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村妇也停了下来。
“包师父,您累了。”娄莲花殷勤说道。这点山路,对于她们这些村妇而言,小菜一碟,可这位大神却好像需要休息,娄莲花言语殷勤,心头却是暗暗生疑。
各位看官,包大成的种种神迹,娄大全、曹二坨、勾老三是亲眼所见,因而坚信不疑。娄莲花和众位村妇都只是道听途说,虽说包大成爬出天坑,这个神奇事迹暂时镇住了娄莲花,可一旦包大成露出凡人迹象,还是让娄莲花隐隐生疑。
不幸的是,包大成对于娄莲花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在村妇的大腿上扫来扫去。
包大成如此露骨地扫视村妇们的大腿,立即引起了娄莲花的高度警觉乃至严重怀疑。
包大成两眼在村妇们的大腿上逡巡,这个行为,与流窜于上江城灯红酒绿之中的色狼们的行径,极为相似。
但是,包大成的行为,与色狼们的行为,有着本质的不同。
其一,对象不同。上江城色狼们眼淫的对象,往往是妙龄女子,且体态妖艳穿着暴露,肆无忌惮地露出雪白的大腿。而包大成的眼前,却是一群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中老年妇女,上上下下都被包裹在土布里,且人老珠黄。
其二,行为表情不同。色狼们眼淫的时候,呈贼眉鼠眼状,深怕被美女发现抓个现行,而且,多半嘴角带着哈喇子,神情陶醉。而包大成的目光,却是光明正大,透着凛然正气,流露出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科学态度。
如果,以娄莲花为首的广大村妇见过世面,其认知水平达到了柳青青、陈思思、肖纤纤的水平,或者,达到了仙女谭苗苗的水平,她们就会发现这一本质区别,并对包大成的科学态度表现出深深的敬意。
当然,娄莲花没进过城,没见过真正的色狼,没有比较,因而,很容易混淆是非。
所以,娄莲花联想起女儿谭苗苗的不幸遭遇,神态大变,对包大成的态度,立马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敬畏恭敬,变成了义愤填膺。
在娄莲花立马认定,包大成不是什么大神,而是一条披着神皮的狼,而且,还是一条色狼!
山里人都迷信,如果自己的女儿一丝不挂地遭到大神欣赏,那是家门荣耀!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就像牛郎和织女。可是,欣赏谭苗苗的不是大神,而是一个凡人,那就是家门不幸!
更何况,假冒大神就是犯了山里的大忌!在大山里,自然崇拜与祖先崇拜密不可分,在山民心目中,山川河流是神,逝去的先人祖先也是神,祖先死后就化为山川草木,并称为保佑子孙的一方神圣。包大成假冒大神,就是假冒山民的祖先,实在是欺人太甚!
娄莲花顿时怒火中烧,双眉紧缩,暗暗握紧了拳头,向着众村妇使了个眼色。
众村妇也和娄莲花一样,早就注意到了包大成异样的目光,那目光在她们的大腿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让她们体会到了色狼上身的邪恶感。于是,对于娄莲花的眼色,众村妇心领神会,纷纷握紧了拳头,专等娄莲花一声令下,便要奋起群殴。
巨大的危险再次逼向包大成。这一次,村妇们一旦动手,便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把包大成这条假冒大神的色狼彻底消灭,誓不罢休!
而包大成对此一无所知。
娄大全、曹二坨、勾老三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他们坚信包大成是大神,对此没有丝毫怀疑,因而想当然地认为,以娄莲花为首的众村妇,也和他们一样,对包大成的大神身份坚信不疑。包大成的所有行为,都是正确的,包括他的眼睛停留在村妇们的大腿上,这个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大神自有大神的道理,天机岂可泄漏。
钱多多更是对村妇们的密谋毫无觉察,那钱多多虽然和众位村妇一样,同是女人,可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脑子里没有丝毫封建流毒,在她看来,一个男人扫视女人的大腿,原本就是情理之中,属于正常生理反应。
山路上,气氛变得万分恐怖,而包大成却沉浸在科学研究的快感中,不仅没有对娄莲花等人高度警觉,反而把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娄莲花的大腿上,无比专注。
娄莲花冷笑一声:“这位大神,歇够了没有?”眼睛死死盯准了包大成的裤裆,双拳暗暗指向目标。
娄莲花选择的攻击点十分明确,那就是包大成的裤裆下,在她看来,教训色狼的最佳手段,就是斩草除根,让他永远失去为非作歹的本钱。一旦包大成的回答支支吾吾或者答非所问,就如同下了攻击令,娄莲花就要身先士卒,直捣黄龙!
包大成继续盯着娄莲花的大腿,突然问道:“娄莲花同志,你的大腿是不是经常疼痛?”
娄莲花正要挥拳相向,没提防包大成有此一问,不由得一呆,竟然点了点头。
“痛了至少有三年了吧?”
“三年半。”娄莲花的目光离开了包大成的裤裆。
“疼痛从膝盖向上下发散,连着腰?”
“好像是的。”娄莲花松开了一只拳头。
“近半年来肘关节也开始隐隐作痛?”
“脖子也痛。”娄莲花松开了另一只拳头。
“膝关节突出,踝关节内偏,肘关节运动障碍?”
“胳膊上也经常没力,经常发麻。”娄莲花补充道。
“牙齿发黄?”
“啊!”娄莲花张开嘴,露出一口黄板牙。
包大成的目光转移到娄莲花身边的一位村妇身上:“你的膝盖、肘、踝、腰应该痛了五年以上了吧?”
那村妇身材瘦小,两腿撇开,成外八字。一听包大成如此一问,扑通一声,跪倒在包大成面前:“大神说的一点没错,恳请大神救命!大神救命!”
娄莲花这才反应过来,紧跟着跪倒在地,众村妇争先恐后纷纷下跪,磕头如捣蒜:“大神救命!大神救命!”
娄大全、曹二坨、勾老三兄弟三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跪地磕头。
聊聊几句话,包大成从色狼又变成了大神!
这是因为,包大成聊聊几句问话,句句问到了众村妇的痛处。
这些村妇都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源人,桃花源山清水秀与世无争,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世外桃源,可是,这里的人似乎受到一种宿命的诅咒,人过三十五,就开始出现关节疼痛,先是隐隐约约,随着时间逐渐发展,疼痛逐渐加剧,并向全身扩散,最后,到了五十岁以上,身体骨节变粗变大,呈佝偻状,症状严重的,完全失去劳动力,更有甚者,瘫痪在床,每日与剧痛相伴,生不如死。此病被当地人称为大骨节病。
桃花源的男女老少,很少有人能摆脱这一宿命。传说,桃花源人祖上做了缺德事,上天降下大骨节病来惩罚他们,让他们祖祖辈辈都抬不起头来。这一群村妇个个年过四十,全都出现了关节疼痛变形的症状,只是严重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等待她们的,将是卧床不起,与疼痛相伴终身。
就连仙女谭苗苗也逃脱不了这一命运。
桃花源的人也曾请过医生,医生们倒也给出了诊断,说这叫大骨节病,可没有一个医生能说出大骨节病的发病原因,更给不出治疗办法。
可是,今天,包大成初来乍到,没把脉没测血压,聊聊数语,就说中了她们的疼痛,连疼痛出现的时间,都说得八九不离十。
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到了现在,娄莲花经过否定之否定,终于铁了心,承认包大成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大神!
娄莲花心头又是惊喜又是羞愧。
惊喜的是,大神光临,并关怀起她们的病情,这是老天爷的恩赐!羞愧的是,她肉眼凡胎,把一位光明磊落的大神,想成了色狼。
且说众村妇跪倒在包大成面前,磕头如捣蒜,一些村妇甚至眼泪汪汪,其虔诚度,日月可鉴。
包大成对于村妇们的崇拜,表现出不骄不馁,不急不躁,依旧是严肃认真的科学态度:“请脱掉裤子!”
娄莲花二话没说,稀里哗啦脱掉了大脚长裤,毫不犹豫,毅然果决。
众村妇稍作犹豫,见娄莲花带头,纷纷脱去长裤,露出大腿。
各位看官,前文已经交待过,在山民心目中,在凡人面前暴露身躯,那叫乱来,而大神面前暴露身躯,那是荣幸。
于是,包大成走到娄莲花身前蹲下,仔仔细细看了看娄莲花的膝关节和踝关节,用手压了压,娄莲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包大成点点头,挨个检查了众村妇的大腿和小腿。所有人的骨关节,都发生了膨.大变形,严重的,已经造成了关节扭曲。
“大哥,这是什么病?”娄大全急忙说道。
包大成没有直接回答娄大全的问话,而是问道:“村里还有多少人得这种病?”
“桃花源的人一过四十就直不起腰来,谁都跑不了。”娄莲花小心作答。
包大成心头迟疑,他隐约意识到了这种病的病因,但他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