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

次日,繁澪想起天后掉落的那颗白莲。因近几日正是忙着办生辰宴,此事自己也已安排妥当便在寝宫中凝神开始探寻那白莲的气息。

“羽渊...”繁澪蹙眉,没想到竟会在羽渊那儿感觉到白莲的气息。

一路寻着白莲的气息而行,走过了羽渊的寝宫时才发觉原来这白莲并非是在羽渊处,而是在无人所至的几近荒废之地。繁澪顿了顿,继续往前寻找。寻了一圈却只是感觉到白莲的气息很近,却如何也找不到其真正所在。繁澪不禁疑惑,正要离开,却发现了一道结界。伸手触向那结界,繁澪便发现这结界的与众不同。施法入了结界之中,眼前便是一大片白色花树。

“这里是...” 繁澪正是震惊,却听到有人唤道:“羽渊?”

白色身影渐近,入眼的是一个身着白色纱裙,银发紫眸的清灵女子。

见到繁澪,子玄亦是一惊,不确信的问:“羽...渊?”

繁澪顿了顿,摇摇头道:“雾灵神之女...子玄?”

子玄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是我,你不是羽渊...”子玄看着与羽渊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难免疑惑,“那你是...繁澪皇子?”

繁澪点头:“我是繁澪。” 子玄轻轻一笑,纷飞的花瓣迷蒙了她的容貌。

“繁澪皇子是来寻那白莲的?”

“是。”繁澪声音淡然如水,却也柔和。

子玄点点头:“原来那是皇子之物...”子玄垂眸,“皇子请跟子玄来吧。”

说罢子玄转身带着繁澪到了灵池边。

“没想到这白莲...不过一日就生长了出来。”子玄轻轻一叹,“子玄还以为需要再过几日...”

繁澪看着池中已成花苞的白莲,自知已经不可能再带回去,只是也没有想到竟会这么快长成。在看看此处的池水,雾气缭绕,隐隐透着极强的灵气。

“这池水...”

“这是灵池。”子玄看着那白莲淡声道,“这水本就是用来养殖水中花类所用,凡是经此池静养的灵物都会提早一半的时间修成正果。不过这雾灵园中除去雾灵花边无其他,所以子玄也从未用过这灵池。没想到...这白莲居然快到这般程度。”

“这白莲本就是集聚灵气之物,三万年才此一颗莲子,本身就有了三万年的灵力。现在又经这灵池水养,会这样倒也不奇怪。”

子玄有些惊讶:“原来这白莲子竟是这样的灵物...子玄却没察觉出来...”说着她看向繁澪,“皇子这...”

繁澪微微一笑:“无碍,这白莲不仅极有灵气,而且认主。既然到了这里,也就随它吧。”说着他抬眸看了看园中之景,轻声:“雾灵花...这些就是雾灵花树么...”

“是。”

“很美...”繁澪看着这雾灵花树,心中涌出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觉。忽又想到方才子玄唤羽渊,便转头问道:“你...认识羽渊?”

子玄愣了一愣,答道:“嗯...昨日羽渊皇子不小心闯入了这雾灵园。”

“原是这样...羽渊他平时并不与人相交...”繁澪看着子玄,笑容温润。

子玄微笑:“羽渊皇子是很可爱的人。”说着子玄伸出手,接过一朵完整的雾灵花,指尖轻轻一点。捧至繁澪面前,“愿皇子能守得内心的一方平静。”子玄嘴边浮着浅笑,眼眉低垂。

繁澪微微一愣:“守得内心的一方平静...何处此言?”

子玄抬眸:“子玄感觉到...繁澪皇子与羽渊皇子一样,心中也有忧愁...隐藏了很久很久的忧愁。”

繁澪伸手,雾灵花边缓缓飘至他修长的手指上。

“羽渊他也...”繁澪看着手中的雾灵花。扯着嘴角笑了笑,终是一叹,“果然心里还是介意的。”

“子玄灵力始终不及母亲,所以无法为皇子驱散那片阴霾。只能做到这般...”

繁澪摇摇头:“这样已经很好了,谁能一直平静,无喜无忧呢?”

子玄闻言,微微一笑。

“羽渊他来这里可还有说些什么?”

“羽渊说很喜欢此处的景色,喜欢雾灵花茶和用雾灵花所做的糕点。”子玄接住一片花瓣,柔声道:“还说以后会常来,说过几日就是两位皇子的生辰。”

繁澪笑了笑:“没想到他竟会和你说这么多。”

子玄抬眸看着繁澪,看到他紫眸中的自己,瞬间一怔...原来是如此相似,自己和眼前的人。不仅仅是相貌,更是气质上,如此平静淡然,一如这园中的雾灵花一般无声无息。

同时,繁澪亦是一愣,因为他也发现了这点。

“子玄...”繁澪看着子玄,“以后,我能否这样叫你?”

子玄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子玄...以后,你也唤我繁澪就好。羽渊他一定很高兴与你相遇吧。” 子玄笑了笑,算是默认。

“既是这样,不知我是否也可与子玄相交为友?”

子玄垂眸,点点头:“子玄...求之不得。”

繁澪微笑:“子玄方才说羽渊在这里饮过雾灵花茶,也吃过糕点?”

“嗯。”

“那么繁澪是否也有幸品尝的道?”繁澪笑得温柔,落花之间,纤尘不染。

子玄忍不住笑道:“自然。”

子玄重复了一遍昨日所作,给繁澪也沏了雾灵花茶,做了糕点。同羽渊一样,繁澪对这些也是赞不绝口。

喝过茶,吃过糕点。繁澪不似羽渊那般透着分孩子气,只是淡然问道:“子玄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子玄低着眉,这句话昨日羽渊也问过自己。点点头:“嗯,这里没有人进来过,我也出不去。”

繁澪不禁黯然:“原来是这样...”说着他看向子玄,“子玄若是...若是觉得无趣,可唤繁澪来。”

子玄看着繁澪:“谢谢...可是我不能出去。”

繁澪笑了笑:“子玄可会抚琴?”

子玄一怔,点点头:“会...你怎会知道...”

“只是直觉罢了。繁澪也懂得一点,能不能让我听听子玄的琴音呢?” 子玄了然一笑,点点头自房中取出一架七弦琴。

“我们去雾灵树下吧。”说罢子玄转身走出竹屋,繁澪也跟了上去。

雾灵树下,落花纷飞。两人席地而坐,子玄伸手抚琴。婉转飘渺,正如这雾灵花林,如梦如幻,惹人沉醉。繁澪目光柔和,似是沉浸于子玄的琴声中。

一曲之后,繁澪才缓缓抬眸看向子玄。微风吹动她的发丝,低眉之间那份清灵之感却添了一份乖顺,十分惹人心疼。

“子玄...”繁澪不禁喃喃唤道,发觉这般有些唐突,便道:“这曲果然不凡。”

子玄微微一笑,将琴放至繁澪面前。繁澪看了看她,会意地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琴放在自己腿上弹奏起来。

不同于子玄的空灵如水,繁澪的琴音却似风飞舞,缭绕于心。子玄听得入神,这是她第一次听其他人抚琴,没想到也是这般美妙。曲中更可听到不同的情绪感受。

“很好听..子玄还是第一次听他人抚琴。繁澪皇子的琴音很好听...”没有过多的言词,也没有过分的夸赞,子玄只是表达着最为直观的感受。繁澪笑着,将琴还给子玄。

子玄收回琴,认真地看向繁澪:“天界的人,都如皇子这般懂得琴音,能弹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吗?羽渊是不是也会?”

繁澪笑了笑:“不是每个仙者都会抚琴的...不过羽渊倒是也很懂得。”

子玄点点头,笑道:“看来等羽渊来了,也该让他奏一曲才是。”

繁澪亦是赞同的点头:“说的是。”说着他又想起什么,“若是以后子玄觉得无趣,便用这曲子唤我来吧。”

子玄轻轻笑:“繁澪皇子应是很忙的吧...”

繁澪蹙眉,摇摇头:“说好唤我繁澪就好,而且我平时并不忙,不过是太过空闲才寻了些事来忙罢了。”

子玄这番才点头:“那就此约定,子玄若自此抚琴,繁澪就会来。”

繁澪点头:“一定。”他抬头看了看飘落的白色花瓣,如此安然的画面。“子玄...”

“嗯?”

“子玄想看看外边的景物吗?”

子玄眼中光芒闪过:“可以...么?”

繁澪脸上仍是轻柔的笑容:“不过现在你还不能出雾灵园,”他看向子玄,柔声道:“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看看雾灵园外的模样,但只限于我所在的地方。等到以后...可以的话我再带你出去吧。”繁澪许诺,却不知为何自己会许下这样的诺言,分明是刚刚遇见的人,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熟悉感。想带她出去,想带她逃离这个孤独的园子。

或许...只是因为她与羽渊很像吧。

子玄听言点头道:“真的可以吗?”

“自然。”

她轻笑,恍然如梦。

“谢谢。”

繁澪微微一怔,又恢复淡然如水。他伸手,手中便出现一支笔,挥袖见一张干净白纸已铺在眼前。繁澪在纸上画了些景物,皆是天界的景。

子玄看着繁澪作的画:“这就是天界吗?”

繁澪点点头:“这就是天界。”

说着他收起笔,那画上的景物竟动了起来。子玄惊异:“这是...”

“是天界现在的景况。”繁澪放下笔,伸手轻轻握住子玄的手拉了过来,又在她手中轻轻一点。“这样就可以了。”他放回她的手,微笑地看着子玄,“以后我在的地方,你便能画出来了。”

子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似有一股温暖自掌心流入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