紫寒

三天后,两国联姻。

这场婚礼自然十分盛大,唯雪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看得出对方亦是重视,带了众多的人马来迎接她。唯雪和陪嫁丫鬟静静坐在马车里,面纱下她低头轻轻微笑,虽是微笑着,但见到她的父母向自己挥手时却依旧无法抑制地落泪抽泣起来。

“公主,这么喜庆的日子开心些吧。”虽是这么说,但那丫鬟也忍不住抹眼泪。

唯雪微微叹息一声,低下头去不愿说话。

马车平静地行走,外边依旧可听得人们的欢呼声。

这时那丫鬟突然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紧接着,唯雪抬头便见到红纱外,那丫鬟惊恐的面容瞬间凝固。之后她眼前染了一片血色,随着颈后一阵疼痛就已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唯雪身在一间简单却淡雅的屋子里。她揉了揉额头,观察眼前的环境。

“醒来了。”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端着些食物走进来,她将食物放在桌上,转头看着唯雪道:“公主昏迷一日了,吃些东西吧。”

唯雪看着这人,不禁疑惑:“我昏迷了一日了?”现下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出了城门,然后是一片血色,唯雪一阵头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女将东西都放在桌上,颌首淡声道:“公主就不要多问了,等主人处理好了一切就会接公主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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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雪顿了顿:“你的主人?”唯雪低头思忖,很快就有了答案,沉声道:“是紫寒吗?”

侍女不回答,但唯雪感到强烈的不安,她从床上爬起来,有些踉跄地走上前去抓着那侍女:“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父皇和母后呢?”

这侍女微微蹙眉,依旧低头不答。唯雪却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这时她也只得抬头看着唯雪道,叹道:“公主是因主人而得以保全,至于另一边,奴婢不清楚...”说着她眸子暗了暗,唯雪清晰地看到她的唇一张一合,然后是几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字传入耳中:“但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唯雪顿时感到天崩地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场婚姻...两个最为强大的国家,强强联合。其实不过是个计划了多年的阴谋,在她嫁到辰云国的这一天,将军队装扮成迎接的人马与行人,里应外合。让参冥国败得措手不及,唯雪失笑,纵然自己在宫中生活得再安宁也不会不知道,易景向来果然多谋又耐心。他与参冥国十多年的交情,竟也不过是为了这一日的反击。果然是野心勃勃。

唯雪全身无力,现下自己虽是无恙,但可想而知,父皇母后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参冥国的各位皇宫大臣根本插翅难飞。

“公主,”侍女扶着唯雪到床边,让她坐下来,复又略为忧虑道:“公主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吧,主人说过他会处理的。”

唯雪抬头看着这侍女:“易紫寒...他现在在哪里?”她的身体已止不住地颤抖着,嘴唇也已苍白。

侍女摇摇头:“主人现在是不会来见公主的,不过公主请放心,这里很安全...等到主人处理好一切,自然会接公主回去。”

唯雪盯着她半响,但也知道不会得到更多消息,于是点头无力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侍女颌首恭敬地退了出去。唯雪的眼泪也无法抑制地流下。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后,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想到朝中重臣,还有黎民百姓。现在那个一直安定平静的国家定是一片混乱,而她却一人安然无恙的藏在这青山绿水之中,身为一国的公主,这是何等的罪过?

唯雪看了看外边的景色,深林环绕,清风自来。易紫寒将自己藏在这里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只是此刻唯雪却越想越是混乱,她支撑着虚弱地身体,走到桌前,看着那些正散发出香味的膳食许久。然后用力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倒地上,精美地瓷器碎裂开来,伴着清脆地声响。唯雪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满是迷惘。现在辰云国的人们,定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挣扎着吧....她眼前浮现他们遭受欺辱追杀的画面,又是一阵晕眩。唯雪渐渐俯下身去,拿起一块碎片,她盯着那尖锐的一角看了很久。伸出手来,毫无只觉般,在自己苍白的手臂上用力割下去。唯雪笑了笑,此刻却感觉不到痛苦,她只是静静看着,那鲜红地血液顺着她苍白的手臂,顺着那光洁的瓷片一直流下。 听到屋内的动静那侍女忙折了回来,却见唯雪倒在地上,手腕被划开一个又长又深的血口。

她惊得大叫:“唯雪公主...”

....

“还好发现得及时,唯雪公主已无大碍,请太子放心。”蒙面的女子静然说着,随着少年的点头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易紫寒蹙眉在一边站了许久,终是走到唯雪身边坐下。

“雪儿这又是何必呢。”他眼中溢满心疼。不禁伸手抚摸着唯雪过于苍白的脸颊,顺着她秀美却带着憔悴的眉眼。

唯雪本以为自己会死去,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却不想还是醒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唯雪看着面前依旧静美的少年。她的声音显示出身体的虚弱,却也无法掩饰她的愤怒。

“你这样也救不了你的父母的,”易紫寒起身,端来药水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又递到唯雪唇边,柔声相劝:“来,将这药喝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唯雪看了看易紫寒,挥手将药洒在地上:“你不必这般惺惺作态,何不杀了我免得留下后患?”

紫寒并不生气,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淡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要活下去。”

唯雪看着他不禁笑出来:“活下去?我有什么资格活下去?又以什么身份活下去?我的父母亲人都不再了,一个亡国公主就活着让人耻笑吗?”

“雪儿。”紫寒伸手欲要拭去唯雪脸上的泪水,却被她躲开了,他收回手来,神色微暗道:“我知道你恨我,但为了你的臣民,你也要活下去。”

唯雪狠狠等着他:“你究竟做了什么?”

“小人叛乱,刻意在我们联姻之日混入人马中....”他眸色一暗,顿了顿,沉声道:“杀死了你的父皇,造成两国之间的误会并重伤我国君主。现在犯人已经找到,明日处以死刑。”

唯雪看着他,咬牙冷哼一声:“借口找得真好。”

易紫寒眼神冷淡下来:“你休息会儿,我们明日完婚。”

唯雪盯着易紫寒,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易紫寒的柔情不再,冷声道:“你没有选择,别忘了,你的母后,你的姊妹臣民都要依靠这份关系活下去。”

“你卑鄙,”唯雪气得咬牙切齿,“易紫寒...我恨你,永远恨你。”

紫寒眯起眼睛,更为邪魅:“以后你是我的后,我是你的皇。你只能爱我,比以前更爱我。”

“比以前更爱你?”唯雪轻蔑一笑,“你以为我爱过你吗?那种儿时的戏言你也当真?”唯雪看着他,眼中仍是愤恨,“若不是父皇母后时刻提醒着,我都忘了还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若不是万不得已,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嫁给你吗?”唯雪说话都直发抖,她狠狠盯着他,愈发怨恨。

“雪儿,这种气话以后不能再说了。”紫寒靠近唯雪,温柔相劝,他扶着唯雪苍白的脸,“乖乖听话,明天我们就要大婚了,别惹我生气。”

唯雪盯着他,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在他脸上挥手下一巴掌,她咬牙怒吼道:“滚。”

紫寒转过来看着唯雪,笑得愈发邪魅冷酷,他捏着唯雪的下巴:“我警告过你,不要惹我生气。雪儿那么聪明,怎么就学不会呢?”

“我叫你滚。”唯雪靠在墙上用力支撑着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紫寒眼中闪着冷冽的光,他看着唯雪,忽然将她压制在身下:“我是你的丈夫,是你最爱的人,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唯雪无力挣扎,却仍不示弱:“我说过,我没有爱过你。也永远不可能爱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说谎,”紫寒也愤怒起来,“你小时候那么喜欢粘着我,和我在一起那么开心,我离开时也是那般恋恋不舍。”易紫寒看着身下的人儿,眼中满是迷恋。

不相信,他不相信她说的,那只是她的气话罢了。

“那不过是对玩伴的情谊,何况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唯雪说得淡然,但也是说的实话,她那么小的年纪如何会去爱一个人,这么多年又怎会记得一个离去多年的人。“嫁给你,不过是为了两国的利益罢了,这场婚姻,本来就是政治的,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嫁给你了。”

紫寒看着唯雪波澜不惊地眸子,他似乎开始相信她所说的话。他看着她毫无感觉乃至冰冷的眼神,开始相信她真的不爱自己。但他仍不愿承认,只是极力掩饰着:“你说谎。”他压制着毫无抵抗能力的唯雪,狠狠吻着她。

“放开我,你疯了。”唯雪又气又怕,躲避着他的亲吻,却仍是无力逃脱。

此刻易紫寒脑子里满是唯雪刚刚说的话。

我没有爱过你。

也永远不可能爱你。

不要自作多情了。

那不过是对玩伴的情谊,何况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

早就忘了。

嫁给你,不过是为了两国的利益罢了,这场婚姻,本来就是政治的。

现在...我已经没有必要嫁给你了。

易紫寒的脑海中充斥着唯雪说的话,她说她忘了他,说她不爱他,也永远不会爱他。可是他却一直记着她,爱着她。这个他等了十年,念了十年,一直盼望着有天能与他长相厮守的女子,却满脸冷漠的看着他,清楚地说不爱他。

“雪儿,雪儿。”他喃喃念着她的名字,疯狂地亲吻掠夺。

唯雪只觉浑身冰冷起来,无力挣扎,只能闭上眼睛无力地承受。最终在一阵疼痛中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天才微亮,原本清雅的房间内满室凌乱,衣裳被撕成了碎片散在各处。

唯雪怔怔地躺在床上,浑身疼痛。她身边的人眼眸温柔,修长微凉地手指抚着她的脸,她的发。

“雪儿,”紫寒贴近唯雪,静静欣赏着,似依旧是那个温尔美好的少年。他拥着她,靠在她耳边:“别难过了,我们今日就要完婚,以后我们都会在一起。你小时候不是很期望的吗?”

他愈发靠近,亲吻着她,唯雪无法抑制地颤抖,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别害怕,我不会再伤着你了。”他抱着唯雪瘦弱的身子,轻柔地安抚着她,“好了,雪儿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唯雪不言,也不挣扎,只是靠在他怀里不停地颤抖着。

紫寒笑得温润,他将唯雪轻置与枕上,吻着她空洞的眼:“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也不会相信我,”他就这么吻着她,一直到她耳边,低语着:“是我不好,我知道他们的计划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保护你的周全。”他喃喃地说,唯雪却似木偶一般从不回答,“雪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杀了他。杀了我的亲生父亲...也欺骗了所有人。”他咬着唯雪的耳垂,“不过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会厚葬你的父皇,他仍以君王身份入葬。你的亲人和臣民都会像以前一样活下去,你还将是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

紫寒吻了吻唯雪的脸颊,笑了笑:“再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走的,我要先过去了。”说着他起身穿戴好一切,又回头看了看唯雪,似是相劝:“雪儿,不要在想着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而来的。”

唯雪仍是麻木地躺在床上,似是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般。

这一天过得很紧凑,唯雪任由易紫寒派来的人为她穿戴梳妆。她们说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只因为易紫寒那一句“雪儿,不要在想着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而来的。”

眼前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独有唯雪是毫无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