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白悦他们让陆离吩咐端木送走了,习映平这时候也还在云石城里等着,陆离变痴傻了的消息传回庆城,闻人濮立马便派了医官和大臣过来,陆离这阵子,除了装傻还是装傻,那暗地里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来查探的暗卫,一个两个,都让花盏给揪出来狠揍了一顿,每一个都带着不轻的伤回去复命了。
于是不管是闻人濮也好,装疯装得只剩下半条命的闻人羲也好,都相信了。
陆离是真的痴了傻了。
因为花盏像是疯了,把陆离藏着掖着,谁也不让见,除了听说医官来时,抱着陆离出来给诊了脉,之后,便再也没有相信过谁,甚至没再踏出个房门一步,就守着双目呆滞,无知无觉的陆离。
闻人濮好几次都想亲自去一趟雷霆关去探个究竟。但都让应一琛给拦住了,对于在京里的两位姓闻人的来说,这段时间,都至关重要。
陆离却在这时候,趁着花盏帮他狠揍那些暗卫的空档,悄悄地,再一次上了须弥山。
这事除了花盏,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告诉。
那之后,陆离继续装傻,成回风也因着流寇的事,被下旨召去了庆城,雷霆关自然也重新派了将领过来,那人姓陈,具体叫什么花盏没管那许多,心想着多半是闻人濮派来监视小离的吧。
也罢,反正小离就是要做什么事,也没必要一定得亲自出马。
于是花盏跟陆离两个人,就学么安心地窝在了雷霆关,安心地呆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虽然日子枯燥了些,每天装傻装得很疲累,但远离了庆城那是非之地,好歹耳根清净了。
京城里的动作,他们不是不知道,但也仅是知道罢了,丝毫没有去插手的打算。
这样过了四五年,陆离二十一岁。
闻人濮在这期间,做了不少地事。笼络大臣,建立威信,勤政爱民——基本上,算是个贤王了。
然后理所当然地,闻人羲死了。
远在雷霆关的陆离花盏得知这事的时候,只对视了一眼,脸上便泛起苦笑。
不久后,离亲王——不,离王妃,带着还痴傻着的离亲王回了庆城,当然,是奉了新王的旨意,参加国丧。
陆离花盏回到庆城时,闻人濮是亲自去了城外迎地,见到花盏的时候,年轻的王眼神不自主地亮了亮,但是一看到被花盏护在身边呆呆傻傻的陆离时,亮起的眼神又瞬间黯了下去。
是的,他已经强大到不用再掩拭自己情绪的程度了。
可花盏的目光,永远也只是看得见那个傻了的七哥……
“嫂嫂,”闻人濮道,“好些年不见了。”
花盏眼都没抬一下,只小心将陆离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陆离现在比花盏要高出近半个头了,而且长得还壮,花盏这么抱着人非常地吃力,却丝毫没要别人帮手的意思,看得闻人濮在一旁直咬牙。
他是真心闹不明白,那个傻子有什么好——不,即使是没傻前,他也没弄明白他那‘七哥’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遇上的时间要早些么?
而且,自己现在也长大了……十四了……
“先王的事,就等着七哥回来了,吊唁祭祀什么的,七哥也是一定要到场的,”闻人濮一边说着,眼却盯着花盏眨都不眨,“到时候还想请嫂嫂多加照看。”
花盏眉一挑,心里觉得好笑,小离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自然是会照看的……
“花花,他乱攀关系。”陆离趁着谁也没看见,轻轻在花盏耳边道。
花盏嘴角轻轻勾起,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小离还是这么个跳脱性子。
“先王倒也是可怜,死了这许多天了,居然还没入陵,我说,你明知道你七哥这副样子,”花盏说到这里,眼一沉,神色变得狠厉起来,“让他去吊唁?祭祀?你是要看你七哥笑话呢?还是特意要折腾死人?”
花盏说话声音不大,但站得近的却都是听到了的,虽然这新王还没正式登基,但这些年积下来的威信还是有的,这离王妃什么角色……居然敢如此顶撞王上?
“王妃这话说得,离王爷本就是王室子孙,吊唁,祭祀本就该是份内之事,大王并没有说错,而且,”应一琛,不,应该叫他一慎道人,这会儿正站在闻人濮身边,现如今,倒倒真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了,“恕臣斗胆,王妃这话,可算是大不敬。”
花盏眼一扫,看向闻人濮:“让路。”
闻人濮心凉,花盏看他的那眼神,凌厉非常,就跟……
“大王。”应一琛沉声叫道,这人,也太放肆了。
“七哥和七嫂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就先回府歇着吧。”闻人濮眼色稍黯,话间一落,先带着人回王宫了。
花盏冷冷地看着那一大队人从自个儿眼前消失,这才牵着陆离往王府走。
“花花……”陆离跟着走着走着,见左右无人,扯着花盏的袖子又要作怪,“你怎地一句话得罪这许多人啊?”
花盏嘴一抿,脚步不停,嘴里却说:“是你说要随性一点的。”
陆离无语。他一直以为花花的那个随性,顶多也是冷冰冰不理人罢了。结果,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张毒舌……
“接下来要怎么办?”花盏问。
陆离沉默半晌,才道:“若是闻人濮不找我俩回来多好。”
花盏一时怔愣,想起来自须弥山见过那人之后,小离的心思却是变得豁达了许多。
只是有些时候,我不犯人,人犯我。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该来的还是会来,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花盏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了……
人若是犯我,便不再是我犯不犯人的问题了。
陆离听着,歪着头看着花盏,心里倒是亮敞了许多,就是有些好奇:“花花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可以往,每回他拿了什么主意要害人……不是,自保的时候,花花总会表现出两三分不高兴来,可是自从失踪了一回之后,却也是变了另外一个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花盏答得倒是很爽利,“以前不知道的事,现在知道了,应对的方法就不一样了,以前不喜欢你满腹心思专想着为陆家复仇要杀人,但现在不同了,不杀人,便是人杀你……我不想你有事。”
以前他总有些天真,想着总会有办法,让闻人家跟小离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活下去,可是,自进了一趟须弥山,他才知道他的那一套为妖之道根本不适合人类。
人的仇,是生生世世与世不休的,更何况,小离的身世那么离奇,且他还流着闻人王室的血。无论如何,不管是闻人羲也好,闻人濮也好,都不可能饶得了小离的命。
这么多年,他没为小离做过什么,但至少,不能拖他后腿,小离现在装傻,有很多事都不方便做,所以,自己便替他都做了吧。
“希望那闻人羲临死前能做些好事吧,”陆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其实他真的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希望老天也不要对他太苛刻,希望……闻人羲什么也没说。
没说其实怀玉便是闻人钰,没说,陆天其实来自须弥山,没说其实陆家人……是真的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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