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我和顾延能够走到一起,重点感谢对象除了提供“凶器”的袁熙之外,还有治愈系的七度空间加长夜用型。
说也奇怪,我和顾延,竟然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仿佛那些因为暗恋而备受煎熬的日子都不过是一夜旧梦,在我的生命中匆忙地一闪而过,而与顾延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却真真实实地烙印在我生命的锦缎中,繁花似锦,绵延不绝。
后来的我,遇见一个叫简森的大男孩,不,实际上他的年纪被称为大叔也不为过。我遇见他,在一个黄昏,暖风灌满我们的衣衫。
我对他提起顾延,我说,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无论是十三岁那一年,还是在遥远的三十岁那一年,顾延在我心中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他认真执着,干净清爽,温柔明媚。他牵着我的手,我就不怕遗失方向,他吻过我的睫毛,我就不怕未来汹涌而至的眼泪,他说阮陶,我遇见你,就像捡了一个宝,我便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再也不想醒来。
而简森,看着我苦笑,深邃的眼瞳里浮起一丝涟漪,他别开脸,不再看我。那个时候我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残忍,明明知道简森的喜欢与呵护,却还要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早已经不再记得我的男生伤悲落泪。而下一秒,简森突然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上我的嘴唇。
我睁着眼睛,感受着他霸道而绝望的亲吻,他的眼睛紧闭,眉头紧锁,睫毛上染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和顾延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们都纯洁得跟两朵茉莉花似的,拉个小手都能失眠一整夜。
我还记得高一那年的冬天,C城下了一场大雪。
我和顾延手拉着手从火锅店钻出来,兴奋地踏着薄雪傻笑。他的手紧紧地牵着我,揣进他白色羽绒服的口袋里,而我伸出另一只手,尽可能露出贤惠的表情帮他紧了紧胸前的围巾。那时候才刚开始下雪,薄薄的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地上,落在我们并着的一高一低的肩膀之上,落进顾延黑色温度的瞳孔里。
一时兴起,俩人开始玩儿起了打雪仗,无奈雪不够多,为了能够凑一个大雪球用来袭击顾延,我趴在路边一辆车后排车窗玻璃上,把上面落着的那层雪一点点地刮了下来,然后,顾延发现了我的计谋,也跑了过来,跟我一起刮雪。等我们手里出现一个大雪团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情景让我们两个就呆呆地立在那里。
车里面一男一女,女的一丝不挂,男的发丝凌乱,二个人以一种让人面红耳赤的高难度动作定格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和顾延也用一种特别纯真又充满探寻的目光审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后来是顾延捂住我的眼睛带我逃离了现场。
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楼下,头顶是一轮圆圆大大的月亮。柠檬色的月光温柔地覆盖住我们的肩膀。
路灯暖黄。
北风寂静地卷起地上的雪花。
夜色明澈,我看得清顾延眼里的温柔,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就像怀里踹了一只奔跑的小鹿,心跳声庞大得让人脸红。
顾延温柔地俯下身,亲了一下我的嘴唇,没亲好,撞到了彼此的鼻子。我睁开眼睛,为了掩饰羞涩和尴尬,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顾延有点气恼,干净斯文的脸上一阵不易察觉的红润,然后,他的手握住我的肩膀,吻住我笑意未退的嘴唇。
那样的吻,青涩的,笨拙的,幸福的晕眩感让人发颤。
那个时候的我,坚定无疑地以为,我和顾延就会这样幸福下去,一直一直地幸福下去,狠狠地幸福,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为了可以和顾延一起考取北方的大学,我摊开书本拼命地学习。
夏文静不以为然,她说:“初恋无限好,只是挂的早,你这样拼命何苦呢?”
我抬起架着一副大眼镜的脸,郑重地说:“胡说!我会和顾延在一起一辈子的!我要嫁给他,给他生小宝宝,然后喜欢他一辈子,就算他老了,有了老年斑,牙齿掉光了,我也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往死里喜欢他!”
就在这时,我看见袁熙一直在本上写字的手僵直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我,脸上笼罩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表情。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袁熙,那么悲伤的眼神,像是突然跌入一种旁人难以感同身受的创楚当中。
我说:“袁熙,你怎么了?”
袁熙摇摇头,起身安静地走开了。
夏文静说:“是刘芒的离开给他的刺激太大了,而我又一脸至贱无敌的死相一直强调着自己的幸福,所以袁熙伤心了。”
我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自责当中,追着袁熙的背影跑了出去。
“袁熙——”
我扯着嗓子喊他。
袁熙回过头,这时候有阳光照在他神色单纯的脸上,他看起来那么美好,在阳光里,就像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飞翔的精灵。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