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学林没有拒绝,带着江月来到一个空位上,“这是你的位置,有什么缺的再跟我说。”
江月扫了一眼,桌面整洁,文件摆放整齐,她挺喜欢的,“好的,有缺的我再找宏大。”她拉出椅子,坐下来。
这边的封学林早已把他们卡住的问题拿过来,“江月你看一下这个地方,我们算来算去都达不到目标值。”
江月拿起笔在纸上计算,半天后,她才对封学林说,“你算一下这个数是不是对了。”
封学林狐疑地拿过纸,跟着江月的步骤计算,一路算下来竟没有卡壳,顺畅得不得了,最后达出和江月一样的答案。
“我先去跟他们算一下,再模拟一遍,你先在这里等我。”封学林拿到结果后和屋里的其他人计算对比。
江月没过去打扰他们,自顾地在桌面上看起资料看,现在这些东西都不算是机密,所以才会摆在她这个没入职的桌面。
她摸着纸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激动,抬头看向窗外。
京市和G省不同,11月份G省还没能正式入冬,大家都是穿着短袖,京市就大大不同了,大大小小的雪花从天上飘下,轻扬的像鹅毛,打着圈,再落到地上,融入白茫茫的怀抱中。
江月心里寻思着,等回去了就林小宝出出玩雪,堆雪人。
封学林拿到最终结果后重新回来找江月,“江月,经过我们的计算模拟,一致认为这数值是对的,所以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吗?”
江月起身,走到小黑板面前,把一串公式写下来,“这个是它的输出数据率公式,它采用的10b数据并行方式,刚我看了下你们的问题,就是把这个数给写错了,所以才会出现一直计算却是错的答案。”
江月怕他们不理解CCD背后半导体的重要性,便给他们做了次讲解。
“在1833年,巴拉迪首次发现半导体,我们也可以把集成电路和半导体等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包含了上万的信息,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现在国外已经有人在研究这一个东西了。”
“那我们国家呢?”底下有人提问。
是一个头发花白,言辞恳切,正担心等江月回答的老人,他似乎是不敢去听,低下头。
“我们国家还没有起式起步。”江月很遗憾地说,我国是1990年才提出“908”工程,然而立项、审批、引进生产线再到建厂却花了七年之长,而在当时,世界半导体突飞猛进。
别人是飞翔,我们是刚起步,结果可想而知。
底下静悄悄的,似乎不能消化这个消息。半响后,封学林开口说话,打断屋里人的沉思,“你们都干嘛呢?我们没有就没有嘛,等我去跟上面提一下,我们也来研究,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
一番最朴素的话却激起屋里的斗志,扬起头,“对,他们有的,我们也可以搞!”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江月脚步后退,后背抵上黑板,被台下一群年龄比她大一辈的老人看着,她自觉惶恐,担不起这份敬重。
封学林帮大家说出他们心中的想法,“江月要不你给我们讲一下这东西呗,我们都没听过这东,想弄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正有此意。”江月拿出一沓厚厚印好的资料,这是她在招待所想的,便让小毛团帮她打印出来。可能它知道了江月这趟来京的目的,神情恹恹。
饶宏大和羿天木走上来,“江月同志,这东西就让我们帮你发吧。”
经过刚刚那一幕,可把他们吓得够呛,以为是帮个小忙的姑娘,却没想到是个大佬。饶宏大又想起自己刚才不过脑的话,他不会给江月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
为了刷存在感,让江月忘掉那一幕,饶宏大比谁都积极,见江月要发东西,一把拿走,把资料发给他们。
两个人发资料,再加上屋里人不多,几秒的时间就发好了。江月站在上面,“有谁的印得模糊吗?我这里还有。”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说话,便按着纸上的字念出来,从理论到用途再到未来期待,江月都是用简洁明了的话说出来,让他们能听明白。
其实不用她怎么讲,资料上已经很详细写出来,图文并茂,通俗易懂。
屋里只有江月的说话声,还夹杂着底下翻资料和笔划过纸的唰唰声,所有人偶尔抬下头,又飞快地在纸上写字,旁边被写得密密麻麻。
饶宏大和羿天木的嘴巴已经张了圆型,他们刚进来没多久,有些跟不上江月的速度,打算回去熬夜把这些资料吃透吃到脑子里。
江月:“我哪里没讲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我。”
“这里!”饶宏大抢先举手,“我想问一下,就是我们落后别人那么多,那么现在还有追赶的必要吗?”
江月目光悠悠落在墙上,那里写了几个大字,“我们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别到时候我们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搞这个东西,最后却做了个别人淘汰的东西出来。”
“那不就是让人笑掉大牙,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江月自我嘲笑,“在外国有 蘑菇弹时,我们没有任人欺负。1956年有人说,‘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这个东西。’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有多大,可是我们当时有放弃吗?没有。”
“于是时间来到1964年,我们第一颗 蘑菇弹爆炸,一朵蘑菇云震彻寰宇,实现了核自由,争得一线安定。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提这个话题吗?”
这件事发生已经有12年了,可每每回想起来,仿佛昨天刚发生,历历在目。底下的人感解颇深,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科研员。
他们生于那个时代,经历了战火,也有人出国留学,深刻看到国与国之间的差距,当他们收到消息,看到报纸上印的蘑菇云时,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一位擦着泪花的老人站起来,哽咽地说,“我知道,我们跟他们一样,都是从……从无起步,我们也可以做到。”
江月鼓掌,“是的,大家都是华人,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做到。”
此话一出,大家憋着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纷纷跟着拍掌,声音大得要把屋顶掀开。
章建国站起来,弯腰鞠躬,“江月同志,我为我刚才的莽撞不撞事向你道歉,事实证明,是我小人之心了。”
封学林坐在后面,看着江月摆手,心里再次庆幸自己把江月喊过来,一震士气。
快要到饭点了,封学林赶着大家去饭堂,“你们手里的资料不能带出办公室,这些都是机密文件。”
所有人都清楚这文件的重要性,把它放进抽屉里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