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应该称你为辟邪,还是天禄?”柳烟又将自己的疑问重复了一遍,并看到了它的一条前腿曲着无法着地,想来,先前被压断的正是那只脚。
然而,陶乌感兴趣的是,这家伙似乎应该很好吃的样子。他忍不住走到那东西跟前,抬手就扭住它头上一侧的角,恶作剧般的大力晃了两晃,若得那东西,“呼呲、呼呲。”的低鸣了几声。
“你有什么可哼哼儿的。”陶乌顺手一巴掌拍在它头上,回头对柳烟道:“不如让我吃了吧,怪饿的。”
柳烟一摆手,否决了陶乌的提议,“我有件事还没搞清楚,不,应该说是一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弄回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环顾四周,“咱们得早些离开这地方才行,我总觉得,再呆下去,说不定还会遇上什么糟心事。”
陶乌当即就想说,那还不赶紧找你哥来!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不咽了回去。不过,他的确也不想在这诡异莫名的地方多做停留,这一趟就没哪一件事,是能让他不觉得麻烦的。
“有办法了!”陶乌福至心灵,伸了根手指凭空一点,边往祠堂的天井走,边说道:“也许我们能找个帮手来。”
陶乌所谓的帮手,任柳烟想破头,也没想到会是苏河。他在天井里找了个手机信号稍微稳定点的位置,直接播通了苏河的号码,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道:“喂!你家那只猴子,能打开多远的通道……”
话说苏河此时正躺在自家酒馆的屋顶晒月亮,忽然接到陶乌打来的、没头没脑的电话,先是愣了愣。接着,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太断续,也太不真实了。
她迟疑着再次确认来电显示是陶乌,这才又将手机放回耳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是要打算去什么地方吗?”
陶乌完全被难以捉摸的手机信号击败了,他索性一跺脚、蹿到祠堂最高的屋顶上,还没站稳,就嚷嚷道:“我和我们家大小姐在一个山旮旯里,现在有急事得回去……你能先不要问问题吗?”
苏河差点被气笑了,心想这头吃货还真不见外,使唤起自己来,那叫一个理所应当。她摇了摇头,道:“行行行,你说吧,想要怎样?”
“我就是想问,你养的那只朱厌,不是能把空间撕裂吗?他的能力能支撑多远的距离?能不能撑到让我们三个,哦不,可能是五六个,直接从这个鬼地方回去?”陶乌一口气说完,生怕苏河听到一半,又开始东问西问。
苏河倒也干脆,直接先问清楚了他们所在的确切地点,然后确定以赤火的能力,将他们带回来不是难事。不过,她跟陶乌强调,赤火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将他们送回柳烟那个小院,只能先去她的酒馆。
陶乌对此并不在意,反正能赶紧先离开这里就成。他让苏河先别挂电话,又纵身跳下地来,问柳烟是不是立即就回去。另外是否要把依旧昏迷不醒的陆光远也捎带上,以及是不是要管杜仲和文皌那两个小东西。
柳烟一想也是,文皌明显是损耗了元气,虽然杜仲
说要带她去找个地气旺盛的地方调息休整,但这里,毕竟比不得家里呆着安心。于是,她对陶乌说,肯定要带上文皌与杜仲一起回去。
尽管猜到柳烟肯定会这么说,但陶乌还是略感无奈,“大小姐,我们都不知道那两个小东西现在去了哪里,怎么往回带啊!”
“没事,我正好练个手……”柳烟说话间,轻抬左手,手指溢出几点微弱的光点,转瞬化为了陶乌见过的凤尾蝶。急速的扑棱了两下,旋即飞出了祠堂的这间主屋,“我想,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陶乌见此情形,暗自叹了口气,转而对电话那头的苏河道:“大概还要等一下,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再给你打电话吧,无论如何,今天夜里,一定得回去!”
听陶乌讲完电话,柳烟思度了片刻,让陶乌先将陆光远带到这屋子里来。待陶乌撇着嘴角出去了,她才重又踱着步子,回到那只……暂且称其为,“辟邪。”吧。
“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的问题,大可仔细的想想。”柳烟摊开空荡荡的两手,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几乎是照着此前辟邪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把话讲清楚,我也不会为难你,过去的事,我也就当没发生过……”
辟邪重重的喷了两个鼻息,奈何无法摆脱柳烟的禁锢,只得转过头去消极抵抗。柳烟也不再与它多话,扯过了椅子,不偏不斜的正正坐在这屋子的当中。
陶乌也已把陆光远给扛了进来,这家伙也不知道还要不醒人事多长时间,他没好气的将其扔到柳烟脚边,“这人也太不经吓了,怎么跟散了魂魄似的。”
柳烟看着陆光远,心情有些复杂,陆光远不过是个凡人,把他留在这里也许就经跷了辫子、一命呜呼。可真要把他带去苏河那里吗?一旦他醒过来,想必会立刻变成本,“十万个为什么。”喋喋不休的追问一堆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过了好一阵子,柳烟才对陶乌点点头,“带回去了,毕竟还活着,难道真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么……”
接下来是一段等待的时间,柳烟半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也不知道她心里正想着什么,似乎看得入了神。辟邪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显然也不愿与他们做任何沟通或者交流,只是时不时发出几声短促的、带着怒意和敌意的低声呜咽。
陶乌很想跟柳烟说说话,但他又不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心下不免有些悻悻。一会儿瞅瞅柳烟,尤其是她那双偶尔会被冒出些小幻象的手指;一会儿又探头望向祠堂外,琢磨着杜仲与文皌,那两个死小孩怎么来得这么慢。
也许是辟邪发出的声音,惹恼了陶乌,他也是等得不耐烦了。便几步走到辟邪的旁边,顺手一挥,就听得,“喀嚓。”一声脆响,还突兀立着的半块石碑,被他生生的掰下了一块来。陶乌攥紧手掌,坚硬的绿松石,顿时就被他的爪子,大力碾成了一抔石粉。
“你要是不愿说话,就闭嘴!再哼哼儿,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捏死!”陶乌呲了呲牙,对辟邪撂下句狠话。可还未
再继续发狠,杂乱的脚步声,从祠堂外传了出来。他一转头,先是看到了那只凤尾蝶飞了进来,直直落在柳烟的掌心里。
而后,杜仲也跑了进来,他的肩上正正蹲着变回猫样子的文皌。
“柳……柳小姐……”杜仲站定,先顺了口气,才拎起文皌轻轻放到地上,“你这么急让我们过来,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杜仲的话还没说完,终于注意到了几乎是蜷曲在地上的辟邪,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又想起什么似乎,小心朝它靠近几分,喃喃道:“这……这是辟邪?”
文皌才没心思去管辟邪不辟邪,她一个纵身,跃到柳烟的膝上,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这一声轻唤,让柳烟仿佛是从梦中醒来一般,下意识的伸手挠了挠文皌的下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没什么,想一些事想得有点入神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陶乌见该来的人都来齐了,也不废话,又几步跳上屋顶,再次拨通了苏河的电话。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电话都还没接通,一抹几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的暗光,带着破空之声,直直奔着他而来。
陶乌赶忙侧头避过,还未来得及出声警示屋中的另外几人,接连而至又是如箭簇般的数点暗光。他来不及分辨是谁出手偷袭,重重的一脚跺在屋顶的瓦片上,登时将屋顶踹出一个大洞来,而他毫不迟疑的跳了下去。
主屋里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已有数十点暗光钉在青石地面上,被四角的明亮风灯映得鬼气森森。大约是因为陶乌从屋顶跳落下来的缘故,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一眼,他便发现了古怪之处。那些暗光,并非杂乱的落在地上,而是像某种图案。可他也只是猝不及防的瞥了一眼,并未完全看清每一点暗光的分布。
柳烟已站起身来,抱着又开始止不住轻微颤抖的文皌,站在她身前的杜仲,早已抽出玄铁铩,凝重的目光看向屋门之外。
“怎么回事?”陶乌还没闹清原委,但他直觉等待他们的,不会是好事。
“小心别踩到那些鬼箭!”杜仲喝了一声,却没回头看陶乌,双眼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屋外的寂静黑暗,“那都是死玉制出的箭簇,一旦碰到活物,立即就能将生气吸取干净。”
听了杜仲的解释,柳烟与陶乌才留意到,每点暗光果然是枚黑漆漆的箭头,只是大多钉入了地面数分,才没被看立即出来。
“死玉?”陶乌嘟囔了一声,然后一颗心就沉了一沉,他看了眼杜仲后,才小声对柳烟言道:“只有术士才用这东西,看起来,我们大概是又被术士给盯上了。这地方,还真是……”
他没把咒骂的话说出口,这样的景况之下,他就算是破口大骂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省点力气。
“什么是死玉?”柳烟开口问道,她半眯起眼,隐约觉察到祠堂之外,似乎已有不少人聚集。
“死人盘出来的玉,自然就是死玉了。”陶乌抢在杜仲之前答道,这东西,他倒是见过好几次,次次都给恶心到半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