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擎着鬼泣血蕃追了出来,却刚巧遇到哈怒烈挥动着血淋淋的双翼抛下一颗银色雪球。
“极冰之怒!”
蕴含狂暴力量的雪球是以哈努烈本命灵丹为基础造就的。好在雪球落在半空中时,便被姗姗来迟的灵霄拦了下来。
从鬼泣血幡中爬出一只黑漆漆的四眼妖魔,随即灵霄挥动血幡,遥指那颗雪球,四眼妖魔顿时睁开了四只眼睛,残暴的看着雪球,猛地扑将上去。
哈努烈见状怒骂道:“给我滚!!”
四眼妖魔冲着哈努烈挑衅似的嘶吼,声音如敲击枯木,极其刺耳。身上血淋淋的好似没了皮肤,有两只眼睛爆凸,滴溜乱转。长长的猩红舌头搭在外边。
被其瞪了一眼,倒是将哈努烈吓了一跳。妖魔趁此机会,咕噜一口将那雪球给吞了,随后身体诡异扭动,窜入了天空。
“轰…”
雪球在空中爆裂,将云雾侧底搅碎,撕裂了苍穹,仿佛可以看到界外星辰,耀眼的光芒盖过了太阳。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歇了震动。大地满目疮痍,或许只有在些许人的记忆中才能寻到云城的存在,遥望天空,被撕裂一道惊人的口子后,虚无之界从未如此之近,仿佛星辰触手可及。
暴虐的乱流冲进大荒界,一瞬间生灵涂炭,方圆千里内的一切都被轻易绞杀,碾碎。往日威风八面的凶兽性命也如蝼蚁无二。
首当其冲的便是茗灯与灵霄等人,茗灯无论再如何强大,只是一具灵体,面对空间乱流是最致命的。哈努烈瞧见自己造成的这一幕,惊慌之下哪里顾得其他,早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遁去。
灵霄拼命挥动着鬼泣血幡,替茗灯与苍当下肆虐的乱流。
“快走!我支撑不了多久!”
茗灯拉过奄奄一息的苍,瞧见身下的婳儿虽然昏迷,但却并无大碍。
于这呼啸的乱流中呼喝道:“你怎么办?”
灵霄回首淡笑道:“这只是一具分身罢了!你应该了解我!呵呵....”
茗灯咬牙切齿吼道:“你大爷的!有时候还真的舍不得你!”
灵霄洒脱一笑,手中紧了紧鬼泣血幡,时间久了,虎口已经在隐隐作痛,竟有些麻木的握不住了。茗灯见状,也知灵霄已经到了极限,遂轻咳几声,提着苍与婳儿一转身化作清风消失在原地。
灵霄略一愣神,一股森森黑气躲过鬼泣血幡,擦着灵霄的衣袖掠去。灵霄只觉钻心的疼痛,不由的一阵恍惚,冷汗浸透了衣衫。
再低头看去,一截衣袖和小拇指不知何时被生生切断,猩红鲜血不过片刻便已染红了大地。大惊之下,灵霄倒吸口冷气。
倒是鬼泣血幡是闻到了血腥气,兴奋异常,不停摇曳的血幡,鲜血竟顺着旗杆被倒吸了上去。鲜血渗入血幡中,只听到“咕嘟咕嘟”的满足声。灵霄似早已习惯,笑骂道:“连我的血你都敢喝呀!”
一边挥动着鬼泣血幡,一边缓慢后退。渐渐没了茗灯几人的气息,灵霄也便放下了重担,四下顾盼,寻找离去的出路。
只是刚刚松懈的神经又因为一道身影的出现紧紧皱起来,只瞧见那身影极为随意的漫步在乱流之中,完全视乱流于平常。
“道人!”灵霄惊的几乎叫出来,鬼泣血幡差些脱手掉落。
“道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这小小的地荒界哪里容得了他们这种强者?”
灵霄忙不迭收起鬼泣血幡,寻了个地缝钻进去,竭尽所能屏住了气息。道人可算的上是站在这个世界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平素只躲在傲中界逍遥自在,突然见到,如何能不让灵霄惊惧。
只见那人轻飘飘落了下来,一身粗麻布衣袍,倒是生的普普通通,若不是灵霄对灵魂十分敏感,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面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是一名道人。
中年人四下寻觅一番,皱了皱眉头,叹道:“明明察觉到婳儿的气息啊!为何又不见了呢?哎...在这紧巴的小世界真是不自在,实力发挥还不足一层!”
几道时空乱流遮住了眼前视物,还时不时撩拨中年人的发髻,着实令他烦躁不已。随即冷哼一声,大手连连挥动,天地元气在中年人手中如玩物般任由摆弄。不过几息之后,巨大的漏洞被一张天地元气编织的大网封堵了上,几丝黑气挣扎溢出后,恐怖的洞口消失后,天空彻底恢复了宁静。
灵霄轻舒口气,想着随意处理了下遍体伤口,却突然发现右臂空荡荡,已然毫无知觉,想来是过度紧张的神经,右臂被乱流斩断,却不得知。看着已有些发青浮肿的伤口,想必已是断去了些许时间。
突然出现的中年人正是皇甫道人,察觉到婳儿心神有所触动,恐有危险,便赶来查看,却因小世界的支撑太脆弱,根本无法承受实力如他这般强者,不得已只能割化一具分身,才姗姗来迟。
灵霄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敢于贴于近身查看。只是他还是低估了道人的实力,灵霄不慎透出的一缕魂力,被皇甫道人敏锐捕捉了到,前后不过呼吸而已,灵霄已觉脊背发寒,一道渊博的气息凭空显于身后。
灵霄十分坦然的转过身,如纸般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和煦的浅笑。轻施一礼,道:“敢问前辈,是何许人呢?”
“吾乃皇甫青坤!你可曾见到此地发生了什么?”皇甫青坤眉眼高挑,突变的锐利无比。
灵霄只觉脑袋隐隐刺痛,思维顿时陷入混乱。仿佛岁月般漫长,灵霄才得以渐渐清醒。呆呆的盯着皇甫青坤,沉吟片刻后答道:“晚辈是婳儿的朋友,刚刚见得那哈努烈对婳儿痛下杀手,只得出手阻拦!”
说罢,灵霄视线紧紧停留在皇甫青坤脸上,却未曾见到一丝变化。皇甫青坤只是轻嗯一声,接着问:“那他们去往何地了?我是婳儿的父亲!”
灵霄微微动怒,似有意眼神撇向了一个方向,却冲皇甫青坤摇了摇头,叹道:“晚辈受伤颇重,待舒醒后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
“哦…..”
皇甫青坤依旧只是点点头,朴素的脸庞似乎不会了其他表情。
待了片刻,皇甫青坤欲要转身离去,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何名字?”
“额….灵霄!”灵霄施礼道。
“哦….好名字!”皇甫青坤终于似惋惜般笑了笑。
灵霄也是笑的十分诡异,见皇甫青坤转过了半个身子,开口道:“前辈,代我向皇甫嵩问好!”
皇甫青坤捏起的手指倏然松了,脸色终是变得十分古怪,锐利的盯着灵霄,直将他逼的连连后退,却始终强撑着没有跪下。
“你究竟是何人?是如何知道皇甫嵩的?”
灵霄轻叹一声,缓缓言道:“前辈,听得我一句劝!虎狼有情!善人无义!莫伤了婳儿的心,更落得悔恨终身!”
皇甫青坤正思索着,灵霄突然张开仅余的单臂,挂起了和煦的笑容。一阵清风拂过,身子化作青烟缓缓飘然与虚空中。
皇甫青坤轻蔑笑道:“无知小辈,以为这便能逃脱吗?”
随即,大手虚握,只瞧见本平淡空无的天空兀自紧皱,生成一张巨大口袋,那缕清风便在其中无力打转。奈何皇甫青坤颇为自信的伸出两根手指掐住清风后,却惊愕的发现,清风只是清风,哪里有什么逃脱的灵霄。
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喃喃自语道:“难道….他就如此舍得自己的性命?”
思略片刻,他也实在找不出其他解释了,若说灵霄能在他手中逃脱,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甩了甩衣袖,定神瞧见一个方向,身子倏然消失,再出现后,已然落在一枝树梢上。而不远处,茗灯正提着苍与婳儿朝此极速掠来。
瞧见婳儿昏迷不醒,皇甫青坤眉眼微皱,脚尖轻点,树梢上一片摇曳的绿叶突是变得寒光流转,锋锐无比。
“嗖….”
树叶划破天空,在皇甫青坤的完美控制下,顺着清风的流向,射向茗灯。
茗灯哪里能察觉,只觉凛冽的狂风拂面,而后突然一片绿叶擦面而过,其中蕴含的杀意轻易制住了茗灯的行动,身子不受控制的直直摔落下来。
而婳儿正被皇甫青坤接在怀里,轻轻放于一旁。倒是这么重重摔落,本以奄奄一息的苍竟从昏迷中转醒。不得不再一次羡慕他肉身的强悍,一路的颠簸,大小伤口竟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茗灯驱散了杀意,摇摇晃晃站起来,却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立着一名中年人。看含怒的模样,却是难再向前一步了。
茗灯索性安下心来,若刚刚那片树叶是此人所放,实力之强也不知他可以抵挡的。随即拱手道:“前辈,所谓何事?”
皇甫青坤转动眼珠,出言道:“刚刚那个叫灵霄的青年与你们相熟吧?他已将你们的身份与我全盘托出!告诉我,为何要将婳儿掳走?”
茗灯听罢微微呆愣,略惊讶的看着皇甫青坤,表情虽然平常,思绪却早飘在九霄云外。
片刻,在皇甫青坤有些不耐时,茗灯浅笑施礼,道:“前辈可是皇甫青坤前辈?我们与婳儿都是好友!刚刚哈努烈要杀我们,却将婳儿也牵扯进去,他竟全然不顾婳儿的安危,无奈之下,我只得带着他速速离去!”
皇甫青坤不作反应,指着躺地的苍出言道:“他….是何人?”
若得说,恐惧是因为了解的话,那此刻的苍便是真的打心底涌起的恐惧,接下来便是止不住的通体冰寒,抽搐。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无力感。
皇甫青坤轻蔑一笑,说:“你…就是住在婳儿心中的那个傻小子吧?”
匍匐在地面,艰难的昂起头,虽然恐惧仍不止,但苍倔强的死死盯着皇甫青坤,咬碎银牙,重重点头,道:“是的!我叫苍!”
“呵呵….是个顽强的孩子!”
话锋突转直下,皇甫青坤喝道:“但,顽强并不能挽救哪怕一分你的性命!”
茗灯兀自站在苍身前,浅笑道:“前辈,无故对晚辈,又是气衰之人出手,怕是会令人不耻笑吧?”
皇甫青坤怒而反笑,道:“呵呵….真有意思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与我这般说话了!而且还是一个最卑微的小世界!”
听得出,皇甫青坤已经动了怒火,茗灯暗呼一声糟糕,他一早便已看得出皇甫青坤的实力。道人的分身,哪里是那般简单的。
与苍对视一眼,两人互相摇摇头,笑容十足的苦涩。皇甫青坤却没有丝毫怜悯,在他眼中,苍与茗灯也不过是特别一些的蝼蚁。
身子微微前倾,手指虚点两下,不过射出两道纤细的银丝,在看茗灯,已然是脸上泛起深深的恐惧,剧烈起伏的胸膛似要窒息一般。最无力的便是已经预见自己的死亡,却无法作出任何改变,只能如旁观者看着自己生命悄然消逝。
好在,被茗灯护在身后的苍只觉身子无法动弹,神经疯狂跳动,一股股不安涌上心头。
突然,隐匿在苍魂海中的噬魔舒醒了,轻飘飘的说:“来不及了!小苍,让茗灯与你融合吧!”
“好!”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似乎在他心头,什么后果阴谋都比不得茗灯的性命重要。
茗灯只觉一阵无法抗拒的吸力,再定神已然出现在苍的灵识中。苍惊喝道:“茗灯!将我吞噬吧!不然我俩都活不成!”
茗灯还想再说些什么,苍直接将灵识全然放开,魂力彻底沉寂下来。
“小苍….你确定吗?若有所偏差,你的记忆或许会被掩盖!你…将永远不再是你了!”茗灯再次轻呼道。
疑问在灵识中回荡,却换不来任何回应,苍已然将灵识全部交给了茗灯。
外界,两根银丝还在慢悠悠的飞行,只是皇甫青坤却未发现,在他眼中在不断接近苍的银丝,却被禁锢在一个时空内,无论如何,始终无法接近苍分毫。
茗灯的突然消失,才引起了皇甫青坤的警觉,缓步迈出,当再出现时,却时手指成剑,点在一柄阔剑剑身之上。两者相持不动,隐隐有分庭抗争之势。
“你….你….你是何物?”
皇甫青坤似乎发现,短短一个时辰,竟颠覆了他一生的阅历。先是一个蝼蚁竟如先知一般准确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接着又是一柄阔剑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挡下皇甫青坤的正是噬魔,他深知,若此刻再沉寂下去,苍定会中道崩迟。
“呵呵…你可以叫我噬魔!不过我更喜欢另一个名字,凡阔!哈哈….”
皇甫青坤嘴角不停的抽搐,噬魔开口的一刻他心中便是一凉,若一柄剑能开口说话啊,那就是生出了灵智,若还能挡下自己的攻击,那绝对是天阶的兵器,足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存在。
“你…你为何阻我?”皇甫青坤愠怒道。
“没什么!看你不顺眼罢了!”噬魔嗤笑道。
一句话差些将皇甫青坤气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