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嘛,既然都了断了,你还找我干嘛?去……去……别在这儿烦我,该干啥干啥去!”说完,黄顺昌倒背着手走了。
走出了十几米的样子,突然又折了回来,冲着呆滞的杏花问一句:“这几天你见过李二麻子吗?”
杏花木然摇摇头。
“他去哪儿了呢?”
杏花摇摇头。
“逼养的,会不会出啥意外了?”
杏花依然摇摇头。
“操,狗曰的女人,傻子不换!”黄顺昌骂骂咧咧地走了。
杏花杵在那儿老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一阵凉丝丝的风吹过,她才渐渐有了意识,想到的还是许翠翠那肿胀起来的身子。
她觉得女人下边那毛病半点都马虎不得,那个地界儿可是直接贯通到五脏六腑的,万一处理不好,有了感染,那后果难以想象。
可眼下这事又棘手了,黄顺昌不管,自己就好像捧了个大刺猬——管不了,又扔不掉,再加上许翠翠那个女人又是那么的招人怜爱,想不管都不忍心。
按理说,让她在家呆着慢慢调养,兴许也能慢慢好起来,可心里头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带她去医院也不妥,一来她身体那个样子,行走不方便;二来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又不好求助于别人;
其三就是她的家人,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实情。一旦透露出去,那许翠翠这一辈子恐怕就生不如死了……
想来想去,杏花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先去一趟镇医院,去找一个有经验的医生问一下,让他们帮着判断一下许翠翠的病情,也好自己心中有数,以免延误了治疗时间。
但这种情况下,最好托一托关系,找一下熟人,要不然人家根本就不愿搭理你,理由很简单,也很有说服力——病人不在现场,根本没法诊断。
杏花把熟人梳理了一遍,觉得最合适,也最有能力的人还是王连成。因为毕竟他在镇上也算个人物了,腰包里又肥实,这世道,有钱人路子就广,也总是被人高看一头。
并且他还经常出入机关部门,做一些抛头露面的事儿,估计他那张脸一定好使。
于是,杏花就毅然拨通了他的电话。
王连成一听杏花问他医院有没有熟人,就吹上了,说:“嗨,有啥事你就直说吧,医院里咱有的是咱铁哥们儿。”
杏花撒谎说:“我想去找个好大夫瞧瞧。”
“你怎么了?”
“女人的事儿……不能……不能告诉你。”
王连成不正经起来,赖笑着问:“是不是不小心怀上了?”
“滚,怀上你的了啊!”
“那敢情好,我可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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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别贫了,我急着呢,我先给联系一下,我这就过去。”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村里呢,这就往镇上走。”
王连成干脆地说:“你到村口等我,我这就回去接你。”
杏花不想欠他太多的情,就说:“你先忙你的吧,我自己走过去就是了,医院那边你帮忙给打个招呼就行了。”
“你就别啰嗦了,跟我还瞎客气,赶紧了,赶紧去村口等着。”王连成说完便扣了电话。
杏花来到村口,等了没多大一会儿,王连成就驾车从镇上赶来了,掉转车头,从里面开了门。
见坐进车里的杏花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有病有灾的模样,就逗弄起来:“杏花,你是不是想我了?去医院只是找个借口吧。”
“借你姥姥个头啊!你
别瞎闹了,赶紧走吧。”
见杏花冷着脸,王连成便不好再嬉闹下去,一脚油门超前奔去。
“你给联系好医生了?”
“用不着联系,我直接带你过去就是了。”
“那不中,我去看妇科,你一个大男人家,跟着不合适。”
“这有啥不合适的?又不是没见过,看一回跟看两回还有啥两样?你说是不是?”王连成嘿嘿笑着,二皮脸上全是褶皱。
“你就是没正经,人家妇产科怎么能让男人进去?再说了,让你老婆知道了,她还不吃了你!”
“她……早回她娘家去了。”
“咋了?你们吵架了?”
“不但吵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到底咋回事儿?”
王连成叹一口气说:“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停了片刻,又接着说,“对了,杏花,山庄的手续基本办下来了,就差土地局那边一个章子了,一旦办好咱就开工。”
杏花早就铁了心不跟他掺和山庄那事了,又想到他要开的实质上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黄窝”,心里就反感,便说:“我一个女人家懂啥?你还是别赶着鸭子上架了。”
“别价,跟你说,让你出马可是我深思熟虑的,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条件才选中了你,你可不能卸了我的链子。”王连成一脸认真,话也说得很真诚。
“不行,真的不行,甭说别的,我家里就脱不开身,要照顾孩子,还要种地,忙不过来。”
“得……得……你就别推脱了,我可告诉你,很多人争着抢着的要跟着我干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杏花心里很乱,她不想再跟他谈这个事儿,就故意岔开话题问:“王连成,我问你一个事儿。”
“啥事儿?”
“你知道不知道,有那么一种药,只要往身上一涂,或者往嗓子眼里一吸,人就犯迷糊,就省人事了,听说就跟梦游一样,人家叫去哪儿就去哪儿,叫干啥就干啥,那是一种啥药?”
王连成一愣,随问:“你怎么知道有那种药?不会……不会亲自试过吧?”
杏花一看王连成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那药的事了,问他:“你说那药真的有那么玄乎?”
王连成严肃起来,问:“杏花,你听谁说的?”
“听别人说的呗。”
“听谁说的?”
“问那么细干嘛?是不是想刨出根来栽着。”
“你一个熊娘们家,半天半地的,突然问这个干嘛?”
“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这么说,你真的知道那药了?那药叫啥名?”
“干嘛?你不会就是为了买那药才去医院的吧?”
“滚,我买那个干嘛?”
王连成老半天不说话,驾车驶进了镇驻地后,他突然问杏花:“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起那药了?”
杏花扭头打量着王连成,说:“你咋就这么敏感呢?”
“是黄顺昌吧?”
杏花心头一震,随即又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哦,这么说,黄顺昌他知道那药的事了?”
王连成冷笑一声,说:“你杏花真不够意思,我王连成可一直没拿你当外人,你倒是跟我捉起迷藏来了。”
“这么说你还真知道那药的事了?”
“还说我敏感,你比我还要敏感十分,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连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听话听音,再看看王连成一副遮遮掩掩、欲露故藏的德行,杏花就断定:王连成这小子心里一定有鬼,那“蒙
汗药”的事儿一定与他脱有关系。
可再说起这事时,他却闭口不言了,呆着脸,只管开自己的车。
转眼就到了医院,号也无需挂,王连成就直接把杏花带到了二楼的妇产科,敲开了科主任办公室的门。
听屋里有人喊了一声请进,王连成便推门走了进去,冲着里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说了一声:“冯姐,有个事过来麻烦您了。”
女人一笑,点点头,说:“进来吧。”
杏花断定这个女人就是王连成说的妇产科主任了,看上去年近六十岁的样子,人白白净净,后脑勺挽一个发髻,显得很干练。
主任望一眼站在王连成,说:“你先到外面去候着吧。”
王连成笑着说:“她……她是我老婆。”
“那也不中,这是妇产科,男人不得入内,规矩,规矩你懂吗?”
从主任毫不客气的语气中,杏花就知道她之前跟王连成并没有深交,只是眼熟而已。
果然,主任就问她了:“那人是你老公?”
杏花慌乱地点了点头,目光躲躲闪闪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主任哦一声,就开始问诊了。
杏花一时语塞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了。
主任一看,就沉下脸说:“这是女人的地盘,你扭捏个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看你吧,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主任,不是……不是我……”
“那是谁?”
“是……是我妹妹。”杏花就把许翠翠说成了自己的妹妹,说妹妹被坏人强暴了,导致怀孕,因为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就偷偷找了个土大夫给打了胎,结果到了第二天下面就肿胀起来了……
主任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嚷嚷道:“你们这些人咋就这么傻呢?怎么好拿着女人的性命开玩笑呢?那些游医野大夫他懂个屁啊?简直愚昧,好了……好了……你回去吧,仅凭着你一张嘴,我没法下诊断,除非是病人亲自到场来,不然我是不会给下任何结论的。”
“主任,您就开开恩,破个例,给瞧瞧吧。”杏花恳求着。
主任越发气愤起来,喝道:“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说你们这些人了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脸面重要呢?还是性命重要?简直是荒唐!无知!”
任杏花苦苦哀求,人家就是不答应,拉着脸直把她往外轰。
杏花被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就在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听见主任喊了一声:“哎,先别走,等一等!”
杏花怔住了,直眼回望着。
“你回来吧。”妇产科主任补充一句。
杏花转身回来,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
主任叹口气,说:“你别怪我凶,我是为病人担心,万一把身子弄坏了怎么办?”
边说边拿起了笔,在处方单上写了起来。
杏花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主任写完了,放下笔,把处方递到了杏花面前,说:“先开点药带回去吃吧,如果三天仍不见效,就不要在家挨着了,知道吗?女人那事儿可不是好闹着玩的!”
“谢谢……谢谢您了主任!”杏花接过处方单,感激涕零地道过谢,转身出了门。
王连成见杏花走了出来,迎了上来,问道:“没啥事吧?”
“哦,没事。”
王连成打眼一看杏花的眼圈红红的,就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得啥病了?”
“没有。”杏花摇摇头说。
“那是她态度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