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闪身进房间的瞬间,下意识拍亮了墙面的灯。
光亮瞬间席卷了这个简陋的卧室。
房屋里,戚竹心有余悸的被黑衣人护在身后,而那个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曲琳,则在光亮的瞬间,躺在地上仰起头嘶吼起来。
“啊!!”
歇斯底里,阴诡至极。
宛若一个被佛光普照,要灰飞烟灭的妖孽。
“夫人将军小心,她精神病发作了!”黑衣人见沈暮念和君亦卿进来,猛地冲上去想将曲琳控制起来。
曲琳畏惧光亮,也畏惧朝她靠近的黑衣人,全身紧绷如铁,双手攥成拳头,仰着头不停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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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晃动,她的墨发从脸颊两侧散开,露出来了脸。
要怎么形容这张脸,完全消瘦的没有人形,颧骨突出,脸部弧线分明,眼窝有些塌陷,黑眼袋浓重。
即便如此,沈暮念还是在看到她的瞬间,猛地僵住了。
“别动她!”完全是出于本能,沈暮念在喊出来这句话时,连自己都愣住了。
当然,愣住的不止是黑衣人,还有戚竹和君亦卿。
沈暮念望着这张近乎快看不出来原本长相的脸,脑袋里像是钻进了万千蝼蚁,将她啃噬着,钻咬着,极痛。
曲琳听到沈暮念的声音,突然不尖叫了。
她慢慢蜷缩起身子,然后一寸一寸的挪到房间的角落里,抱着腿抬起脸,怯生生又小心翼翼惶恐至极的看向沈暮念。
她看着她,她看着她,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旋即,曲琳突然惨白的薄唇慢慢渗出来一段,听上去诡异至极的一段话。
像是歌谣又像是低喃,沙哑的嗓音在整个室内回响:“小板栗,碎花糖,小美人,河中趟。”
呢喃完,微微垂下脑袋,将脸埋在两腿间,不断的重复着:“小板栗,碎花糖,小美人,河中趟。”
“你问我,香不香,我说……想尝一尝。”沈暮念盯着她,鬼使神差的回应道。
话落之余,沈暮念的脑海中蓦地袭上来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在她九岁那年。
北区四合院后面郊区的那条小河边,她因为苏寒那年又回来晚了,赌气坐在河边,偷偷抹眼泪。
一个长相清秀,比她大八九的小姐姐,穿着一身休闲服,从河的那头走出来。
见她哭鼻子,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很好看的碎花糖:“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你看这是什么,闻闻,香不香。”
而这段记忆过后,沈暮念的脑子,就像开了挂一般。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她经常来那条小河边玩耍,而那个小姐姐也时常来,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包碎花糖和热乎乎的板栗。
“阿姐,你要走了啊?你走了以后,思思就没有糖吃了。”
“小馋虫,阿姐是要去上大学了,放假就回来,回来了天天给你买,答应阿姐,阿姐走了之后,不许再来这里一个人哭鼻子知道么?你看那边,那树林里有很多吃人的野兽,没有阿姐,小心被吃掉!”
“阿姐,你又吓唬我,哼。”
“小美人,给阿姐笑一个,哎呦,小思思笑起来可真好看,阿姐都舍不得走了呢。”
“别走了呗,阿姐,你别走了呗。”
她还是走了,留给了沈暮念一个潇洒而温暖的背影,留给了她一个回眸惊艳的笑意。
留给了她一个模糊至极的记忆。
模糊到,她只把她当成童年时期,那短短而美好的回忆,万千过客中的一个。
物是人非,十余年后,不再想起也不再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