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一猜。”仇蒲英探出头,眯着眼笑道:“如果实在猜不出来,可以问一问那位牛鼻子道士。”
先前南宫连城就见到她来捣乱,后来天权将她带走了,南宫连城还以为是被天权劝走的,没想到又来了。
他虽然问着天权,但眼睛不离仇蒲英,手中飞镖也没有松手的意思道:“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天权犹豫了片刻,而在这片刻里仇蒲英看着他,天权有些尴尬,想说但又不能说,只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听他说这话,仇蒲英有些失落,甚至都不想再上楼梯了,连一阶都不想上!
“是我的同修。”天权脸上有些发红,微微低头,不好意思地道:“很好很好的同修。”
道家术法各有其妙,其中便有一样御女之法,不过大多时候为正道所诟病。
仇蒲英也是害羞,虽然他们的关系有所进步,但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不过仇蒲英也没有否认。
“原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南宫连城深明其中意味,着实笑了一场,不过很快抑制住了,收起手中飞镖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请这位姑娘上来吧。”
南宫旅心怀芥蒂,一直看天权不满,此时见他还有个双修的女子,更觉此人非是英雄道:“真是好聪明的打算,让别人帮你受罪,引诱歹人出现,却让自己人隐藏起来。”
这一句话说的天权羞愧难当,他确实是有私心,可作为一个扶危济困的道士,他不能有,也绝不允许有!
天地没有偏见和自我,看待世间万物都是同样的;圣人没有偏见和自我,看待所有黔黎都是同样的。
所以天地是公平的,圣人是公正的,不会有偏颇。
这一切是不会变的,然而天权变了,变得太过于彻底,他甚至在想一个问题。
——人世间的爱不是最伟大的吗?为什么却又要讲究无情?
——这世上究竟是无情好,还是有情好?
——什么又是情?
南宫连城呵斥南宫旅道:“二弟,少说两句!”
南宫旅抱着膀子,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生闷气。
天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蒲英,找我有什么事?”
仇蒲英这才走上楼,沉声道:“我找到‘施云握雨’了,就是那个搬砖的工人,我一路跟随他,发现他藏纳了一身夜行衣,还有兵刃,太过于可疑了。”
“看来我们刚刚的推论没有错。”南宫连城看向天权道:“那个人确实是。”
“嗯。”天权点了点头道:“我们要做好准备,守株待兔,就等他来自投罗网。”
“既然都找到他了,直接把他抓了不就行了?何苦如此麻烦?”南宫旅道:“以我们的实力,还怕他跑了不成?”
“狡兔三窟。”胡亮沉吟道:“我听说过‘施云握雨’这个人,此人诡计多端,行踪诡异,万一没抓到,再想抓就难了。”
“不错。”南宫连城摸了摸胡子,担忧道:“先前也有几家人设计,依然抓不到他,甚至还让他杀死了好几个人,我都有些担心了。”
南宫明珠眉头皱了皱,惧意涌了上来,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她合上双眼,片刻又睁开,神色坚毅无比道:“他要想杀我,我会拉着他陪葬!”
“明珠姑娘不必担心。”胡亮向南宫明珠这边靠近了一些道:“有我保护你,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南宫明珠感激的看了胡亮一眼,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南宫连城拍了拍胡亮的肩膀,嘉许道:“好一位心怀大义的英雄,舍妹就托付给你照顾了。”
胡亮受宠若惊地道:“这是晚生应该做的。”
南宫连城点了点头,然后和天权道:“楼下的那些手下都只是我花钱雇的,等到把这楼装扮完成,我就会将他们遣散,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在楼道当中的几盏花灯里藏有暗器和**,如果道长实在打不过他,就将他引到楼道当中,我们也都会从旁协助的。”
“嗯,一切交给我吧。”天权道:“二位一定要守好明珠姑娘,我去也!”
话音刚落,天权便跳到了房梁之上,潜藏起来,谁也看不见了。
仇蒲英跳起来挥舞着手臂道:“你去哪了?带我一起啊!”
南宫明珠拉住仇蒲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了笑道:“蒲英姐姐,小女子要嫁人了,心里很紧张,蒲英姐姐能否陪小女子说说话?”
仇蒲英明白过来,牵着南宫明珠的手进了屋子道:“好呀。”
南宫连城和南宫旅对视一眼,然后带着胡亮去了楼下,换上了新郎官的衣服,到了黄昏一切准备停当,小伙计招呼那些工人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走,我带你们喝酒去!”
工人们一阵欢呼,跟着小伙计离开了,现在小楼当中就只有天权、仇蒲英、南宫连城、南宫旅、胡亮和南宫明珠六人,静静等候施云握雨的到来。
新房之内,一对红烛昏罗帐,双红喜字春意浓啊!
胡亮好像是喝了几杯酒,头有些发昏,脚步也有些踉跄,从怀中还“骨碌碌”滚出一样事物,南宫明珠定睛一看,原来是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
南宫明珠心中暗道:“此物莫非是送给我的?”
“别跑!”胡亮弯腰去捡夜明珠,一不小心趴在了地上,手碰到了夜明珠,只可惜这让夜明珠滚的更远了,直接滚到了床下。
胡亮正准备伸手去拿,不料夜明珠竟然自己跑了出来,他拿起来,放到眼前观看,不禁感到疑惑道:“这夜明珠自己长脚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南宫明珠扶起胡亮,小声道:“蒲英姐姐在床下呢。”
一句话,两重意思,有她保护,施云握雨不能冲进来,至于你胡亮,也不能乱来!
胡亮心领神会,把夜明珠交给南宫明珠道:“这是我最好的一颗夜明珠了,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这个小女子不能收下的。”南宫明珠推辞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又岂能要如此贵重的礼物。”
“是萍水相逢,但……”胡亮脸色通红,也不知是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含糊道:“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南宫姑娘能够收下。”
床忽然响了一下,胡亮道:“你看,就连你的蒲英姐姐也同意呢!”
“那好吧。”南宫明珠犹豫了片刻,心想他是喝醉了酒,不与他争执,先收下,等到明日再还给他。
“好!”胡亮见南宫明珠收下,这才开心地道:“宝剑赠英雄,珍宝赠美人,妙哉,妙哉!”
“你已经醉了。”南宫明珠把胡亮扶到了床上道:“好好休息吧。”
胡亮乖巧地点了点头,躺在床上,睡去了。
南宫明珠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手中捧着明珠,先是叹了一声道:“本来就是假的,你又何必要动真情呢?”
说着看了看胡亮道:“你可真傻,还白白送给别人一颗明珠,幸亏是给了我,若是给了别人,或许就要不回去了!”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烛光被吹的有些摇曳,烛影也开始晃动,在烛影当中的人竟似也变了模样,似乎比以前更加俊朗。
朦胧本身就是一种妆容,能掩盖所有的不足,欺骗所有人的视线,让人们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面。
正如同奇峰怪石,远处看去方有滋味,若是近在眼前,恐怕不过一堆烂石头而已。
在朦胧当中,南宫明珠觉得胡亮好像更好看了,再加上又有钱,武功不错,为人也好,或许真的嫁给他也不差。
想到这里,南宫明珠把头转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明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她本身就没有想什么。
胡亮开始打呼噜了,不算大,只是轻轻地,看样子已经睡熟了,南宫明珠肚子里有些话想说出来,与人倾诉,于是站起身,对着床下道:“蒲英姐姐,你出来一下。”
可是仇蒲英并没有出来。
南宫明珠一愣,又喊了一遍,别说出来,她就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南宫明珠方寸大乱,钻到床下,只见仇蒲英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就在南宫明珠不想打扰她睡觉的时候,忽然一声脆响,一把断裂的匕首落在了地上!
她猛然出来,看向四周,发现胡亮手中握着匕首,左肩渗出鲜血,而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讶!
这时,外面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随即就是南宫连城的大怒之声:“贼子,哪里跑!”
“南宫连城和南宫旅都走了,或许你认为我也该走,你先用**裹住夜明珠,掉到地上,致使仇蒲英昏睡,然后你就好杀人。”屋顶豁然裂出一个大洞,天权从上面跳了下来,手上还握着一块破瓦片。
而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胡亮干笑道:“我不过是发现有人向我扔了一块石子,起来保护自己而已。”
“你的狡辩没有任何用处了。”天权右手拇指用力,从瓦片上抠出一块,食指一弹,飞向胡亮。
胡亮从床上跳将起来,躲过一击,但是左臂的袖子被撕开了,露出胳膊上的纹身,一个青铜器上的云雷纹,那是飞云的象征。
这个纹身在今天比武的时候还没有!
“沈南天划伤你的时候,我看见你套在胳膊上的假皮有些脱落。”天权心有余悸道:“幸好那是在光芒最耀眼的时候,不然还真的让黑暗有处藏身啊!”
施云握雨一咬牙,从怀里扔出三根牛毛细针,翻身出了窗户。
天权瓦片扔出,想要拦住三根牛毛细针,可不料想牛毛细针直接穿了过去,一盏喜灯瞬间熄灭!
剩余两根则是冲着天气双眼刺去。
若是得手,天权必定命丧于此!
一转身,袍袖一挥,阴阳倒转,乾坤逆行,天权施展巧力,将牛毛细针推了出去,直接打向施云握雨!
施云握雨此时正在空中,听声辨位,知道有暗器袭来,双掌在空中连挥,身形侧开,一支牛毛细针擦身而过,而另外一根,则不偏不倚的正中其右手!
只不过瞬间,他的右手就开始青紫,眼看就要向胳膊蔓延,施云握雨狠下心来,左手挥出,右手直接断掉,飞了出去,随之飞出的还有已经漆黑的毒血!
如果不是他想害人,又岂会自己中了自己的毒镖?又岂会自损一手?真是——
“自作孽,不可活!”
天权一声厉喝,追了上去,按住施云握雨肩膀,压到了地上,然后连点他周身大穴,右手使劲压住他的右臂手三里,左手顺着手三里往下推,从断手的伤口处又再度喷涌出不少毒血。
“你的毒我已经帮你完全去掉了。”天权冷冰冰地质问道:“快告诉我,朱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