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的龟孙子给老娘滚出来,老娘活劈了你,我看见你了,快些出来。”地母矮冬瓜,纵出窗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披黑衣大氅,脸色蜡黄,面无表情,形同鬼魅,矮冬瓜一招“秋风扫”斩向他的双脚,那人不见脚动,一招移形换位,飘出一丈多远,矮冬瓜旋转起来,一掌印向那人的后心,那黑衣人一转身和她对了一掌,把矮冬瓜打落尘埃,趴在地上挣扎了两次才起来,虽未受伤但胸中气血翻腾,真气散乱,半天聚不起来,再看那人借着这一掌之力,俶尔远逝,好像矮冬瓜把他送出一般,借此化解了掌力。
“冬瓜”调匀了内息,见地上只有一滩血迹,乌衣帮帮主踪迹皆无,“冬瓜”心想:“显然那人被我打伤,被同伙救走了。”
一切都静下来了,屋内静得可怕,屋外静得更可怕。这静使得这个“冬瓜”更加害怕,出道以来,纵横江湖几十年,头一次遇上这样强大的对手,这个人是谁呢?武林中比我武功高的寥若星辰,他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薛左使抱着慕容吐谷浑走出屋外,一路狂奔,这是雨渐渐变小了,薛左使用手紧紧捂住慕容吐谷浑的伤口,这金创药甚是灵验,血不再流了。
不知不觉到了洛阳城的东门,城门紧闭。大雨如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正直午夜,没有一家亮着灯。
薛珂儿无奈之下来到城边的一座残破的道观,道观院内杂草丛生,前殿已经塌了半边,后殿还算完整,只有一座太上老君的塑像,薛左使撤掉供桌上的物品,把慕容吐谷浑放到供桌上。
她找到半截红蜡头,还有那火镰、火石、火绳。“这破败的道观中怎会有这些东西?”薛左使满腹狐疑,擦着了火石点亮了蜡烛。
微弱的烛光之下再看慕容吐谷浑,他肩头上手臂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不再出血,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眼看就活不成了。
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像落汤鸡,初春夜寒,冻得薛左使直打哆嗦。她顾不了这些了,她一边擦拭着吐谷浑的伤口,一边拧他衣服上的雨水,一边用手抹着眼泪。
她是个无比坚强的人,自从五岁离家,她记得从来就没哭过,今天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替她挡了一剑,搅动了她内心原始的温柔,泪流不止。
想着想着,她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惜舍命相救我这样一个丑陋的女子,他究竟为了什么?师傅说天下男人没有好人,都是负心薄幸之人,男人像蜜蜂,对漂亮女孩大献殷勤,然后再遇名花,就会始乱终弃。他究竟贪图我什么?想到他就要死了。要是师傅在就好了,她神功盖世定能救他一命,还有她那‘鹿灵转魂丹’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可是师傅远在万里之遥。她怎么会来呢?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就这样凋谢了。”失望之余,悲从中来,嗡嗡嘤嘤哭出声来。
“咳!傻丫头,离开了师傅是不是千难万难?
”一个温柔的声音来自背后。
薛左使大喜过望一越跳起,扑到那人的怀里,叫了一声“大师姐!”就放声大哭。
豆大的烛光飘忽不定,摇摇曳曳,来人手擎绿色大伞,面罩白纱,云鬓乌黑,黄色华服雍容华贵,似不是人间所有,飘飘渺渺宛若女神仙下凡。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师姐把伞扔在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傻孩子,哭够了吗?”
“还没哭够!”说完破涕为笑,离开师姐的怀抱,“大师姐你的衣服干干爽爽的,我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知羞!堂堂的殿前行走左使,三品大员,竟然哭鼻子,传出去岂不叫别人笑掉大牙。”
薛左使一撅嘴,娇嗔道:“大师姐你又在笑话人家了,人家遇上难事了吗!不知怎么办才好,人家着急吗!”
大师姐道:“这个人你喜欢吗?”
薛左使脸一红,低下头去:“谈不上喜欢,只是他救了我的命,替我挡了一剑,我心里感激他,否则我再也见不到大师姐了。”
大师姐莞尔一笑:“那也未必,你想要救他吗?”
“大师姐求您老人家救救他!”薛左使显得很着急。
“哈哈!我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我要救了他,你怎么报答大师姐啊?”
“我现在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您。”
“你告诉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薛左使一绷脸:“不喜欢。”
大师姐一脸严肃,很认真的样子,“不喜欢,咱们就不救他了,咱家的‘鹿灵转魂丹’得来可不易啊!”
薛左使摇晃着她的手说:“可是他救了我一命啊!”
“那也不救。”
“大师姐,我喜欢。求您救他吧!”
“将来他要是不喜欢你,或者现在喜欢你,将来再遇到美貌的女孩子,他离你而去,你将怎样?”
“那我也不恨他。”说完转过脸去,又掉下泪来。
“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大师姐叹了一口气:“难得你这般大度,好吧!你把他扶起来,盘腿坐好。”
薛左使高兴地答应一声,把慕容吐谷浑扶起,盘上腿坐好,在后面扶着他。吐谷浑低垂着脑袋,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师姐凝神静气:“撬开他的嘴巴。”
薛左使费力的撬开他的嘴巴,大师姐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红光闪闪的丹丸。她手指一弹,红丸进了吐谷浑的嘴,滑下肚腹。
师傅运动玄功聚于右掌,真气嘶嘶有声,离身体一寸,把真气从胸部的气海穴、关元穴、中极穴、气舍穴、俞府穴、缓缓地注入。再导引到膻中穴至人迎穴、颊车穴、听宫穴再到天柱穴、风池穴最后经百会穴引导出来。
“珂儿你在他
的命门穴上猛击一掌。”
薛珂儿依言而作,吐谷浑的头昂然立起,一口淤血喷出,喘出一口气。可是依然神志不清。
大师姐再运玄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即使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若要打通如此重伤之人的任督二脉,也非得十二个时辰不可,大师姐武功之高足以惊世骇俗。
“好了,小八妹!这个人性命无忧了,可是终究会大病一场,你在这殿中生一堆火,把你俩的衣服都烤干,免得阴气伤身。”说完飘然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薛珂儿到前殿中找了些破烂的门板和桌椅,在后殿生起火来,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她发现就在墙角下有一堆物什。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床被褥,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臭味,令人作呕。看样子这里应该住着一位乞丐,天下大雨没来得及回来。
薛珂儿脱下自己的外衣烤干,火很旺穿在身上的内衣也烤得差不多了,这内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脱。
然后她走到慕容吐谷浑的身边,想要脱掉一个陌生男子的衣服,对于一个黄花大姑娘来说那简直是难若登天。她慌得心儿砰砰乱跳,为了救人,她只好闭了眼摸索着把他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盖上了那件臭被子。
薛珂儿想到:“好在他昏迷之中,啥也不知道,一会儿烤干了,我马上给他穿上。”
过了半个时辰,吐谷浑的衣服都烤干了,她开始闭着眼睛,又是一阵眼热心跳,弄得她满头大汗,胡乱的穿好衣服,心里竟像放下了一块石头。
门窗紧闭,屋内温度很高,这衣服被烤得热热乎乎,穿在吐谷浑身上,又捂上了一床大棉被,“鹿灵转魂丹”的药效更是奇特,吐谷浑出了一身的透汗。他面色不再苍白了,呼吸匀称,一搭他的脉搏,脉象趋于平稳。
薛珂儿心道:“大师姐问我是不是喜欢他,让我给他烤干衣服大有深意,只是怕我女儿家害羞不便明说,却原来这“鹿灵转魂丹”的药力,要靠汗液传送到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若是不出汗,药效就会大打折扣。”此时天已蒙蒙亮,薛珂儿困乏已极,打了个呵欠,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趴在供桌上沉沉的睡去。
“嗨!嗨!嗨!你——你们到——到我家——来——来——来干什么?弄——弄得乱——乱七八糟,你——你们借了谁——谁的胆子,竟敢到——到我——我屋来?”
薛珂儿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一座黑塔站在她的面前。胖墩墩的面黑赛锅底,好像多日没洗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攥着的一对拳头活像一对铁锤,身上穿的是开花的棉袄棉裤,赤着脚,老茧很厚,已经看不出这是一双人脚了,身上的臭味和那被子的臭味一样,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看年纪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不错,这的确是他的家,臭味相投嘛!”想到这薛珂儿扑哧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