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媚羽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张脸,以为自己到了鬼府,该怎样形容这张暴齿獠牙、疤痕错乱的脸,眼珠凸出在眼眶外,貌似走两步都要掉下来一样,鼻子宽大的塌在脸的中央,上面纵横着三道外翻的刀口,唯一完好的就是一张嘴。
桃媚羽只觉得身体瞬间瘫软,便失去知觉了。
等醒过来,竟然躺在屋里的床榻上,赶紧奔下床,却看到书案上放着一只烤好的兔子。
虽然恨不得一口吞了那兔子,却更好奇那个如鬼一般的黑影,探头探脑的嵌开门缝,朝院子望去,什么都没有,连角落里那堆火的痕迹都没有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多了只烤好的兔子而已。
那黑影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自己烤兔子呢?桃媚羽顾不得那么多了,扯下一个兔子腿就往嘴里塞。
吃的太急噎住了,‘咳咳’的咳嗽两声,赶紧伸手拿过书案上的酒壶,仰头喝下,顺畅了许多。
是辣得吗,眼泪竟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她想起第一次吃楹兮烤的狐狸腿时,也这般噎住,然后喝了楹兮递给她的那碗甜甜的水才好的,那是楹兮紫蓝色的血液呀。
桃媚羽一边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一边狠力的啃着兔子腿,然后借着酒,一滴滴的将泪洒下。
痛过了,吃饱了,喝醉了,竟起了兴致,抱着七弦琴走到院落,坐定,扬手抚琴。
“雪欲来的时候,又烫一壶酒,将寂寞,绵长入口。大寒夜,山那头,彤云出岫,小炉边,那首歌谣不经意被写就。白露前,麦未熟,恰是初秋,约临走,将柴扉轻叩。岭上霜红也浸透了眼眸,那首歌,哽在喉,沉默不忍回头。‘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琴音、嗓音,凄楚交织、空灵绝美、天籁回旋……
门被大力推开,桃媚羽却全然不知一般,她醉了,不知是醉在那壶酒下,还是醉在胸口的疼痛里。
只顾着弹琴、轻唱,仿佛这是一种宣泄的方式。
突然手被捏紧提起,桃媚羽被迫站起身,直视着眼前的人,“兮,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桃媚羽捂着胸口,“兮,即使痛死,我也要与你在一起!我不怕,不怕的……”
上官翎皱起眉头,‘兮’这个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桃媚羽提起了,究竟是什么人,与这丑女如此大的纠缠。
可是,朦胧的月光下,这双盛满泪水的眼睛,竟然能让自己晃神,那眼睛一眨,眼泪便奔涌着滑落,上官翎探手接住,放在唇边一吸,竟是这般苦涩,她很痛苦么?
这十多日来,上官翎觉得自己害了相思病一般,总是借着酒醉情不自禁的往兽棚走去,可是再也没能出现那美妙的幻觉,只能在梦中与那仙女相会。
眼下看着怀里的桃媚羽,这双眸子与那仙女竟是这般相像,上官翎竟不忍心看她哭泣。上官翎鼻子一动,闻到了浓重的酒气,这厮那里来的酒,竟将自己灌成这般模样!
握着桃媚羽的肩膀,手上加了些力道,“你给我醒醒,我不是什么兮,我是你的主人,上-官-翎!”
以为怒吼几声,抬出自己的名字便能让她闻风丧胆的清醒,却不料桃媚羽双手一推,晃晃悠悠的后退几步,指着上官翎口齿不清的说,“你说你是那只臭狐狸?呵呵,那臭狐狸与我仇深似海,百般羞辱我,我恨不能烤了他的狐狸腿!”
这可真是酒壮英雄胆,桃媚羽竟不知死活的说出这番话,还觉得不过瘾似的,晃晃悠悠的走到上官翎面前,瞪着眼睛,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怒喝道,“上官翎,我告诉你,我恨你!”
上官翎一掌拍开桃媚羽的手,桃媚羽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却哈哈的笑着。
“疯女人,你杀了我辛苦培养的精兵,却说恨我,本末倒置!”
“呵呵,你把我擒来这右界,害我被人夺了爱魄,害我再也碰触不了爱情……”
桃媚羽从地上爬起来,跌撞着朝屋里奔去,大力的将门关上,留上官翎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
为何要夺了她的爱魄,难怪每次见她提起那个名字,就难受的要命,原来她的爱弦是不能碰触的。
上官翎只是听说过,仙界有个得道的神仙有夺取他人感官魂魄的法力,他只以为是传说,今日亲听,真的让他大吃一惊,竟真有这种法力。
上官翎转身出了院落,想象着被夺了爱魄的人会是什么心情。
青青扭动着身子挡在了上官翎面前,“主子,在想什么这般认真,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
上官翎回过神,“什么事?”
“帝尊让我通知你,下个月,左界蓬莱仙境的离殇和七彩极光宫的映波会一同前往。帝尊去钰珑冰川潜心修炼了,这次就有主子出面招待。”
“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上官翎看青青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青不敢抬头,小声的问道,“主子,怎么是从媚羽姐姐的院落出来的?”
上官翎一立眉毛厉声道,“我还想问是谁给了她酒?”
青青吓得赶紧跪下身,“主子冤枉,我从来没有给过她酒,主子明察!”
上官翎一摆手,“行了,下去吧!”
一连几个晚上,那个暴齿獠牙的黑衣人都会准时的出现,桃媚羽不敢出屋,躲在房间里支开门缝,看着黑衣人在她的院子里给她烤兔肉。
那黑色的大斗篷将他包裹得严实,斗篷上的大帽子一扣,桃媚羽再也看不到那张吓晕她的脸,可是一闭眼睛,那比鬼还难看的脸就在脑海中晃动,她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了!
黑衣人只是帮她烤好兔肉,再留下一壶香甜的酒,然后便消失,桃媚羽甚至看不清他飞向了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