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所向无敌的鞑子,居然在自己的手上溃败,尽管人数不多,但这还是让所有将士心中为之一振。
鞑子都已经败退,剩下的朝鲜人和汉奸几乎都是立刻溃败,争先恐后的往后方的海滩跑去,生怕去晚了没有船。
一些战士开始清扫战场,将真鞑子的脑袋割下来,这些脑袋留着有大用。
鞑子身上的铁甲和虎头刀也是被一样不拉的拿走,就连内附的锁子甲都被七手八脚从尸体上扒下来,战士们转手扔到小车上推着运回船上。
虽说有些铁甲已经残破,不过养马岛就有赭石矿,等战事结束拿回到州城铁匠铺修补一番,又是一件上好的铁甲。
灾荒连年,能利用的资源都要利用起来。
文登营气势如虹,这个时候本应乘胜追击,但王争却没有追,只是带着将士们清扫战场。
朝鲜人和汉奸是真的溃败了,但是鞑子撤退时有条不紊,任何一个将士都是爹生娘养的,王争不想多失去一个。
既然已有万全之策,何必要争这一时的痛快,先将空空岛探明不迟。
战场一片狼藉,不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清理的,只是由于在黑夜看不太清,兵士们才多花了些功夫,但总共也不会多久。
这个时候,坡下的民房中早就没了任何清军的踪影,王争当仁不让的走进那个清军参领住的院落,朝身侧一瞧。
“看来鞑子撤的很匆忙,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带。”
院落中满是各式物资,既有八旗军队常用的环首大刀,也有成箱的虎枪和铁甲,锁子甲更是多,看这样子正是刚刚装配成箱,准备第二天运回辽东的时候,被王争截了个正着。
没多久,其他地方也都有兵士回来报告说有相同的发现。
董有银兴奋的走回来,说是在朝鲜人住的山洞里发现了不少金银绸缎,跑的时候也没顾得上拉走,应该是鞑子从其他地方掳掠来的。
这可是意外之喜,王争立即命人清点一番。
得出的结果,算上战斗缴获,锁子甲共有两千余副,足可以装配整个文登营,铁甲有八百余副,鞑子披甲步军惯用的环首大刀最多,要有近三千柄。
这种环首大刀需要使用者有很大的力气,挥舞起来比明军配备的制式腰刀有力许多,若是生猛的鞑子全力一刀下来,即使你披着两层铁甲也要掂量掂量。
除此之外,最让王争高兴的是那成箱的虎枪!
这种虎枪与现如今文登营标配的朱红白尖长枪不同,通体精钢打造,是王争心中最理想的制式兵器,鞑子的巴牙喇营更是人人配备。
每一杆虎枪的枪身都用精铁打造,曾有人言:“虎枪之利,可洞铁甲。”
若是文登营人人配备这种长枪,就算对方是披着厚重银甲的巴牙喇鞑子,战士们奋力一枪下去,也能扎他个透心凉!
没什么说的,王争立刻抽出两哨的战兵将所有军械物资装配好,用几艘中型货船运回养马岛,先储存在那边的府库中,等战事结束后运回州城。
“启禀将军,鞑子已经登船逃往朝鲜!”一名战士小跑着回来禀报。
王争点点头,到朝鲜还有很远的距离,文登营的大船要追上鞑子的小帆船轻而易举,这个倒是不急。
“高亮,带着两哨的人清剿空空岛残余清军。”
高亮正爱不释手的把玩一杆虎枪,这银白色的精钢长枪,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忽地听到王争的命令,纵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他也是立即放下虎枪,正色道:
“卑职接令!”
两哨的战兵立即出动,前往各处围剿那些还没来得及登船的清军。
鞑子的船本就不多,他们根本管都没管岛上其余的人,头也不回的驶离空空岛,一心想赶紧跑回朝鲜。
还在岛上的清军,都是朝鲜人与汉人,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统领,人数虽然多,但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在岛上来回乱窜。
文登营千总高亮指挥战兵以队为单位,分散开来,无论投降还是顽抗的,见人就杀,完全不留活路,淡淡的厮杀声又在岛上出现。
“将军,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女子,应该是这里的百姓,只不过......”
一个队官前来朝王争禀报,一边说,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跟着那队官来到这处院落,早有文登兵站在周围,见王争来了,都是松口气。
推开门,大约十几个面无表情且麻木不堪的女人朝王争看过来。
她们的身体还活着,但心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就连王争都从她们的眼神中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如同十几个死人。
这时候王争注意到,这些女子的身上又脏又乱,有几个几乎都是不着寸缕,头发乱蓬蓬的都打着结。
“鞑子平时就将她们当猪狗来喂,经常的还要糟蹋,这些可恨的鞑子....”
从一侧的小屋中走出一个耄耋老者,满头花白,拄着拐棍,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颤颤巍巍的。
王争心有不忍,亲自上前扶住老者,将他扶到石阶上坐好,这才是大声问道:
“老人家——,我们是朝廷的官兵,这里的其他百姓呢?”
“我不聋!现在啊,浑身最好使的就是耳朵了!”谁知那老者笑了起来,王争这才注意到,他的牙齿几乎都没有了。
只见那老者看向众多麻木女子的一个,苦口婆心的说道:
“咋样,我就说吧,终有一日,朝廷会来接咱们回去的!你们....唉...”
老人家说着忽然又叹口气,悠悠道:
“不瞒大人,咱这空空岛小,几个月之前这些鞑子就来了,村里的男人小孩都被杀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早就不怕死啦,这些凶残的鞑子不知怎的就放了我。”
“头一个月,大伙还盼着朝廷能有人来救,不过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又听那些投靠鞑子的汉奸来说官军败退了,鞑子居然都打到京师去了,就连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
“起初大伙就是靠着一股劲才硬撑着,这股劲泄了,大伙也就不想这些了,渐渐的,就都变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老人家眼珠里陡然滑落两颗浑浊的眼泪,紧紧握住王争的手,颤声道:
“那刘婶子、齐娘子,张妹子,都疯了,全都疯了!没有一个从鞑子手上逃出来,都被他们糟蹋了...”
“大人,你说这鞑子还是不是人,啊?怎么干出的都是猪狗不如的事,那翠儿今年才十三啊,鞑子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老人家坐在那说着,而这十几个女子仍然是站在院落中一脸麻木的看着周围的战士,就好像十几根没有生命的木杆。
渐渐地,聚集在这里的战士越来越多,每一个人听到老者的话后都是紧紧的攥住拳头。
哨官杜远于心不忍,吩咐一名战士取来一件鸳鸯袄,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不敢用大力,屏着呼吸把鸳鸯袄披在一个女子肩上,替她遮挡住身子。
突然,这女子扭头面无表情的直视过来,吓得杜远下意识的握住刀。
却见这女子忽地笑了起来,嘻嘻的大笑起来,后来又变成疯狂的大笑。
只是,这笑脸看在杜远眼里是那样的刺眼,听在周围战士的耳朵里是那样让人悲愤。
老者听到后,重重叹口气,说道:
“这是齐娘子,鞑子来的头一日她才成亲,男人被鞑子杀了,自己也被糟蹋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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