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离书局只有一墙之隔,中间有一片空旷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可以散散步什么的,只要没碰上学生朗诵的时候,要听到点动静不难,普一听到那头传来时断时续的声音,柳卿就知道她等了许久的事终于来了。
倒不是她有多期盼挑事的来,而是一开始她就知道会有人来挑事,只是没想到会等这么久,从书局开张到现在可是快有三个月了呢!
让大家安心练字,柳卿来到陶胡身边,暗门打开了一条缝,可以把外面的情况听得更清楚。
“公子,小的马上去解决。”
陶胡手一动就要拉开门去把那些闹事的丢出去,柳卿制止了,“要是动手就落了下乘了,而且也会引来其他人的群起攻之,一会这些人走后,你跟上去查查,看他们只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是牵扯上了世家大族。”
“喏。”
于显荣的反应让柳卿很满意,不缺急智,也回答得体,不急不躁的,倒是让挑事的人急了,唔,不错。
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了两人,也不装模做样,直接就接了话,“说起来这书局的主人确实应该给我们个解释,难不成因为清寒和富裕,就把人分成两拔?若是酒家客栈店铺都这么做了,这世道不就要乱了?”
这话说得好诛心,于显荣面色变了变,若这话真传出去了,再随便弄家店真这么做了,这书局大概就只能关门大吉了,果然,柳公子做的事还是触及别人的利益了吗?也是,要是他们有地方读书,民众都开了智,以后哪能被轻易愚弄。
“若是这位公子有这本事让天下所有的店铺都如此做了,那不也是功德一件?这天下说到底还是穷人居多,我想很多人会感谢这位公子的。”
柳卿看于显荣有点接不住了才从后边走了出来,陶胡紧跟在身后不敢稍离,全身戒备。
清雅的声音不止让书案前的几人看了过来,在书局中的其他人也纷纷侧过头或者移了位置,打量这位一直不得见的柳公子。
“柳公子?书局的主人?”刚刚说话的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完全不掩饰眼里的轻视。
唔,这位应该是世家子,富贵人家出来的人没有这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柳卿摇了摇扇子,一派风流,“正是在下,不知道阁下是?”
“本公子来自杨家,你称我一声杨公子即可。”不可一世的口气,微微昂起的头颅,柳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哦,杨……公子。”故意断了一断,这一声杨公子打了六成的折扣,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味,“不知道刚才问的问题到底是谁想问的。”
还在思量刚才那声称呼不同之处的杨公子抬眼,“不管是谁,柳公子是不是都该解答?”
柳卿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快活的神彩,“那可不一样,本公子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问问题的人也得付出代价不是,还是说,我可以向……眼前的诸位同时索取代价?”
于显荣也不知道公子究竟是想干嘛了,心下有几分担心,怕引发众怒,有钱人的众怒,但是在看到公子的笑脸时,心又安定了下来,静观其变。
几人对望了一眼,把挑事的那人推了出来,那人倒也不含糊,“是本公子问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要给出代价就好。”
“什么代价?”
柳卿摊开手掌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举了起来,五根手指头还动了动,“五金。”
书局里一片静默,不要说那些本就清寒的读书人,就算是世家子也有些瞠目,一开口就是五金,他可真敢要。
“不乐意?那就请吧,按书局规矩,以后不欢迎各位了。”收回手,柳卿说得毫不在意,嫌多?她还嫌刚才说少了呢!怎么就忘了这些人是世家子弟呢?五金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呀。
角落处,一个男人翘起了嘴角,真是有意思的人,这五金比起借阅书册的一文钱,或者说一百文钱来说都太多了,他倒是说说轻轻巧巧的,能花费心思弄出这么一番局面的人果然不一般。
不知道他是真的只是想为那些清寒学子开个方便之门呢,还是想得更深远一些……
不着痕迹的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完全看清楚相貌,倒是感觉出了那股风流雅致,男人微眯了眯眼,眼光扫过阳光照耀处他脸侧还有着细腻绒毛的脸,年纪不大,应该……只是体恤清寒学子吧。
书案前那几人进退不得,要么就出五金,要么就走人,要是再有别的动作,恐怕书局里那些人都不会答应,他们倒不怕,可要是被赶了出去,他们这脸就丢尽了。
几人身上一时没带这么多金,杨公子一咬牙,把身上的玉佩扯了下来放到书案上,“这块玉绝对不止五金,暂时抵在这,等会回去后我就让人带五金来赎,不知道柳公子可同意?”
光看成色也知道那玉不一般,柳卿笑得春风拂面,“同意,当然同意,其实这个答案并不是那么难猜,你们确定要做这个交易?”
“废话少说,玉佩都放在这了,你还想反悔?”
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柳卿依然笑着,只是那扇子招摇得让那几人想抢过来扯个粉碎。
“答案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这是个欠揍的答案,却要了人家五金,看到他们在咬牙,柳卿恍然,于是便多说了两句,“就算是一百文,对富贵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们不缺钱财,却缺少书册,你们也得承认,就算有钱也不见得就能买到想要的书册,我说得对吧,我只收他们一百文,他们借回去后用空白竹简誊抄一份就有了,这就相当于用一百文买回来一册书,你们敢说这个交易做得不值?”
看他们还是瞪着他,一脸冒火的模样,柳卿继续道:“对有钱人来说,一百文不算什么,可是对清贫人家来说,一文钱都很重要,人家的家当也许加起来都只有一千文,我却每次要了人家一文,而有钱人家的家当加起来何止千百两银,我只收一百文,你们不觉得我已经收得很少了吗?”
这是狡辩,书局里所有人都如此想,角落里的男人嘴角翘得更高,好理直气壮的狡辩,还让人无法反驳,真是……很让人想放声大笑。
PS:这一章,你们看出什么来了么?看出来了么,看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