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又没有睡,她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细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这张脸。
这好像是她这十八年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张脸。
在齐云山庄时,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倾城之貌,她总是笑笑。
明日过后,这张脸就不再属于她,她会以一张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会识得她么?
他曾说过,不管她去了哪里?他都会寻着她的味道,找到她。
己经四个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她,也许她的死,他也信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守着这张即将不属于她的面孔,直到天色渐渐泛白。
门咯吱响了,一束强光直入,她晃了晃眼,心下一沉“时辰到了,永别了,玉玲珑。”
她起了身,迈出了门,这整个过程,她感觉心都在痛。
辗转过后,天空中泛起了一丝雪绒,宁静地纷飞旋卷过红瓦碧檐,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将满园的绿意渲上一层纯白晶莹,如云盖棉铺。
这样的情景,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远致沉醉的错觉,这是下雪了么?有种感觉,这是最后一场雪。
推开门的那刹那,房间里,药香幽幽,却没有见他的身影。
她四下张望着,眼前黑衣女子出现了,她见过,那日在雪地里,依旧是那双冰眸。
她端来了两个青瓷碗至她的面前,淡淡一语“公子交代,让冰衣再问姑娘一句,请姑娘如实回答,姑娘是否真的决定换颜。”
玉玲珑直直的绞着她的冷眸,坚定一语“请姑娘转达公子,玲珑己决定好了,决不改变。”
“既然姑娘己决定,那也请姑娘务必听清楚冰衣的话。”冰衣字字句句笃定。
玉玲珑唇边轻笑“请姑娘直说。”
冰衣转了眸,眸光停留在了手中的两碗汤药之上半响,她渐渐开了口“这两碗汤药,一碗是毁颜水,另一碗是换颜水,姑娘想换颜,必然要经历先毁颜,毁颜期为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里,你的玉颜之上会有千万条虫子吸噬你的肌肤,奇痛无比,直到你面目全非。”
她的话让玉玲珑心上一紧,她虽然早就做好了换容之时所受的苦,但是她并没有想过,这个过程竟是如此的漫长,竟是如此的不敢想像。
冰衣见她迟迟不语,她转了身“公子交代,姑娘有一柱香的时间可以考虑。”
见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她的心在不住的颤抖,就在那一刻,她出了声“不……不用考虑了,换颜必先经历毁颜之痛,玲珑想清楚了,还请姑娘将手中的毁颜水赐与我。”
接过她手中的毁颜水,玲珑淡定如初,药香幽幽,她指尖抚摸着青瓷碗沿“狗皇帝,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玉玲珑一定会手刃你。”
毁颜水直入口中,她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毁颜之痛,怎能抵过她心中的痛。
第一日,她趴在床榻之上,痛苦地喘息着,她感觉到她的额头之上有上千条虫子在撕咬她的皮,咀嚼她的肉,那种痛一波又一波,剧烈疼痛一点一点的向下蔓延,冷汗不停地从额上淌落。
她不敢照镜子,不是害怕看到现在的样了,而是她不能让自己再留恋这张脸,只要意志坚定,这种痛,对她来说,那都是一瞬间的事,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
第一日的疼痛己过去了,她成功的度过了一日,明日鸡鸣之时,这种痛又会加一半,她轻轻的拭去额头的冷汗,咬着牙,喘着气,笑了笑。
连着第二,第三日……她都挺了过来。
今日鸡鸣是她的最后一天了,度过今日,她便能崭新视日。
门口一道白影静静的候在门外,铁面下的面容,谁都不知,只觉得他的指尖在微微收紧。
突然传来了一丝尖锐的鸡鸣声,他的手更紧了几分。
玉玲珑憔悴的躺在床榻之上,脸上的一丝异动,将她唤醒,脸上的上千条虫子己开始蠢蠢欲动,吸食她的肉,啃扎她的骨头。
她依旧笑了笑“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波,来吧……来得更猛烈点……”
她的脸彻底裂开了,上千条虫子在她的血肉里翻滚着,蠕动着,融入她的神经,钻入她的肌肉。
她在床榻之上蜷缩着,紧紧的抓着床单,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痛得要晕炫过去。
突然自后背有一丝暖流轻轻的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她渐渐感觉疼痛在减退,意识也开始清晰。
她抬起了那张被虫子啃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脸,看向他。
冰冷公子的铁面晃着银光,是那束银光将她从黑暗之中带了回来了,她弯眸笑了。
东晋四王府
今日全京城,十里红妆,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府内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话说今日是朝阳国国主最爱的女儿玉馨公主与当朝四王爷的成亲之日,这也是全京城最大的一次婚礼盛宴。
谁都想瞧瞧这鸾轿之中坐的玉馨公主究竟是何模样?
与此彼时,现在还有谁能记得在这王府之中,早在三年前,这王府之中,也办过同样一场盛大的婚宴,当日的新娘正是当今皇上钦点的天九郡主。
高烛烧得滋滋作响,新娘高坐在床榻之上,那张门却是紧紧的关闭着。
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床榻之上的新人,身子微微一颤,双手捏是更加紧促了起来,眼见那张门快要被推开的时候,突然一丝声音先传了进来“奴婢阳春见过王妃。”
玉馨公主闻声,是女声,而不是他,心渐渐下沉,顿了顿,轻笑有礼道“阳春姑娘请起。”
阳春微微起了身,依旧在站在门外,声声道来“王妃,奴婢是来转告王妃一声,爷说若是王妃觉得累,就请王妃先行歇息。”
玉馨心上一紧,顿时没了声音,而身旁的丫头倒是脚下响起了步子,气冲冲的拉开了门道“什么?姑娘的意思是说爷今晚不过新房来了么?今日可是公主与爷的洞房之夜。”
丫头的声音狠狠的传入玉馨公主的耳边,她暗自心上一痛,随即又听到门外的阳春回了话“青莲姑娘误会了,府里的小郡主突然闹了急病,爷担心小郡主的身子,现在己前往云香殿,爷怕王妃误会,特意命奴婢来回禀一声,还请王妃谅解。”
“若是爷今晚不过新房来,公主往后还如何做人?”青莲倒真不是省油的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阳春欲要抬头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红,玉馨公主大红的绸缎穿在身上,绣在上面的金丝银线闪的她眼晕,腰间的玉玲当发出璀璨的光芒。
眼前的公主自行揭了喜帕,她秋水为神玉为骨,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堪称绝色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阳春不禁又是低眸微微行了一礼。
而后耳边又听到玉馨公主轻言开口“青莲,人家阳春姑娘不是说了么?小郡主生了病,并不是爷不愿意过来,如若你再多话,倒是我们失了礼。”
青莲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阳春,拧眉请罪“是,奴婢失言。”
她伸手至青莲的手中,让她扶着自己转了身,边走边留下了一句话“劳烦阳春姑娘回禀爷一声,就说本宫累了先行歇息了,明日再前往云香殿去看望小郡主。”
她的话刚落,门咯吱一声关上了,阳春微微抬了眸“是,奴婢告退。”
她径直走到妆台前,卸去一身的累赘,身边的青莲一连慌张“公主,你这又何必呢?您是何等身分,这大婚之夜,就算是有天大的事,爷也应当为公主先揭喜帕,什么小郡主生病,我看就是那云香殿的妾室在作怪。”
“好了,青莲,本宫累了,伺候本宫歇息吧。”她的声音带着悲凉。
“是”
她等这一天,己经足足等了十二年。
十二年前她随东晋长公主,也亦是她现在的母后回东晋省亲。
那次他救了她,而她就在那次,将他深深的记在了心里,这十二年,她每晚都盼着梦中出现他
的身影。
这一天终于让她的梦变为了现实,她等到了,她为了他远嫁入东晋。
只可惜,现实并没有梦中完美,他在大婚之夜竟弃了她,她却还要含笑回话。
云香殿
殿中暗香绵绵,小雨瑶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床榻边的端木辰曦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之上轻轻的摩娑。
他着一身大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儿,三年了,小雨瑶都长这么大了,牙牙学语,己经懂得识字,弹琴,口中的声声王父叫得特别的清甜。
“爷今晚要在这里留宿么?”女子的声音渐渐传来。
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她“今晚本王就歇在这了,方便照顾瑶儿。”
身在一旁的陌璃心上一沉,三年了,她虽然如愿的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女人。
在每个人眼里,她陌璃深得四王爷喜爱,四王爷甚至为了娶她,亲自到她的先师面前瞌头谢罪,来摆脱,陌璃心里的那道誓言,现在就连最受宠的小郡主也全全交由她来照顾。
府里的一切在昨天的这个时候为止,都全全交由她来掌管。
然而这些又有谁知道,事情的真相又究竟是如何呢?到底是喜,还是悲,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渐渐敛回了思绪,微微低了眸“其实瑶儿妾身自会照顾好,爷还是回碧波殿吧,今夜毕竟是玉馨公主与爷的新婚之夜,爷留在妾身这里不合适。”
“本王想留宿在你这里,难道你还不乐意?”他依旧没有看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
她心上一紧,连忙挥手“不……爷……爷误会了,妾身这就为爷更衣歇息。”
她欲要上前替他宽衣解带之时,手上一紧,他抓住了她的玉手,眸光微微看向了她,低沉一语“不用了,这床就让给你和瑶儿,本王靠在桌上歇会儿,便好。”
“那怎么行,这,这夜间凉,若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轻轻的放下小雨瑶的手,替她紧了紧被子便起了身,自桌边走去。
陌璃跟了上来,欲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挥手一言“陌璃,你不必多说了,就按照本王说的做。”
阳璃心下一沉,无奈的低了头“是”
又是一年春,正值三月,三月如歌,万物齐吟。
南风习习,暖阳高照,桃树花开,犹似千万粉蝶翩翩起舞,艳如朝霞,轻风而过,仿佛天女散花。
长柳依依,如少女妩媚的手臂,让人浮想连连。
杨树剥了苍白的表格,换了层层绿装,一排排英姿飒爽,那残稀的梧桐的躯干也开始渐渐泛青,绿油尖尖。
一名绝色女子,坐在光溜溜的石头之上,闻着袅袅的茶香,翻开那些年的记忆。
三年了,她静静的看着水波里那副面容,让她想起了许多事,千面给她换的这张面容,她是熟悉的,这正是她二十一世纪玉狐狸的面容。
她不解,她也问过,千面却没有回答她。
而这里的每个人见到她这张崭新的面容,个个都带着一丝令她不解的眸光。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袭上一层黑暗,她起了身,这是她坐在这里无数次静望日落了。
没走多远,突然后背一股力度向她冲刺来,她却没来得及躲开,由于心里藏着事,将这三年来,千面所教的,竟然忽略了。
“啊……”一丝痛楚的声音伴着她背后的疼痛传来。
她转了身,聚见地上正趴着一名妙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有着倾城之貌,吹弹可破的肌肤,水灵的大眼眸子,樱桃小嘴轻抿,两道秀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轻轻的揉着自己受伤的玉手,这名女子几分陌生,又有几分熟悉。
地上的女子并没有看向她,玉玲珑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姑娘,你可还好?”
地上的女子吃痛的在她的搀扶下直立了起来,皱眉欲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面部表情开始僵硬起来,面色瞬间苍白,声音还带着颤抖“你……嫂嫂……你是嫂……嫂……”
话落,她倒抽了口气,胸口起伏了几下,眼前一黑,渐渐倒地。
“喂……姑娘……醒醒……”玉玲珑轻轻的挪动着她的身子,她却丝毫没有反应,难道她真是被自己吓晕了。
欲要伸手恰入她的虎口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丝狠唳“你是何人?竟敢对公主无理?”
闻声,她手上一僵,心里一颤,边咀嚼着她的话,边向后望去“公主……”
只见那妇人将她狠狠的推开来,连忙扶起地上的女子,大声嚷嚷着“唉哟,公主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出事了。”
残阳的余光轻轻的潜入屋内,阵阵彩光涣着幽冷,玉玲珑拧着双手,静静的站在屋间,思绪彻底凝结。
公主,方才晕倒的公主为何会口中唤她为嫂嫂?难道……
这千丝万缕紧紧的围绕着她,她紧紧的绞着心里的一些不明,渐渐泛上一丝不安。
而另一边的屋里,床榻之上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安静的躺在冰冷公子的怀里。
冰冷公子自身后渐渐替她传输着真气,铁面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番表情,谁人都不知,但是从眸光中,可以看出,他有了一丝不明的慌乱,不是因为手下昏迷的公主,而是……
过了片刻,面色苍白的女子,恢复了一丝知觉,眼中不禁闪过一张熟悉害怕的面容,她反身过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拧眉道“皇兄,灵儿……灵儿今日看见嫂嫂了。”
她绝对不会忘记那张面容,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她皇兄爱得死去活来的嫂嫂,也是因为那张面容,让现在的皇兄变得如此不合人意,如此的冰冷。
千面微微转了眸,冷眸有了一丝闪动“你看错了,那不是你嫂嫂,她只是和你嫂嫂有着一样的脸。”
床榻之上的公主,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不……世间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是因为我替她换了颜。”他起了身,眸光飘远的望向了窗外,窗外己渐渐入夜,月光下的寒凉,再次轻轻的潜入了屋内。
公主晃了晃眼,神情依旧不容置信“怎么可能?皇兄的换颜必先经历毁颜之痛,这世间纵然有人对自己的容貌多有不满,也不会冒此之痛,来选择换颜,况且,这剧痛又岂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她的话深深有理,这世间能够承受此等痛苦的,也似乎只有她一人,他转了身,清冷的眸光直直的绞着她,低沉一语“一个人若是己经痛得不知道什么是痛了,那自然能够承受。”
她虽然不能够明白皇兄的话,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了他心中那丝隐隐的痛。
嫂嫂离去十年了,他从一个翩翩君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是太子,拥有世人羡慕的尊贵,将来更会拥有他所想要的一切。
但是自从十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之后,他好似从来没有笑过,因为平日里他总是以面具示人,别人根本就无法看到他的笑,却能感受到心中的痛。
也就在那一刻,她欲要下床,轻轻的抚上他的手时,门外响起了一丝声音“公子,玲珑姑娘求见。”
公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抬眸之迹,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她在外候着。”
“是”
门外的人离去了,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而他也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窗外那一抹皎洁带着寒意的月色。
夜色渐渐暗沉下来,玉玲珑倚靠在那颗绿油尖尖的梧桐树下,不禁掏出了寒冰箫渐渐送入唇边。
每一个音符精美连贯,如九天仙音一般的响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
当她要收回箫之时,一丝寒光乍现,琴音渐渐的与她的箫声融和,这己经不知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他与她在这棵梧桐树下,琴瑟和鸣。
也不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这梧桐树下,己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与他一起共鸣,她会觉得有一丝回味,也许是她的心中有索图的身影。
此时的她却终是无法与他
就这样和鸣完美的画上一个句号,她放下了手,转身直直的绞着他“我这张脸,到底是谁的脸?”
而他却完美的将这道曲子画上了句号,音落,他低沉一语“我夫人。”
她身子微微一颤“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起了身,来到了她的面前,四目以对,而他眸光越是那般的犀利“你想换脸,我也如你所愿,至于为何?我想我无须回答你。”
原来这张脸是他妻子的脸,她不得不认为,他是为了怀念他的妻子,而给她凑上这张脸,而这张脸正是她一千年以后的脸,原来,她并非穿越异世,也并非与玉玲珑的灵魂相结合,因为她从始至终就是玉玲珑。
这是她的前世,而这个前世正在按着原来的路程,一步一步在走,她没了家,没了亲人,生子离别,与心爱之人,苦苦相等,再到现在的换脸,一步都不差。
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根本就没有玉狐狸与玉玲珑之分,玉玲珑是她的前世,这期间为了复仇,她换了千面妻子的面貌,所以到了一千年以后,她的容貌就是如此。
她渐渐敛回了思绪,确实如方才千面所说,他如了她的愿,重新有了面孔,至于其他,她为何要计较?
现在要弄清楚的还有一件事。
她再次抬眸看向了他,微微开了口“我还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千面转了眸,声音依旧带着冰冷“关于我的身分,你也大可不必知道。”
又是隐瞒,但至少对她来说,心中己有了解答,她转了眸,轻轻一叹“既然这样,今日就当作玲珑来此向公子辞别。”
“你要回东晋?”他的声音有些飘远。
她眸光开始闪烁“那里还有我未完成的事,我必须回到那里,这些年多谢公子的授教之恩,如若玲珑复仇成功,玲珑必定会来此献上大礼相谢。”
他指尖微微开始收紧“再等我五日,我送你入宫。”
她闻知,心上一紧,顿了顿,不解开口“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拥有我夫人的脸,我不希望你有事。”冷冷的一言,却纠缠着一丝不明的情愫。
三月十五,南靖国太子,公主出使东晋,欲意两国结盟,共相长晋之好。
消息传来,全京城的百姓都纷纷拥挤至城门。
城门口礼炮依次响起,若隐若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近,一匹匹黑色的骏马从道上慢慢走来,随后是金玉堂皇的马车,这场面好生气派。
话说这南靖国太子逸群之才品貌非凡惊才风逸才比子键。
这南靖公主亦是面若桃花呵气如兰一笑倾城闭月羞花之容,难得一见的世间绝色女子。
正因为这些传言,城内所有的百姓都蜂拥而至,只为一睹南靖太子与公主的风采,此时,城外己是围得水泄不通。
高高的城楼之上,两道伟岸的身影迎风若隐若现。
“四弟,你说,这次南晋国为何会让这名绝色公主作为质子,难道想两国联姻?”端木辰轩轻笑着,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之意。
端木辰曦转了眸,眸光中泛着笑“如若南靖有此意,那这位公主一定是三哥的王妃。”
端木辰轩面色一僵“说什么?不要以为你娶了一位公主回府,我就得像你一样,也娶一位公主,我素来不喜欢政治联姻。”
“如若真像三哥所猜想的,只怕这次也由不得你。”他转了身,下了梯,背影却是那般的凄美悲凉。
东晋皇宫
崇华殿一片歌舞升平,皇上特意为迎接南靖太子与公主而设的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一曲毕,殿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突然乐音又起。
随着那乐音悠扬响起,所有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乐音是来自南靖最出名的一曲。
无论是旋律,还是节奏,都令人叹为观止。
前奏初停,一人红衣盛装,如轻云出岫一般,轻纱飘逸,伴着殿外的片片夜色,款款而至。
跳舞的,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面垂丝丝轻纱,随着她的舞动,容顔看不真切,可是那一段美仑美幻的舞姿,却已经成为了殿中所有人的交点,足以让众人惊叹折服。
纵然此次庆功宴上的歌舞全都是由东晋的后宫贵妃挑选,斟酌,无一不是上乘之作,然而,就在此刻,在这美妙绝仑的舞姿面前,也只能说黯然失色。
舞步轻妙绝伦,最后一个折袖下腰,那女子珊珊行礼,嫣然之初态。
“好……好……好,不愧是南靖的婉灵公主,这支舞精妙绝伦,真是让朕叹为观止。”皇上龙颜大悦,殿中众人随即拍手叫好。
南靖太子起了身,微微行礼“皇上谬赞,令妹也只是些雕虫小计,今日得见东晋皇帝陛下的尊容,实属我们南靖之荣幸。”
皇上依旧笑着,而对面的太子端木辰皓却上前行礼开了口“南靖太子甚是谦虚,只是让本宫不明的就是太子与公主为何都不予真面目示人?”
话语有些针对,南靖太子转了眸,眸光透过一丝寒意“东晋太子说得正是,想必贵国也深知本宫自十年前的一场战役,面目受损,就一直戴着这副面具,纵然是在本宫父母与母后面前,本宫也是如此,还请贵国皇上与太子,各位王爷大臣见谅。”
气氛有些异味,皇上似乎己有察觉,低吼一声“皓儿,不得无礼,退下。”
端木辰皓一气之下,不甘的抿了抿唇“是,儿臣遵旨。”
待到他退下,坐回原地,殿堂之上的皇上,唇边又再一次泛起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南靖太子,方才小儿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皇上多虑了,今日本是我们南靖失礼在先,皇妹,还不速速揭下面纱。”
“是”女子声音如黄莺清妙,然后,只见她缓缓直起了身子,恰好一阵清风过,她面上的轻纱随风飘落。
她并没有去拾,而是慢慢走向前微微行一礼,示做赔罪。
明亮的火烛,渐渐照亮了她的容顔,盛顔仙姿,倾城之貌,国色天香。
在场的很多大臣及王孙公子都在偷偷地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绝色公主。
之前一直见她沉在面纱之下,当面纱揭开的那刹那,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睁大了。
她忽然唇边呈现了一抹风华绝代的魅惑笑意,众人只觉呆滞,眼前的公主不只盛顔仙姿,那抹笑更显她的风情万种,百媚横生!
“这就是传闻中的婉灵公主?”熟悉的声音自殿堂之上传来。
是狗皇帝的声音,虽然这三年皇上苍老许多,可对于政事依然事必躬亲。
但她还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面对这个老人,因为她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虚假。
她轻轻的转了眸,指尖微微收紧“婉灵方才多有失礼,还望皇上,太子,各位王爷大臣恕罪。”
她微微颔首,眸光却轻轻的停留在了某一处。
这是她三年以来,第一次见他,竟还是以南晋公主的身份,入了宫,就这样近距离的见他。
他的微笑还是如此的淡漠,似乎不是笑给任何人,只是习惯的淡淡抿着唇边的那一抹笑,看到这样的笑,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一阵寒栗。
就是这抹淡淡的微笑,却看得她酸楚连连,很熟悉而又陌生。
千面是南晋太子,五日后,她也变成了南晋公主,竟还被他带入了东晋宫中。
但是他却给了她一个莫名的条件。
南靖示好,自然要表达南靖的一片诚心,他竟然要她替代婉灵公主,入东晋沦为质子。
她己别无选择,她答应了,答应得很干脆。
从此以后,这世间没有了玉玲珑,只有南靖婉灵公主。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表面是她帮了他,代替了婉灵公主,深入虎口,可是实际她知道,他是在如她所愿,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的到达东晋,安全入宫,安全来到仇人的面前,离她复仇又更加近了。
此次复仇,她意味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失败,这一切便会万劫不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