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放水浇地不是收了一部分钱嘛,除了吃喝开支,还剩了一些,就从那里面出吧。”
“那咋行呀?我怎么好花集体的钱呢?”
“那钱别人花不行,你杏花花最合情合理,因为那水本来就是你要来的。”黄顺昌认认真真地说道。
杏花不再说啥,把手里的剩下的三千元递给了黄顺昌。
黄顺昌接过钱,顺手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又还给了杏花。
杏花接到手里,一愣,问他:“给我钱干嘛?”
黄顺昌说:“一会儿到了前台,你给那个服务员。”
“给他干嘛?”
黄顺昌瞪她一眼,说:“不给钱,他能让咱在这儿折腾?”
杏花说:“郝委员说了,这是他亲戚开的宾馆,还能收他钱吗?”
黄顺昌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说:“我都问过了,哪是他家亲戚,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要不然早就过来帮他了。”
杏花跟在后面,进了门厅,走到吧台前,把二百块钱递给了来时的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接过钱,放到眼下,仔细辨别了一下真伪,然后才拉开抽屉,放了进去,随手递给了杏花一张纸条。
杏花接过来,展开来看一眼,见是一张发票,只见上面的用途处写着:桃花岭村接待上级领导费用,金额:五百元整。
“哎,是不是开错了?”杏花随傻乎乎地问道。
小伙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气呼呼地嚷一句:“没错,就那些!”嚷完,嘴里还叽咕着些啥。
既然没错,那就是黄顺昌这个老王八蛋在顺手牵羊了,想着法子的揩集体的油水,真可恶!
杏花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也许根本就不是黄顺昌本人的意思,而是小宾馆的耍的揽客小技俩,自己纯粹是多余了。
杏花快步赶上去,把收据递给了正在打电话的黄顺昌。
黄顺昌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装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打完电话后,黄顺昌对着杏花说:“都这时候了,就不赶着回去了,午饭就在镇上吃。”
“去哪儿吃?”
“王连成请客,谁知道他安排在哪儿呢?一会儿开车过来接咱。”
杏花心里突然有些燥热,她觉得跟这两个对自己“最好”的男人一起吃饭,是件很龌龊、很怪异、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是有点儿无事生非,多疑多虑了。干脆就岔开思路,想着刚才跟郝委员斗智斗勇的事情上去了……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
杏花不禁惊乍地叫了起来:“坏了……坏了,我们……我们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忘啥事了?”黄顺昌问她。
“我慌里慌张的记不起来了,你咋也忘了呢?他手机里不是有……有我们干那事的录音嘛!这该咋办呢?”杏花赤白着脸,夹着嗓子埋怨道。
“是啊,咋把这茬给忘了呢。”黄顺昌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不等于白闹腾了一场嘛,我们把他的证据删掉了,他却把我们的证据留了下来,这……这……这不等于咱们自找难堪吗?”
黄顺昌呆着脸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一脸无所谓的地说:“没事的,量他也没长那个胆儿,不敢拿咱怎么着。”
“可……可那是咱们一辈子的隐患呀,等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他再拿出来要挟咱、敲诈咱,你说该咋办?”
黄顺昌望着杏花仓惶的脸庞,安慰道:“杏花,你用不着那么急躁,就踏踏实实把心放肚子里面好了,他姓郝的就算他娘的是个跳蚤,也跳不出我老黄的手掌心。”
杏花噘着嘴说:“你还说呢,我觉得这就已经就被他算计着了,你还在那儿吹牛皮!”
黄顺昌板着脸说:“他算计啥了?不信你等着瞧,早晚我让他乖乖交出来,不然我让他生不如死!”
“你就别尽啦大话了,我觉得郝委员那人不简单,猴精猴精,比过那个孙悟空。”
“那是你高看他了,就算他是猴精,那我就是如来佛,任他蹦达得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杏花还是不放心,嘀嘀咕咕说:“可我就是觉得那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那个时候就爆炸了。”
“没事的,至少临时他不会对咱咋样,一来咱对他不薄,给他那么多的钱;二来他有把柄握在咱手上,并且还有报社的记者给见证,他不会自讨没趣的。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把他给摆平的。”黄顺昌神色平静地说。
杏花刚想再说些啥,王连成的小轿车疾驰而来,戛然停在了他们跟前。
车窗玻璃摇下去,露出了那张油光光的脸,先在杏花脸上扫一眼,然后冲着黄顺昌油腔滑调地喊道:“村长大人,让您久等了,上车……上车……请大人上车!”
黄顺昌边上车边自嘲道:“现如今村长还算个鸟官呀?哪赶得上你这当老板的风光,瞧你,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要女人有女人,真比她娘的皇帝老儿活得都滋润。”
王连成朝着正在上车的杏花一挑下巴,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当村长好啊,走到哪儿都有这么养眼的‘小蜜’陪着,你还不知足啊!”
“去……去……你屌熊玩意儿就长着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我们可是在工作,你别给我满嘴喷粪啊!”
“啥工作不工作的?要么只是打个幌子,要么就是公私兼顾,这谁还不懂呀!”说完咧嘴坏笑起来。
“你这小子,啥人啥心,不信是不?”
“傻瓜才信呢,谁还跑到这路边小宾馆来谈工作呢?”
“你这个操蛋玩意儿,特殊工作需要特殊环境,你懂不懂呀?不信是吧?那好,你去镇政府问郝委员去,他也刚刚离开呢。”
杏花坐定后,听出了他们的话音,就撒泼骂了起来:“王连成你这个鳖羔子,你也就琢磨那点骚事的能耐了,就不会腾出脑子来干点正事啊!”
王连成嘿嘿一笑,一边挂档前行,一边说:“杏花,我咋觉得你只要跟在村长后头,能耐就大了呢!是不是……”
“得了……得了……你小子就留点口德吧。开好你的车,赶紧吃饭去,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唤了。”黄顺昌不耐烦地打断了王连成的话。
“好的好的,吃饭……吃饭去。”王连成拖声拉调地说着。
黄顺昌问:“王大老板,你打算请我们吃啥呢?”
“那你想吃啥?”王连成反问他。
“随便找个小店吃点就行了,早上没正经吃,这时候饿得肚皮都贴到后背上了,赶紧了……赶紧了……”
王连成侧过脸问杏花:“美女主任你想吃点啥?”
杏花听王连成这么一叫,脸刷一阵红了,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埋怨道:“明亮你乱喊啥呢?都是没影的事儿。”
“任命文件都快打印出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还有啥好保密的?”王连成随喊道,“想吃啥,快说!”
“你们吃啥,我就吃啥,随便。”杏花淡然应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饿了,咱们就去吃鸡得了,地地道道的小笨鸡,那叫一个香!”王连成说着,猛踩一脚油门,车飞一般往前驶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车停到了一个空旷的院落里。一个胖乎乎的满脸油光的女人把他们迎进了里屋,找一个僻静的雅间坐了下来。
王连成利利索索点了菜,四个荤素小炒,炖了一只老笨母鸡。
不大一会儿工夫,菜便陆续上来了。
王连成开了一瓶白酒,攥在手里,先给黄顺昌斟满了,然后又转上了杏花,却被她双手硬生生推了回来。
“你想造反呀?”王连成喝她一声。
“我不喝,你们喝。”杏花仍不放手。
“你跟别人喝,为啥不跟我喝?是不是对我王连成有啥意见呢?”王连成佯装不高兴起来。
“不是啊,明亮你可不要误解,我没有其他。”
王连成梗着脖子,较起真来:“我能不误解吗?说到底咱还是老同学呢,咋这么点面子都不给?”
黄顺昌一看这阵势,就帮腔说起情来:“也是啊,明亮难得请咱们吃一回饭,怎么着也该喝点酒热闹一下吧,来……来……斟上……斟上……”
杏花看着黄顺昌,为难地说:“不是我不给明亮面子呀,实在是……是有实际问题呀。”
“啥问题?你倒是痛痛快快的呀,我腰都站酸了!”看上去王连成真的有些气恼了。
“是女人身上那事儿,这几天正闹得厉害,不敢喝的。”杏花即兴撒着慌,其实拒绝喝酒是因为她有所顾忌,谁都知道酒后会乱性,坐在一起的又是两个偷鸡摸狗、阴乱无度的臭男人,万一喝多了,失去了理性,还不知道会闹出啥洋相来呢?所以她才铁定了心不喝。
黄顺昌哼哧一声,接着不咸不淡地劝了一句,杏花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行,真的不行啊,那样会伤身体的。”
王连成说起了赖话:“不就是流一点血嘛,至于连一杯酒都不敢喝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杏花一本正经地说:“明亮,我真的不是薄你的面子,实在是人跟人不一样,我太敏感,一喝就出大麻烦,就止不住了。”
“那好吧,就不逼你了,万一逼出个好歹来,我和村长担待不起。”王连成不情愿坐了下来。
两个男人就闷头喝起了酒,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些不疼不痒的话,气氛明显冷淡下来。
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杏花总觉得有些局促,有些神魂不宁,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得闷着头,喝茶、吃菜,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喝过一大碗鸡汤后,黄顺昌站起来,笑着自嘲道:“人老了真就不行了,连夹性都没了,这不,才这点工夫,下边就溢洪了。”说完走了出去。
王连成见黄顺昌走远了,探过头来,奸笑着问:“干嘛骗我?”
杏花一愣,问:“骗你啥了?”
“你大姨妈明明没来,为什么要骗我?”
“你咋知道没来的?”
“我当然知道,百分百的没来!”王连成断言道。
“真的来了,没骗你啊。”杏花底气明显不足起来。
“你还嘴硬啊,那好,你让我亲手试一试。”王连成说着,一只脏手朝着杏花伸了过去。
“滚……滚开,别不正经,你……你拿我当啥人了?”杏花气恼地往后挪挪了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