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翻身。农林局现任局长到了退休年龄退了下去,从板桥乡里来调了个马书记当局长,许副局长性子直,以前和在板桥乡工作的马书记发生过不愉快的事,马书记变成马局长后,哈哈一笑说道:“老许工作了大半辈子,辛苦了,该享享清福了!”一句话就把工作能力强的许副局长弄了个退居二线,真的回家养老去了。郑文礼副局长眼头子活泛,很快攀上了马局长,虽说是排在第三位的副局长,顺理成章地成了名副其实的红人,权利也大了,把许副局长分管的一大摊子事接了过来,其中就有巴河管理段和水泥制品厂。
水泥制品厂的李大有厂长原本就是他的人,巴河管理段的朱段长和许副局长走的近,当然得挪地方了,让朱段长到离县城远的一个管理段当段长,还美其名曰“那里事情少,是养老的地方。”李大有接了朱段长的缺,还兼任水泥制品厂的厂长。
中午庆贺李大有段长的酒席上,喝多了酒的马磊给朱段长打抱不平,把李大有骂了一顿,李大有正想上任来个下马威,正巧马磊送了上来,随即把他停职三月不发工资,以观后效。
杨雨去了天津,洪喜梅当兵走了,英子还跟着李大有干活,李大有知道自己和马磊的关系,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一肚子的心事也没个商量的人,只得小心翼翼的干活,还是被李大有找了个借口给撵走了,本来就是个天工,说什么时候撵你就什么时候撵你。
黄奎和李大有是老搭档了,人老实,技术又好,腿还没有好利索就回到了厂里,领着大家干活。想到杨雨分配时原本要到设计队当技术员的,就是郑文礼副局长和许副局长不和,才把他弄到了水泥制品厂干活,现在郑文礼当了家,杨雨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杨雨和赵振江没想到出去了一星期回来后,水泥制品厂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李大有作为水泥制品厂的厂长又兼任巴河管理段的段长。马磊被停职三个月不发工资,英子被撵出了厂子。最让杨雨伤心的是洪喜梅去了部队,还把杨雨托英子转交的信连看一眼都没看就撕了个粉碎,哭着去了部队。
不管杨雨的心情如何,他都得面对新的局面,事情也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还得用心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天气越来越冷,水泥制品在凝固时需要的温度达不到,质量就不达标,已经因天冷凝固期不到造成楼板在用户使用的过程中出现断裂现象。又赶上柏山彻底的封山开发旅游景点,水泥厂、石料厂都停产关门,买不到水泥、石子了,鼎山建筑公司的楼板也送完了。趁着销售淡季水泥制品厂也提前放了假,就留了三四个人看厂子,另外干点厂里的杂活。杨雨是正了八经的职工,放假不干活对他来说是好事,反正工资又不少一分。
放假的第一天,杨雨到武校客串了一把教练,教了一整天的太极拳。赵校长办的这个太极拳班收了30个人,大都是成过家有工作的人,学期半年,收费特别的高,每个星期六、日两天上课。他找了两个教练,杨雨不得闲时,就由另一个教练教学。
学员对杨雨教的太极拳很满意,赞不绝口的夸杨雨教的是真功夫,对强身健体很见效。
晚上赵校长非得留下杨雨吃饭,王龙及几个教练作陪,大喝了一场,杨雨喝得大醉。王龙知道是因为洪喜梅当兵的事心里难受,喝过酒后亲自把他送到了水泥制品厂的卧室里,一路上杨雨吐了几次,才清醒过来,到了厂里,杨雨又把马磊叫了过来,把屋内能吃的东西全找过来,勉强凑了四个菜,一袋方便面、一袋咸花生、两颗大葱、一袋咸菜,这都是放假后,杨雨买来的菜。三人又喝了一件啤酒,酒入愁肠话就多,好在三人都是酒后吐真言,又是好友,互相嬉笑打闹之后,心里的压力反而减轻了。
自从喜梅当兵走后,马磊在酒场上和李大友发生了争吵,自己被李大友停职后,英子也被撵走,就没有和英子见过面,他觉得根本就没把英子放在心中,从心底里就没认同英子,毕竟自己是个正式工,英子是个临时工。王龙和他的情况又不同,王龙就是个天工蛋子,谁用就跟谁干活,没人用就回家,可他也有一颗想出人头地的心,事事都想比人强一点,可天不遂人愿,自己就像《红楼梦》中的袭人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和灯泡厂的女孩好过之后便各奔东西。和李大有吵了一架,就去武校当了教练,武校效益不好,教练工资待遇也不好,好在武校管吃,虽说吃的和学生一样,总算饿不着,工资和在水泥制品厂打工差不多,只能顾住自己的一张嘴不挨饿,要想成家立业简直就是做梦。
李大有担任巴河管理段段长后接了第一个活,就是巴河闸下游20多公里的两岸堤防的树木更新,整天忙得不见踪影,反正水泥制品厂已经放假,也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那天难得的回来一趟,让杨雨领着厂里的四个人跟着他去巴河堤上卸树苗。
杨雨和四个人来到巴河管理段院内,看见一辆大卡车上装满了风景树,有好些是不认识的树种。巴河管理段的保管指挥者杨雨几个人卸车,2个人爬到车上往下搬,杨雨和3个人在车下接住用架车运到一边放到一堆。杨雨看到保管在一旁指手画脚的瞎指挥,光动嘴不用出力,自己个累的一身臭汗,想想自己和他是一样的工作人员,命运却不一样,心中就不舒服。卸好后每人给了10元卸车费,几个人忙了半天累的腰酸腿疼,拿着10元钱回到厂里就骂李大有小气,要是让当地人卸车,每人最少得20元。
第二天一早,李大有又让杨雨领着几个人跟车到巴河堤上去卸车,车行在颠簸的堤顶路面上,杨雨看到巴河闸下游的堤顶已是光秃秃一片,原来茂密的树木全部砍伐完了,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大卡车停在了离巴河管理的20公里外的一个叫谢庄闸的闸管所院内,谢庄闸管所院子很大,六间显得有些破败的砖**理房屋,在院子的角落里搭了一个帆布棚,用砖垒了两个大炉子,火苗窜出老高,两个大铁锅冒着热气,里面发出诱人的肉香味。院内有十几个人来回的运送树苗,已经卸了好几大堆各种各样的风景树。杨雨带着人在卸车时,看到李大有和他的同学郑冰陪着郑副局长走了进来,杨雨赶紧转过身去。
郑副局长看了一眼几个卸车的工人,说道:“小心点别把树苗弄断了?”
看到冒热气的大铁锅,问正在切菜的赵师傅:“赵师傅做的啥这么香?”
赵师傅头也没抬说道:“能做啥好吃的,领导叫做啥就做啥。”
郑副局长自讨了个人没趣,掏出烟自己抽了一支走进了屋内。
赵师傅在局里伙房干了一辈子,眼看就要退休了,想让儿子来帮忙,当个临时工,郑副局长以他儿子年龄不到为由给拒绝了,赵师傅又花钱托人找了局长才办成,见到郑副局长来套近乎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卸完车杨雨就想跟着大卡车回去,可跟着他卸车的几个工人,早就被大铁锅内的肉香引得口水直流挪不动脚了。看到李大有厂长过来,赶紧去找他,李大有安排让在这吃了饭再走。看到杨雨也在就让他进屋和郑副局长一起吃饭。
杨雨进到屋内和郑副局长打了招呼后,坐到靠门口的一个空位上,又和郑冰打了声招呼。
李大有指着杨雨对郑副局长说道:“杨雨在厂里很能干,早几天刚从天津买搅拌机配件回来。”
郑副局长看了一眼杨雨说道:“很能干!很能打架吧,我听说你一个人就把四五个人都打趴下了,还有一个被你打断了两根肋骨。”
杨雨一听郑副局长的话就明白了,断了两根肋骨的洪秃子和他是亲戚,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杨雨不卑不吭的说道:“我打的是地痞流氓,是见义勇为,让郑副局长见笑了。”在单位里,不管是哪个副局长,在称呼时都是喊局长,没有带 “副”字的 ,杨雨见他开腔就不善,有意加了个“副”字,在座的几个人都听出了话外之音。
李大有忘了这茬事,没有征求郑副局长的意见就把杨雨叫进了屋内,暗自后悔。郑冰知道杨雨从来不屈服的性格,忙给他使了个眼神,提醒他少说两句。郑副局长没想到自己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杨雨给堵上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桌李大有亲自安排的美味佳肴,在尴尬的氛围中众人吃的如同嚼蜡,一点香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