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梧桐乃是天下至宝,但却只对冰凤一族而言。冰凤一族作为世间仅存的凤凰后裔,千万年来都没有出现一只纯种凤凰,与缺少寒玉梧桐有着莫大的关系。
生长于凤地的梧桐树早已过了成年期,已经不具备神力,只能作为凤族象征。而在苍灯茗手中的这棵,刚刚生长,便被盗走,离开凤地后,所以渐渐化为了干枯模样,陷入了沉睡。
苍灯茗深知这寒玉梧桐,虽然贵为凤族神物,却也不至于珍贵到可以拿来为所欲为的地步。在上古时期,当时的世界欣欣向荣,道人道君更是遍地开花。那时候,冰凤和火凤还都存在于世,而寒玉梧桐更是一望无际。
哈利**炯的虎目高高扬起,双瞳倒竖,一改平日慵懒的性子,虽一人独立,却震得凤地百万属众噤若寒蝉。平地起了风儿,愈演愈烈,打着旋绕着哈利王舞动。被众人追捧的神器顿时失了踪迹,无际的草原竟无一丝声响。
赢科王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了些,紧扣苍灯茗的凤爪转瞬破裂。苍灯茗犹如溺水一般,大口喘着气,双目通红,却察觉不到丝毫怒气。诗蓝挣脱了诗玉的怀抱,揽着苍灯茗哭泣呼唤。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苍灯茗竭力举起手,揉着诗蓝小脑袋,嗅着一股少女特有的香甜,浅笑道:“傻丫头,你来干什么?这都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任由你们再努力,我也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诗蓝摇着头,紧紧抿着嘴唇,以至于太过用力,丝丝鲜血从朱唇留下,令人无比心怜。
赢科王盯着面前这个劲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诗伦,难道你这个家伙真的为了一个孩子要挑起两族大战吗?值得吗?”
哈利王抿嘴浅笑,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略带回忆说:“烈贺,你我有多久没这般交手过了?呵呵....倒真是怀念那些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个时候似乎不适合叙旧,若是老兄你想喝茶喝酒,我凤地随时欢迎!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你们去外边歇息,我了结诸多事宜便去陪老兄畅饮!如何?”赢科王很是客气,但隐约间,哈利王也听出了一些怒气。
“哈哈....烈贺,一个小娃娃,竟让你失了沉稳,这孩子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哈利王回身看了一眼苍灯茗,呵呵笑道。
赢科王眸中寒意凌冽,若不是哈利王实力不弱,怕是会直接被这寒意冻住。哈利王忙摆摆手,说:“老兄不要动怒,一切都好商量。因为一些原因,我要保这孩子的性命!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寒玉梧桐,我想不如就此作罢,我替这孩子像你道个歉,一应赔偿,都由我幻兽山谷承担!这样你觉得可好?”
赢科王听罢,神色才渐渐缓和,略带疑惑盯着哈利王,视线在苍灯茗与他身上左右摇摆,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没有提出疑问。
思略片刻,赢科王点点头,说:“可以,但是他要在我凤地跪上三日!以平息众怒!并且我要废掉他的修为!”
哈利王眉眼轻挑,渐渐止住了笑意,神色越来越冰冷,顿了顿,问道:“老兄,有些强忍所难了吧?跪上三日还可以接受,但废掉修为,与杀了他有何区别?”
赢科王冷哼道:“来我凤地大闹一番,还能全身而退,留下他一条贱命,已经是看在老兄你的面子上!”
突然,诗蓝骤然起身,拨开诗玉的阻挡,直面赢科王,虽然两颊还留着两行泪花,眸子闪动的阴冷的寒意,令赢科王都有些不适。
“你说要废掉苍哥哥的修为,那你可做好面对移山宗,巨灵族与我幻兽山谷的三面围攻的准备了吗?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莫要因为逞一时之快,毁了冰凤一族!”诗蓝神色坦然,仿佛瞬间变了一人。
赢科王愣了片刻,不怒反笑,说:“哈哈...这个丫头!颇有一番诗伦这老家伙年轻时的样子!只是孩子,你可曾想过,你无法指挥幻兽山谷,移山宗与巨灵族便一定会帮助苍灯茗与我开战吗?你以为种族大战会因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孩子而爆发吗?你也太小看这些族长的头脑了!”
诗蓝听罢,毫不意外,竟有踏出一步,推开了哈利王保护的手臂,浅笑道:“那便以我的命换苍哥哥的命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重新救活我的!呵呵....”
“胡闹!诗玉,将你妹妹拉走!”哈利王听罢,差些气结吐血,忙将诗蓝拉了回来。
赢科王更是呆愣,望着苍灯茗,摇头冷笑道:“这孩子到底有哪里不同,值得你们这般护着他?”
苍灯茗此时已经稍稍恢复了些行动力,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诗蓝瞧见了,忙拉过他的手臂挂在娇嫩的肩头。
苍灯茗冲哈利王点点头,温煦浅笑,说:“多谢哈利王相助!小苍谨记于心,来日必将回报!”
转而又冲着赢科王淡淡一笑,说:“你们不要为了我争了,我注定有这一劫,躲不过去的!我愿以名相抵,无论是拿我的灵魂去祭练,还是任何惩罚,我都无条件接受!”
“小苍....没关系的,即便修为被废,以我幻兽山谷的实力,也能让你在短时间能恢复!不要意气用事!”哈利王听罢,眼皮直跳,看着眼前的青年心头竟涌出些恐惧。
诗蓝死死抱着苍灯茗,嘶吼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一个必死的结果!父亲一定会护你平安的!诗蓝不要你死啊!”
苍灯茗猛地将诗蓝推入诗玉的怀抱,笑道:“这一世,能有几人相知相伴,我死而无憾!”
随即又冲着赢科王笑道:“请一定要善待婳儿!下一世,我还要来寻她的!呵呵....”
说罢,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一掌击在胸口,随即,又是一掌击在小腹。两掌之后,便见苍灯茗脸色顿时涌起一抹潮红,随即快速消退,浓郁的青紫色爬满全身,身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直接瘫软在地上,一股浓郁至乳白色的雾气自他周身散开,消失在虚空中。
赢科王直直被惊的双目圆睁,谁都想不到,苍灯茗竟如此狠厉,直接自我了结,废掉了自己辛辛苦苦多年的修为。
哈利王瞧见,也是重重叹息一声,回身望着赢科王,说:“这下,你可满意了?”
不待赢科王回答,一旁冷眼观望的哈努烈突然站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喝道:“都知道苍灯茗他神秘异常,还要废掉他的手脚,不然万一趁人不备偷袭父亲怎么办?”
诗蓝倏然站起,几乎咬碎了银牙,恶狠狠盯着哈努力,粉嫩的拳头卷起一圈圈呼啸风儿。却被一只血淋淋泛着青紫的手轻轻按住了,却见苍灯茗浅笑摇头,虽然笑容十分勉强,却依旧温暖。
只见他浑身一震,手脚呈诡异的方向扭曲,森白的骨茬暴露在外。眉头微微一皱,强咽下一口鲜血,笑着望向哈努烈,含糊道:“你满意了?”
一众人也是见多识广,尸山血海中一步步爬出来的,却的的确确被苍灯茗这一幕惊掉了下巴,脑海中只有那一张泛着青紫,口吐血沫,却依旧淡淡浅笑说你满意了的骇人面孔。
突然,赢科王感觉莫名恐惧,独独一天,便已经被眼前的青年重塑了认知。他不知在恐惧何物,如果是眼前这个和废人无二的青年,却又无法解释。心中异常烦躁,拳头紧了又松,双手不知放于何处。
沉吟片刻,赢科王挥挥手,喝道:“将苍灯茗带到凤栖谷,去栽种寒玉梧桐!”
诗蓝当即喝道:“现在苍哥哥已经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完成了!我们可以带他走了吧?”
却见苍灯茗摇头道:“随赢科王去吧!我倒也想看看那寒玉梧桐有何奇异之处!”
只是一众凤族众属左顾右盼,无人敢上前押送苍灯茗,而苍灯茗又坚决不让诗蓝帮忙。不得已,赢科王只得从别处唤来一名大汉。
被一强壮汉子扛在肩膀上,苍灯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羔羊会惊恐嘶叫,而他却平静的有些诡异,淡然的眸子好像扭曲的手脚不属于他。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扛着他的大汉竟隐隐觉得胆寒,一股股寒意顺着脖子直逼脚心。刚刚的那种盛气凌人在苍灯茗这种平静下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仿佛在指示苍灯茗一步步靠近地狱的道路,身后滴落下一条刺目的血带。已经哭晕好几次的诗蓝被哈利王紧紧揽在怀里,若不然,恐怕会作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举动。
不多时,一众人等来到陡坡处,有些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仰望陡坡,竟一眼望不到头。只是在陡坡后的天空中,隐约有淡淡银芒闪动。众人心中明白,想来,那应该就是寒玉梧桐生长之处。
苍灯茗淡淡笑道:“呵呵...你们可曾见过百万棵寒玉梧桐竞相生长的场面!哈哈....作为冰凤一族,能衰落到此等地步,不得不说是一种不幸啊!”
若是以前,听到苍灯茗这番话,定然会引起众怒,只是目光移到他身上时,刚刚淡忘的那恐怖一幕又不由自主的钻进脑海,哪里还有心思去反驳,早早远离了苍灯茗。
几人徒步向上,以众人的实力,即便放缓脚程,也不过一刻时间,便到了坡顶。迎面是弥漫的雾霭,云海漫漫,辽远无际。团团棉絮洒遍山谷。浓云所至,一片渺远,云腾雾绕,宛若佛国仙乡。原来是云中群山,在层云山叠雾之间时起时伏。云雾飘浮,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在远处云端,时隐时现的那一棵参天古树,仿似直通天际,如同仙境。
“那便是寒玉梧桐吧?”苍灯茗在大汉肩头扭动了下身子,仰望云端。
一到此地,所有凤族子弟皆面带恭敬,齐齐躬身下跪,面朝寒玉梧桐。苍灯茗见状,不由冷笑道:“呵呵...寒玉梧桐竟被你们这般供奉,可真是暴殄天物!在上古时期,梧桐是凤凰的栖身之所,万千凤凰齐齐飞舞的场景,才叫壮观呢!哈哈....”
似乎习惯了苍灯茗这般炫耀,没有人搭理,连大汉都是将他放在一旁,自己恭敬跪拜。
诗蓝跌跌撞撞跑来,拿出手帕替苍灯茗擦拭汗水与血迹。苍灯茗望着诗蓝,笑道:“傻丫头,好好记得我!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嘿嘿....”
诗蓝听罢,双眸顿时晶亮,轻声道:“嘻嘻....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仿佛苍灯茗说的话,诗蓝都会无条件去相信。
不久,大汉重又将苍灯茗抗在身上,朝着寒玉梧桐走去。赢科王率先踏入云海,薄雾淹没小腿,众人竟直接踏上了云海。脚步带起飘摇的雾霭,宛若走在仙境。
渐渐走的近了,仰头便瞧见巨大树冠干云蔽日,虽遮蔽了日光,却散发着更加晶亮的银芒,当轻风吹拂,树冠轻轻摆动,仿若整个大地都随着颤动,雾霭翻涌,扬起滔天巨浪。
“嘤...嘤....嘤....”
听到有几声十分缥缈的啼鸣,却不见有凤凰身影。或许是这寒玉梧桐对凤凰的殷切召唤吧。
继续踏雾向前,在绕过一座惊人的树干后,来到山谷一处洼地,一棵干枯小树正静静伫立,而在一旁,如雪的土地被刨出丈许土坑。
苍灯茗瞧见了,喃喃自语道:“呵呵...倒是第一次见这般种梧桐的!好生奇怪哦!”
赢科王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所说的寒玉梧桐,是火凤族的赤炎梧桐,是种在火山口的!而寒玉梧桐则是种在这雪沙中!”
似乎懒得与苍灯茗多说,赢科王亲自上前端起枯木,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土坑中,添上些如雪般纯净的沙土。便见那枯木,树干微颤,似乎正悄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