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已经数不清楚多少次了,如果有地狱,我想这就是地狱吧。
正常人都会避免自己陷入这种状态,而袁长文却要主动踏入,甚至当难受降临的时候,不能抗拒不能转移。
自己还能回去吗?
袁长文看看远处逐渐亮起的天空,太阳已经露出整个笑脸,洒下的阳光再也无法收回。
就算现在有一些东西可以暂时的吸引自己,暂时的转移脑中的注意力,比如看电影或者看小说之类的。
但,当这些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挪开之后,自己肯定又会回到这种状态。
袁长文感觉自己如同被诅咒一般,人世间的享乐已经毫无意义。如果有心理医生在这里,也许会判定他忧郁症或者抑郁症之类的。
可是,这种难受忧伤和恐惧,这些负面情绪是最好的健康。一旦它们被治疗好,就意味着袁长文被药物推出了地狱,离开了继续斩杀自我定义的道路。
真是的,什么时候竟然这种负面情绪会成为健康的标志?
袁长文很清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并不知道这条路什么会结束。
{也许我们根本就是在绕圈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推进!}
【是啊,谁知道呢?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很多次,我不想再讲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好讲的。】
{讨论很多次,但每次都没有任何结果。我们依旧在这条路上,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要不,干脆找个老师教导吧,这个世界上肯定不止一个人有这些想法。}
【我已经说过了,找老师就是一种逃避的方式。有什么好教导的?我不需要更多的知识,相反,我必须抛弃我的物理化学等等知识,停止相信我二十多年来接受的洗脑。】
【这个世界上有同样想法的人肯定很多,但有什么用呢?理智上了解“一切都是那份绝觉察”,“世界是不存在的”等等理念,却不用在实际生活中,又能改变什么呢?】
【要么,就一路斩杀,将自我编织的定义挨个斩杀,最后来到“我存在”这个唯一真实的地方。要么,就像我们一样,走得太快,以致于落下不少自我定义未被斩杀。】
【这个时候,停止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要阻碍由内而外产生的吞噬感,才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所以,只能等?}
【谁知道呢?毕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对吧。】
{对个求!这种漫无目的只能被动等待的行为,难道不是懦夫?我们应该去争取,去努力,就算没有缘分也要强求!}
【我已经累了,还要说多少次?!不要再诱导我控制人生,也不要再蛊惑我掌控的滋味。这些我都知道,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我臣服不努力,我绝对扇他两耳光。】
【但现在,我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愿意在去权衡。所谓的掌控,无非就是放不下,然后使劲用有限的知识在无限的社会中博弈。难道就不会累吗?】
{为了家人,为了孩子,累一点又怎样?!难道想孩子也跟自己一样,买个玩具必须哭闹好久,才能获得。而更多的时候,只能羡慕同学的新玩具。}
【这些借口对我没用,我为什么要对孩子负责?要让孩子占据我人生的重要点?自己舍不得花钱,却可以为孩子买新玩具、好吃的,这是脑子有问题吧?】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但我现在很清楚的说,当时的这些种种行为,根本就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让自己在朋友中有的说,让自己可以显摆,也让自己内心有种“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虚荣。】
【我很清楚,如果以后孩子不听话,我肯定会说,“你要玩具我给你买,你想吃什么我也给你买,你凭什么不听话?你还哭?!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算什么?把孩子放在生活的最重要位置,却又如此对待?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无比高尚,仿佛为了孩子自己甘愿牺牲一切,但此时又变成威胁的砝码。】
{所以要努力挣钱,才不会让孩子和我们之间,因为金钱发生任何矛盾啊!难道我们坐在精神病院里,就可以解决这些事情?}
【努力挣钱,也就是金钱第一位,孩子第二位咯?明显又不对,那么孩子第一位,金钱第二位,这似乎也说不通。】
【又想挣大钱,又想表现自己关爱家庭,充满责任感。而自己的出身却又无法做到这样的支撑,除了苦恼和吵架之外,还能有什么?】
【如果有人甘于平凡,也挺好。关键是我自己不是这种人,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对生活报以热爱,仿佛自己生下来就是与世界为敌。】
【可事实上,是世界与我们为敌吗?难道不是我们把世界看成敌人,所以才吹响战斗的号角,不停给自己加油鼓劲要战胜世界么?】
【唐吉珂德将风车视为怪物,所以举起长枪冲了过去。我们跟他有什么区别呢?唯一不同的是,在唐吉珂德的世界里,大家都知道风车不是怪物,而在我们的世界,没有这个“大家”。】
【所有人都认为世界充满了敌意,我们需要战斗需要掌控人生,这样才不会被这个世界给打垮。我们都把风车当作怪物,把整个世界当作怪物。】
{放屁!所谓的臣服不过是天上掉馅饼,一个人不去努力不去奋斗,只知道臣服和放手?这不是搞笑么?一直臣服,最后的结果除了捡垃圾还能怎样?}
【谁知道呢?】
袁长文还是很矛盾,这二十多年的习惯不是一下子就能破除的。更何况,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恐惧,人人都在为将来奋斗。
这种臣服与放手,让“道”来掌控生命之船,听起来是有点匪夷所思而且不切实际。
但当自己臣服之后的那种感觉,移除大脑各种判断和标签化之后,那种事物“本来就应该是”的状态,才是人生应该有的美妙。
臣服,袁长文有一种感觉,当自己真正臣服之后,这个世界肯定会变得不一样。
如今的自己仿佛抓在悬崖上,望着脚下的悬崖,内心产生阵阵恐怖的漆黑。但理智告诉自己,放手让自己坠入悬崖,就是进入臣服最好的方式。
但恐惧的情感依旧让袁长文牢牢抓住悬崖边,迟迟不敢松手。
松手吧!
坠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