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星期三,沈溪带着比平时更冷的表情回来上课了,他的身影变得更单薄,苏图从知道自己喜欢沈溪开始就会不由止住的去关注他,她注意到沈溪他那冰冷的表情中暗藏着的悲伤。是什么原因让沈溪变得更加冰冷,比外面结的冰还要冷。
下午去画室的时候苏图问他:“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沈溪在听到苏图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抬头看了一眼苏图随即望向了窗外。那一眼里饱含了太多苏图看不懂的情绪,那时她只明白沈溪很难过。
“我爸妈离婚了”沈溪不去理会苏图诧异的目光自顾自的说着,他压抑了太久了,需要好好的倾述一下。
那是沈溪第一次说他家里的情况,苏图是他第一个听众,也是唯一一个。 这是苏图第一次见到沈溪这么难过,他坐在画室里的凳子上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远方,是那么的无助和迷茫整个人被悲伤笼罩着,苏图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按照记忆中哥哥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他的头。
沈溪的母亲是一个画家,在二十年前她以一副名叫‘归来’的油画获得国际大奖而闻名于世,让人们记住了她的名字-夏如溪,正当别人以为她还会在创辉煌时,她遇到了沈溪的父亲沈俞,沈俞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成功人士,对夏如溪一见钟情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她被沈俞的追求打动,于是她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一心一意的在家相夫教子。
可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夏如溪向往自由不受拘束的生活,沈俞则希望有一个安静平稳的家庭生活,于是世界观不同的爱情时间一久也被繁琐的生活磨灭了,于是那愿本温馨和谐的家庭逐渐瓦解崩塌,变得冷淡。虽然没有争吵但却少了一个家该有的温度,随着沈溪的长大,这种情况也越演越烈,直到最后谁也不愿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所以沈溪每天在画室里待到很晚才会回家。
沈溪的父母没想过这个时候离婚,他们愿本打算等沈溪高考以后在离婚,是沈溪开口让他们离婚的。
那个星期五,他只是回家去拿点东西,却听见父母的争吵。夏如溪收到意大利一家美术展馆的邀请,那个展馆每隔几年都会邀请一些在各国出名的画家去参加比赛,这次的美术比赛聚集了太多的人才:夏如溪喜欢画画,同样也欣赏爱画的人,夏如溪那颗尘封已久的绘画之心也因此打开。
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可沈俞不同意,沈溪已经高二了,他不想因为他们两个的事而影响到他,如果夏如溪只去一两个月还好,可她要去的一年。他们俩为了这件事一直在争吵,没有注意沈溪已经回来了,而且他全部听到了。
“你们俩离婚吧!”面对着曾经相爱现在却一脸淡漠的父母,沈溪走到他们面前面不改色扔下这个**。
“不是..儿子..我和你爸爸....”夏如溪慌乱的解释道,虽然她和沈俞没了感情,但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她还是十分疼爱的,她不想他受到伤害。
沈溪没等夏如溪说完就打断了她,他说:“妈,您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您就别和爸耗着了,你想去意大利就去吧,不需要顾虑我,我很好,你们这样还不如分开的好。我要说的说完了,我先回房了。”
“儿子...”沈溪一直都很聪明,她和沈俞之间的问题沈溪又一直都知道,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的认为沈溪不知道,早在沈溪不愿回家开始她就该明白的。
沈俞在沈溪说完话后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那天晚上沈俞和夏如溪谈了一夜。
第二天,沈溪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沈俞和夏如溪都在家,他们就像平常的家庭一样,妈妈在厨房准备饭,爸爸在客厅看报纸,看是平常却很温馨,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就像死囚上刑场前的最后一顿饭一样,但不得不说这几日是他这几年来过的最快乐的。
沈溪的爸爸给沈溪请了两天的假,带着他和妈妈去海边游玩,星期二的晚上才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夏如溪给沈溪准备了营养早餐,一家三口安静的吃完,没有谁开口打破平静,直到沈溪出门准备去学校了,夏如溪叫住他眼眶微红,满是不舍的哽咽着说:“路上小心!”沈俞在一旁沉默不言却握紧了双手。
沈溪明白了,他们今天就决定要结束了,从今天起家里就真的变得冷清了,这样也好。让他们离婚是自己提出来的,可为什么心里却空了一块。
.....
对于沈溪的家庭苏图并不能感同身受,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体会不到沈溪的那种悲伤,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溪,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
“以后,没有人会给我做早餐了,没有人会给我织围巾,晚上也不会有人给我留着热腾腾的饭菜了。” 以前无论他回去都晚,夏如溪都会给他留着热腾腾的饭菜,每年冬天的围巾手套都是由夏如溪一针一线的织出来的,从不假手他人。他的画具都是由夏如溪准备的,夏如溪对沈溪的画比沈溪自己还了解,
从今天过后,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关心他了。
.....
那天的沈溪一直呆呆的坐在窗前,眼神迷茫无助,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那天他们没有去上晚自习,苏图在画室陪着沈溪一直到晚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黑夜将白天吞噬,看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的亮起,看飘零的雪花在地上铺上一层白色的毛衣。
直到九点过后,沈溪的爸爸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画室楼底,他来接他回家,沈溪的眼里才有了一点色彩。
“快回家吧,你爸爸都来接你了,你父母虽然离婚了,他们之间或许谁都有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很爱你。”苏图将浑浑噩噩的沈溪拉下楼对他说道。
苏图把沈溪带到沈俞的车前,她把自己的手套给沈溪带上,手套有弹性沈溪刚好带的上。她说:“这个手套是我自己织的,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带上它很暖和。你以后要好好的和你爸爸相处。”
苏图谢绝了沈溪爸爸的要送她回去的话,看着他们车子走远了才搓了搓自己冻僵的双手才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