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喊点排除万难争取胜利之类的口号吗?”柳烟对此嗤之以鼻,“越是做不到的事,才越要给自己增加信心。如果真的担心,那我们不如现在马上掉头回去。”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怕?”陶乌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心里某一个小角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的,他现在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可言了。
“怕有用吗?反正已经决定去了,听天由命吧。”柳烟话还没说完,已经能看到天一阁远远的轮廓了,抬手指了指,“已经到了,你还有最后放弃的选择机会。”
“死就死吧!”陶乌把车停在离天一阁大约5、600百米远的一丛小灌木旁边,只是关掉车灯,连火都没熄,连做了几次深呼吸,转头对柳烟说,“走吧。”
柳烟跳下车,几步赶上陶乌,不再说话,径直向天一阁走去。这天夜里异常的黑,虽然还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柳烟却也不太看得清路了,她伸出因为紧张而发凉的手拉住陶乌的手,陶乌转头看看她,轻轻说,“偷不到我们就逃,死不了。”
很快,两人已经来到了天一阁的墙边,陶乌贴着墙屏息听了一会儿,确定前院里应该没有人。拉着柳烟蹑手蹑脚挪到东边,然后抱起她轻轻一蹬已经跃上了高墙。稍稍顿了顿,再次跃起窜上了藏书楼二楼的连廊,放下柳烟压低声音对她说自己不能再往前了,否则就会触动结界。柳烟点点头也不多话,转身一步一步缓慢的向那间屋子靠近。
三米多的距离,柳烟却走了一分多钟,当房门被她的手推开的一瞬间,陶乌知道肯定能得手了!冲柳烟点点头,然后俯在廊外的飞檐上替她望风。
柳烟进了屋快步走到那张箜篌前,李凭毫无悬念的又出现在她面前,他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柳烟一抬手阻止了。柳烟轻声言道,你要是愿意,就附回箜篌上,现在就带你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如果不愿意自己立马走人,以后也请李凭不要再去找她了。
李凭点点头,瞬间化成一个淡淡的影子飘到箜篌上,然后消失无踪。柳烟略顿了顿,把背包里的那张珊瑚绒方毯铺在地上,然后垫起脚尖沉稳的把箜篌从墙上摘下来,小心的
包好,然后缚在身后退出房间。生凭第一次做贼,她居然没啥罪恶感。
走到陶乌前面略一点头表示搞定了,陶乌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再次抱起柳烟跃出天一阁,一路飞奔回到车里,一口气开出十多公里。
“真是紧张死我了。”陶乌长长的出了口气,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放在后座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箜篌,“刚刚我一直在想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怎么办?”柳烟也觉得一路悬着的心现在终于踏实了。“先逃跑,然后想办法来救你。”陶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柳烟差点没被气到冒烟,“你果然是没心没肺啊!以后再要干这种烂事,可千万别算上我,我可没那么大的造化能等到你来救我。”
天朦朦亮的时候,孟儒准时醒来了,如常走到前院。一抬头,看到二楼东边的屋子房门大开,顾不得叫上阿三阿四,自己先径直跑上去。细细清点了一下,发现只是少了一张箜篌,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先生,有人闯进天一阁了。没有触动结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干净。看起来不像上次那只饕餮。是,知道了。”
孟儒关上房门沿着二楼的连廊边走了一圈,确定行窃的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望着远处摇了摇头。柳烟把箜篌从毯子里取出来,这才来得及细细的查看,果然是艺术品呀,弧形的琴身是一只凤凰,雕功极其精细,连凤尾上的羽翎都丝丝可见,琴尾以不知名的金属包饰,不但打制得薄而贴合,金饰上的纹路也是巧夺天工,琴弦间系着数条银色丝绦,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竟能逾千年而不腐。柳烟轻轻划动琴弦,悦耳的叮咚之声悠长清丽。
“喂!李凭。”陶乌对着箜篌喊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又伸手拍了拍,“你把李凭落在天一阁了吗?”“不能够呀!”柳烟也觉得挺奇怪的,“我看着他附着到箜篌上,才把箜篌打包带回来的。”“我在这里。”两个人埋着头翻来覆去摆弄着,没发现李凭站在屋角处的阴影里,忽然听得冷冰冰的一声答复,头皮都麻了。
“你躲那里干嘛呀!”陶乌哼了一声,放下箜篌就起身。“你别过来!”李凭明显被吓到了,又往后退了一步,可怜巴巴的望
着柳烟。
“你不用怕,他不会吃你的,据说吃你很伤胃。”柳烟冲李凭招了招手,“不过你得谢谢他,是他执意要把你从天一阁弄出来的。”听到柳烟说完,李凭才半信半疑的慢慢从阴影里走到他们两人前面,施了个拱手礼表示感谢。柳烟先是问李凭怎么会找上自己,李凭的回答居然跟陶乌推测的差不多。只不过,李凭找上她的时候,箜篌才刚刚被从境外运回来,在放进天一阁之前停留了一天。也就是这么个空隙,李凭找到了柳烟,并且惊喜的发现她身上竟然残留着一个故人的气息,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被锁进了天一阁,不但陶乌进不了天一阁的结界,李凭也无法穿过结界再来找柳烟。
幸好巧合的是柳烟居然会去天一阁实习,她刚到达李凭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不停的招唤柳烟,终于在柳烟离开前一天再次见到了,这才肯求柳烟把他送回故里。
陶乌听完立马露出一副先知的嘴脸,跟柳烟说,你看吧,事情跟我推测的完全一样,就是你住的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了。柳烟摆摆手打断陶乌的话,继续问李凭自己那天是亲自上了天一阁,还是灵魂出窍而去的,李凭很肯定的说她是自己上去的。
那里明明是上了锁的,柳烟自己怎么能堂而皇之的上到二楼?就像今天夜里,如果没有陶乌,柳烟恐怕是连天一阁的外墙都翻不进去。听李凭那么说,陶乌也觉得无法理解,赶紧趁着柳烟愣神儿的空隙问李凭谁是白先生。
李凭想了想,开始回忆他口中的那个白先生。他那时大约七八岁,跟随做乐师的师傅去了歧王的府邸,他师傅那天要在歧王的家宴上演奏,那日的歧王宅里宾客盈门热闹得很,正赶上一场大雪,满府的人都很高兴,吟诗做对不亦乐乎,他师傅和师兄们都在准备夜里的演奏,他却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前院里玩雪。
天快黑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乘华丽非常的紫檀马车,单看拉车的四匹黑马就已是与众不同,便是他这种小孩子都能一眼看出是大宛良种,车轮比普通马车大许多,是以在积雪颇厚的路上也畅行无碍,轭首轭顶都缀之以銮,行进间振动作响如鸾鸟齐鸣,驾车人的位置上还铺着厚实的兽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