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楼所在的地方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条烟花街,巷头的怡-,巷尾的碧翠楼遥相呼应,这两楼也是这烟花街上生意最好的两处了,姑娘妩媚,小倌水灵,什么类型的都有,不怕客人您不来,就担心您不愿意走。
烟花街的特色就是白天冷清晚上热闹,这天原也是如此,太阳落山后姑娘小倌们收拾好了自己,准备一天的营生,每天都是这样,大家都很是习惯。
可是今天注定了是个让人难忘的日子,京城中的定王爷知道不?!知道吧,柳公子知道不?!就是那女扮男装弄出个书局,还本事大得不得了的那个,知道吧,这两人结成了夫妻知道不?!满京城应该都是知道的吧,定王妃有了身孕也是不久前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吧,可是······
明明该在家里养胎的定王妃,为什么会携同定王爷出现在这烟花街上?!
就算定王爷来是为寻欢的,可哪有带着自家夫人来寻欢的?
这下,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压下了心思,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对夫妻身上,卖的买的随时可以,王爷王妃的热闹可不是随时能看到。
阙子墨是练武之人,哪会感觉不出有多少视线投在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他们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出一二,看着兴致高昂,仿佛完全无感无觉的希及,阙子墨心底那点小小的不自在也消了去,只要希及高兴,什么都顺着吧。
于柳卿来说,她更想感受的是阙子墨对她的好,来逛这欢场反倒是次要的了,说来也怪,穿男装好几年,也不是没有机会去那烟花之地,她却硬是没有去过·有人相约也推了,心里对这地方完全就没兴趣,没想到穿回女装了,却来了这地方。
怡红楼的鸨母看到两人直直的冲着她怡红楼而来·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哎呦,她这怡红楼可真出名,居然能让王爷王妃都来走上一回,只要他们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以后都必定是生意滚滚来啊!
想到那山一样的金银财宝,鸨母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扬着手绢迎了过来,“定王爷,定王妃降临,怡红楼真是蓬荜生辉。”
阙子墨嘴巴抽了抽,就算是以前没成亲时,他去的地方也多为雅居,至少这怡红楼他是真没来过,恰好柳卿也想到了这些·要笑不笑的扫了他几眼,声音轻飘飘的钻进耳朵,“王爷·这里应该不会有你的红粉知己吧,要是来一招久别重逢,我该摆个什么表情才好?”
“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阙子墨信心满满。
“那是,以王爷您的眼光也只看得上雅居那些有性情也有才貌的女子。”柳卿这话正在这里等着呢,以仅有的那次去雅居的经历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是那里的常客。
阙子墨讨饶的紧了紧握着的手,要是知道以后会碰上这么一个人,并且娶之为妻,他一定不会有那些过去来给希及添堵。
柳卿轻哼一声·撇开头去,这不是吃醋,只是心里不爽,柳卿如是想。
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让鸨母直想翻白眼,可惜胆子不够,直到两人交流完了才带着笑意凑过去搭话·“不知道王爷······王妃是想找人相陪还是…···”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别扭,鸨母说到半途不说了,总不能先找个姑娘来陪王爷,再找个小倌来侍候王妃,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会活不久,王爷一定不介意把她劈成灰。
柳卿打断了她的各种臆想,笑语道:“菀容姑娘现在没客吧,听说她的琴是一绝,今儿个我们就是来听曲的。”
其实您可以召任何人去王府里为您奏曲,而不是到这妓院来·……很多人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鸨母嘴角抽了抽,就算有客也得说没有啊,这京城中除非皇上,谁还敢和您们两位争,使眼色让龟公去告知一声,让菀容盛装打扮,马上出来见贵客,嘴里道:“当然,两位这边请。”
带着两人到了最好的雅间,门关上,隔绝了各种视线,阙子墨才觉得自在了些,身为一个王爷,他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世间也没几件事能让他不自在,但是,带着自己的王妃逛妓院这样的事,他真是不自在到了极点,尤其是这个王妃还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而非只有个名份。
亲自侍候着希及坐下,阙子墨在她身边落坐,一切自然极了,自然到让鸨母怀疑他们两人在家里是不是也是这么相处的,想离开,又觉得这看戏的位置实在是好,正琢磨间,菀容走了进来,柳卿觉得刚才那一瞬,整个房侧都因为菀容的出现而亮堂不少。
一身鲜艳的红袍,连头上的装饰也全是红色的宝石,更衬得她雪肌玉肤,五官比一般中原人要深邃立体,薄施脂粉,美艳无双。
菀容虽然来京时间不长,但是柳卿之名在她还在茅城时就耳闻过,就是因为听得多了,乍一见到反而觉得有些失望,虽然长得漂亮了些,看上去不也是个普通女人吗?哪里就有传闻的那么厉害。
不过,能让自己的王爷夫君带着来逛妓院,从这方面来说,她确实是厉害,这天底下大概也数不出第二人有这本事了。
柳卿眉眼上挑,她眼里的失望是针对她而言的?因为什么?
哦哦哦,看样子是她名声太响,导致人家觉得名不符实了,或者该说见面不如闻名。
“菀容见过定王爷,定王妃,菀容要感谢二位,因为二位的劂来,必定让菀容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这是大实话,阙子墨原本因为希及非要来见她而在心里对她存了几分不待见,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有些头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显得实诚又表现出了谢意。
阙子墨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娘子,是她要来的,那便由她来掌控全局吧,他当个护花人就行了。
柳卿嘴角上勾,理解了夫君的意思,“菀容姑娘的琴被喻为京城一绝,我们夫妻幕名而来,不知姑娘是否能为我们奏上一曲。”
“这是菀容的荣幸。”
对这些古曲,柳卿并不是很懂,但是光是看着菀容的一举一动便觉得是种享受,行云流水便是这种感觉吧。
一曲毕,柳卿不由得拍着手掌赞道:“看来这次的京城传言没有言过其实,菀容姑娘当得起这一绝一赞美。”
菀容福身谢过,调开头对一直没有离开的鸨母道:“妈妈放心,菀容一定会招待好贵客,让他们尽兴而归。”
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菀容只是在这里挂牌,并没在卖身在怡红楼,要是惹恼了她,她随时可以离了怡红楼,去别的楼里,这条街上哪个鸨母不是巴巴的在等着两人闹翻,她可不敢得罪这现在名声正盛的摇钱树,再想看得更多鸨母也不得不离开了。
啧,谁看不出来两人是冲着这菀容姑娘来的,希望不是打的歪主意才好,不然真要有什么,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相信这京城没谁愿意去得罪,何况是她这小小的怡红楼,再大的后台也比不得这两人。
再把婢女都打发了下去,菀容不再收敛自己的眼神,直直的打量眼前这两人,从外表上看确实是极登对的一双壁人,男人的眼光从头至尾就只在柳卿身上,哪怕是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也只是扫了一眼,完全没有多看一眼,她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男人能做到如此,只能说眼中心中都放不下任何人了。
原来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男人啊!真羡慕柳卿,这个集天底下所有的好运于一身的女人。
“不知两位所为何来?这屋里没有了别人,两位不妨直言。”
柳卿说着别人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实言,“我确实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菀容勾着眼角看过来,那番媚态让柳卿不由得暗赞这个行业果然是锻炼人的地方,就算不是自愿沦落到这一行中,该会的不该会的还是学得挺全了。
“要是菀容没有记错,奴家这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王妃,不知是不是奴家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菀容,你可知道……韩靖之拜托到了我面前?”
菀容脸上瞬间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所有的媚态收得干干净净,“想不到他还能请来您这位说客,真是了不起,我以为,王爷王妃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在茅城时便听过柳卿的大名,虽然见着已经失望不少,希望你不会让我更失望,女人之中难得出一个您这样的人,我也是敬重你的。”
“这可不是敬重的态度,本王倒不知道小小一个卖春女也有资格小瞧本王的王妃。”阙子墨眼神一沉,不管是谁,他都容不下别人对希及的不敬,希及真正的本事他们又有几人知晓?希及惠及的,又岂只是皇家,他向来都觉得能娶到希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而不是希及高攀了他。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