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雪立即拉着许青松的手往平房的楼梯去:“走,晒太阳去!”
脚边蹲着的碰碰立即跟上。
二人牵着手上了楼梯,从平房顶上往阳光房走,经过在打盹的小瓷,柳望雪顺手把猫猫捞了起来:“宝啊,咱们换个地方睡啊。”
太阳的温度在玻璃墙内蒸腾,把阳光房照成了一个小暖炉,一进来,厚厚的外套就可以脱掉了。
许青松进去后给门留了一条缝,想着一会儿和麻雀们说了再见后的聒聒一定会飞进来。
阳光房的内部陈设和原先在楼下时差不多,多肉的花架也被搬了上来,放在靠近院子的这面玻璃墙与二楼实体墙的夹角处。
实体墙在靠近此处夹角的地方也开了扇门,门后就是二楼的走廊。从这里过去依次就是卫生间、柳望雪的卧室以及一间客房。
原先的博古架就贴着卫生间的实体墙放置在正中央,博古架前还是木质的沙发椅,茶桌旁放着四把椅子。
再往里是靠近田地的那一面玻璃墙,放着柳望雪喜欢的那张秋千椅。碰碰一进来,就跳到这上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柳望雪把靠枕帮它摆好,让它枕着睡。小瓷随即也挤了上来。
阳光房里也重新装饰了,柳望雪买的仿真蔷薇花藤蔓,在玻璃墙的四角挂上去,再零零落落地垂下来,就连秋千椅上缠的也有。
原先在院里阳光房边栽种的爬山虎被挖掉了,也不种了,而院墙边种的瀑布蔷薇则被移栽到了现在一楼的墙角下,等它爬上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现在也是冬天,柳望雪就先在房内营造出繁花盛开的景象。
许青松站在沙发前看着博古架上的各种茶,有之前柳望雪自己买的,杜云凯从他家里拿来的那盒,还有暖房那天岳承他们几个送的。
许青松问:“喝哪种?”
柳望雪蹲在茶桌前打开柜门,把小零食从里面拿出——还是上次暖房那天大家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没吃完的。
她也没回头,答:“都行,看你喜欢。”
许青松就把那盒藏雪茶拿了下来:“藏雪茶怎么样?冬天容易燥,喝点这个清热降火。”
柳望雪还在茶桌的柜门前蹲着,她就挑了几样出来,把剩下的装好又塞进去,闻言关门抬头,看着许青松,一脸坏笑:“降火?降哪种火呀?”
许青松把茶放在桌面上,弯腰把她拎起来:“宝贝儿,打个商量。”
柳望雪问:“什么商量?”
许青松抬起一只手点了点她的太阳穴,说:“咱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脑内开车?”
“什么开不开车的,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望雪搂着他的腰,靠他怀里昂着脸看他,一本正经道,“中医讲,火,分虚火和实火,而以五脏六腑为纲进行划分又可分为五种,分别是胃火、心火、肝火、肺火、肾火。”
许青松就一脸笑笑的模样听她讲,果不其然,她正经不过三秒,又一脸坏笑地问:“所以,许先生刚刚说的火属于哪种火啊?”
许青松捏她的脸,避开所有选项:“被你撩的起火,行了吧?”
柳望雪就放开他,伸手掀开壶盖按下水龙头的按钮:“这可不得了,是得喝点雪茶降一降,不然容易出问题的。”
许青松抬手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亲了一口:“用哪套茶具?”
柳望雪想了下,说:“用小鱼送的那套吧,我觉得和这个茶汤的颜色应该蛮配的。”
许青松就弯腰打开另一侧的柜门,把茶具拿了出来。
这套茶具就是李虞送给柳望雪的生日礼物,挺简易的一套,就一壶一茶盘和四只品茗杯,但胜在造型挺别致。
茶盘是鲜绿的荷叶造型,边沿盛开一朵粉色的并蒂莲。壶体是白瓷的,一侧自底部长出片片荷叶、荷茎,再连着或是盛开或是含苞的莲,它们有的和壶体融合在一起,有的则延展出来成为立体的浮雕,把手则是弯成弧度的藕节。品茗杯内里白瓷外部淡黄,也是坐在盛开的莲花之上,喝茶时手指捏住莲花可以防烫。
柳望雪回来后一拆开就特别喜欢,上次暖房那天还特意拿出来给大家看。为什么不用,因为壶的容量很小,泡一壶出来,刚好只能倒满套装里的四杯。
现在就她和许青松俩人,这套就刚好,同时也用不到别的东西,其他的茶具她都没拿出来。
不一会儿,水烧开,柳望雪先洗了茶壶和品茗杯。取了茶放入壶中,洗茶后再把剩下的热水倒进去,等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俩人喝茶的时候,聒聒从许青松留的门缝里飞了进来,先是落在柳望雪面前,围着她的杯子跳了一圈,好奇地啄了啄花瓣,然后又站到许青松的肩头,给它自己梳理羽毛。
等聒聒梳完,柳望雪把手上的一瓣原味腰果掰了一半递给它,聒聒抓着小零食,开心地飞到它的栖架上吃去了。
喝完这壶茶,柳望雪就没有再烧水,毕竟上来之前已经喝了两杯,她和许青松轮流去了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柳望雪从博古架上随手抽了本书,许青松把遮光用的纱帘放下来,靠枕在扶手处摆摆好,坐上去把柳望雪抱怀里,和她一起看。
纱帘是柳望雪特地安装的,考虑到现在瀑布蔷薇还没有爬上来,如果在这里看书,强光对眼睛不好。安装方式十分简易,就用吸盘吸在玻璃顶上,一只挂钩吊着帘子,用的时候放下来,有点尖顶帐篷那种感觉,不用的时候再收上去。
柳望雪头枕在许青松肩膀处,抬手拨一拨纱帘:“装了这么久了,居然头一次用上。”
纱帘是带蕾丝花纹的,阳光投影下来,这花纹就映在了柳望雪的脸上,好像为她罩上了一层灵动的面纱。
许青松稍一低头就看到了,那线条繁复的花影随着她的动作在她面部游走,勾得他忍不住就去亲一亲。
许青松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拿本书,泡壶茶,俩人依偎着往这阳光房里面一坐,就这样消磨大半天的时光,惬意又舒适。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今天之前就一直都是想法而已,要么柳望雪得写剧本,要么天气不好,要么他去加班,真就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今天可真好啊,人无事,天公也作美,好时光就是用来浪费的。
木质的沙发椅不太宽敞,俩人往里面一躺就显得有些拥挤,柳望雪手抱着许青松的腰,和他一起看书。
书是一本国外的爱情小说,E国一位非常有名的作家写的,译者也很有水准,用词优美典雅,又不失风趣。看到写得特别好的段落,柳望雪就一时兴起让许青松读给她听。
俩人就这么在阳光房里待了大半天,零食吃着也不怎么饿,就没下去做午饭,午后又迷迷糊糊地地睡了一小会儿。直到太阳开始西斜,温度降了下去,许青松叫醒柳望雪把大衣穿上。
柳望雪边穿衣服边问他:“爸妈晚饭肯定就在市里吃了,咱们晚上怎么解决?”
“看你,”许青松收拾桌上的茶具,“你是想吃简单一点的还是复杂一点的?”
“简单一点的吧,”柳望雪说,“我爸昨天擀的面片儿还有,煮个面片儿汤,再炒个小菜,怎么样?”
“好。”
俩人商量完,许青松正拿着收拾好的茶具想要去隔壁卫生间清洗,忽听隐隐约约传来什么人喊“姐姐”的声音,玻璃墙挡着,听不真切:“有人来了?”
紧接着又是两声,一道清亮的少年音,一道欢快的小奶音,还这么喊“姐姐”,除了沈家的那位小帅哥和他可爱小乖乖的弟弟还能有谁啊?
柳望雪还没迈开步子,就见秋千椅上的碰碰耳朵一竖往下一跳,“汪”地一声跑到阳光房的门边,头一顶门就开了,然后风一样地穿过平房楼顶,奔着阶梯下去了。聒聒也是嗖地一下跟着碰碰飞出去了,小瓷也跳下了秋千椅,跑了出去。
柳望雪走到阳光房的玻璃墙边,往院里一看,真的是柚柚和景和,一个穿着帅气的运动装手里拎着两个礼盒,一个穿着羽绒服裹得跟个小球一样双手抱着一颗黄澄澄的柚子,都正仰着脸往上看呢,瞧见她后脸上就绽出了大大的笑容。
柳望雪朝他俩招了招手,下一秒碰碰已经扑到景和怀里了,它现在这体型,景和接着着实有些吃力,抱着它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把柳望雪吓够呛,生怕他摔倒,赶紧下楼去。小瓷和聒聒也到了柚柚的面前,柚柚艰难地蹲下去,把怀里的柚子放旁边,给两只来了个热情的抱抱。
许青松把手里待清洗的茶具先放一放,和柳望雪一起下去了。
院子里大的那个抱着狗,小的那个抱着猫和鹦鹉,一派亲亲热热的景象。
景和:“好了,别舔别舔,哎呀哈哈哈——”
柚柚:“猫猫啊,小鹦鹉,你们有没有想我啊?你们肯定想了对不对,一听到我喊姐姐,就跑下来迎接我了呀!”
见景和没事,柳望雪下了楼梯后先拐回屋,进去卫生间抽了两张洗脸巾,用温水沾湿,拿出去给景和擦脸。
待她出来时,那阵儿亲热差不多过去了,碰碰还在围着景和转圈,景和一边跟许青松说话,一边用手摸它的头。
柳望雪把洗脸巾递给景和:“快擦擦,被他舔一脸口水吧。”
“谢谢姐姐。”景和接过去擦脸和脖子,一张擦一遍,顺便把掸了掸前襟的灰。
柳望雪打量了他一眼:“景和是长高了吧?”
许青松点头:“是长高了,回京市之前还不到你耳朵呢,现在都快齐平了,估计得长了有三四厘米吧?”
景和点头,说:“刚好长了四厘米。”
柚柚还蹲着,一手摸小瓷,一手抱聒聒,闻言昂起肉嘟嘟的小脸:“哥哥腿痛,好痛好痛的。”
柳望雪和许青松一听就明白了,许青松说:“长个子,正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就是长得太快了,去医院看看,按着医生说的吃点钙片就好了。”
景和说:“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就是个子长得有点快,去看过医生了,医生给开了钙片,我平时也做做拉伸训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儿。”柳望雪说。
柚柚摸摸猫,又昂起脸,无比自豪:“姐姐,叔叔,我也长高了哦!”
许青松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笑了,他弯下腰看着柚柚:“小柚子啊,咱们商量个事儿行不行啊?”
柚柚问他:“商量什么事儿啊?”
许青松笑眯眯的:“你别叫我叔叔,叫我哥哥。”
柳望雪和景和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
柚柚伸手一指景和:“我有哥哥呀。”
许青松继续跟他商量:“你就像叫小鱼哥哥那样,喊我青松哥哥。”
柳望雪很想让他摸摸他自己的脸,测量一下厚度。
柚柚不喊,昂着脸跟他讲道理:“许叔叔,你比小鱼哥哥大,你也和我爸爸差不多大,所以我得叫你叔叔。你这么大个人了,这,这还能搞错吗?”他一个马上就四岁的小宝宝都不会搞错的。
许青松指指柳望雪,问柚柚:“那她和你妈妈差不多大,你为什么叫她姐姐呀?”
柚柚理所当然:“姐姐就是姐姐呀!”
景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望雪也是,没管许青松受伤的表情,半蹲下去,语气带着夸张的惊讶,对柚柚说:“我们小柚子也长高了是吗,站起来让姐姐看看好不好?”
她故意在“姐姐”这个称呼上加了重音。
“好!”柚柚拍拍小瓷的头,把聒聒放上去,小瓷立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聒聒拍拍翅膀飞了起来,落进柚柚羽绒服的帽兜里。
“嘿呦!”柚柚双手撑着膝盖,用力一起——用力过猛,穿得又厚,一下子没站稳,就要往后倒去。
“哎——”三人同时迈开步子伸出手。
柳望雪离得最近,脚迈了一步避开小瓷,一把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在他屁股挨地前把他提溜了起来,扶着他站稳,笑问道:“哎呀,怎么回事呀?”
柚柚一脸懵,他是想站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了。
他看看柳望雪,又看看水泥的地面,随即小脑瓜一转,小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美滋滋的,对柳望雪说:“哎呀,一定是姐姐家的土地公公想我啦!他想要抱抱我!”
三人一听都笑了,柳望雪觉得他可真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可爱,能把意外变成有趣的童话。
许青松夸他:“这么久不见,我们柚柚又掌握了新知识啊,都知道土地公公啦。”
柚柚一脸骄傲,挺起小胸脯:“对啊!我现在可是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了!”
景和小声说:“他最近在看《西游记》,除了猴哥儿就最喜欢土地公公,觉得能钻地里就不见了,地面上既不见裂缝又不见洞,就超厉害的。”
许青松就又笑了,这个小可爱,哪个神仙不会飞天遁地?再说了,当初那个不想上幼儿园的小家伙又是谁啊?
柳望雪把柚柚抱了起来:“让我抱抱,呀,是真的长高了,也重了哦,看来我们小柚子是有认真吃饭的。”
柚柚点头:“我超认真的!我要长哥哥那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