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插电!快插电!我还要再囤点!”陶乌才不理柳烟语气里的鄙夷,没什么比吃更重要。“你现在不饿了吗?我可打算出去吃饭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走着!”陶乌扔下笔记本,从沙发上弹起来,拉起柳烟就往外走。
这顿饭一吃就吃了两个多小时,柳烟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看着陶乌吃掉了五六个人的份量,如果不是柳烟阻止,估计他能把这家餐厅的食物统统吃光,临走还打包了好几份炒饭。
吃饱以后,陶乌的脑子终于不再呆滞了,首先想到自己吃掉了汪和平,柳烟看起来好象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于是问她为什么。柳烟回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兴许是汪和平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会被吃掉。大概等他下辈子投胎了,就轮到陶乌去还债了,天道循环,当然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然后又再提醒陶乌,既然要扮汪和平,就不要露出马脚来,尽量像个正常人类,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吃得那么忘乎所以,免得事情败露,连柳烟自己也变成这事的共犯,至于怎么骗汪和平家里的那群工人,她也就管不着了。
说着话就回到家了,陶乌还想问柳烟为什么会独自一人住在这么阴气十足的宅院里时,柳烟挥挥手径直上楼,表示自己累了,得去睡觉了。
古籍修复在这个学校应该算是夕阳专业了,每年报考的人数少之又少,这一届的十八个学生里有十三个是学校调配过去的,基本上都是混毕业证的状态。更何况学校里学的东西大多是理论,也不敢拿真的古籍让学生做实践。
而这次实习,居然能联系到本市的私人藏品馆,真是多少年都没遇上过的美事。所以在实习前,带队的老师谷岳把学生们召集起来,语重心长的开了个会,大意就是不指望学生能真修复好多少古籍,关键是不能出错,这20天的实习重点就是做好登记造册工作,每两人分为一组,每组挑一本不是那么值钱的,也不是那么破的古书象征性的修补一下就可以了,关键是要多拍点纪实照片,可以做为下一届招生时的辅助资料展示。
陶乌百无聊赖的坐在柳烟旁边,完全不知道讲台上那个40多岁的中年人说的是什么,他甚至努力的尝试在汪和平的记忆里找出一点点跟上学有关的记
忆,遗憾的是。只有跟考试作弊和勾搭同学师妹有关。
分组的时候,几个女生表示想和汪和平一组,被陶乌毫不情的拒绝了,他直接要求要和柳烟分一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这个无聊的会给听完了。
陶乌给贵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实习期间不回家了,得住在天一阁里,那个贵叔只能在电话里叮嘱他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隔天一早,大家回到学校集合,上了一辆大巴,向那个传说中的天一阁出发了。
天一阁在城北的郊区,大巴开出市区后在一条双向两车道的、类似于县道的破烂小马路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一开始窗外还能看到大片的果树林,半小时后,就只有荒凉的小灌木丛和隔得远远的一小片一小片零散的村屋。
陶乌被一路颠得直想睡觉,想跟旁边的柳烟聊聊天解闷,柳烟依旧很淡默,搞得他很没趣,望着车窗外想着不知道到了天一阁能不能找到好吃的,不知不觉眼皮就搭上了。
大巴一个急刹车,陶乌在一片女生的尖叫声中毫无防备的一脸撞到前排靠背上,听到旁边的柳烟轻笑出声,于是讪笑着跟柳烟说,真是难得看到你还会笑。
大巴停在一座看起来算得上是华丽的、四四方方的仿古建筑前,越过高大的青瓦白墙,能看到墙内主建筑的歇山飞檐,被四周的荒芜衬托得格外突兀,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一条小到好象随时要断流的小溪,这里真像是块死地。
一车学生拖着或多或少的行李无精打采的陆续从车上下来,柳烟只背了个稍大的双肩包,手里拎着那个装着胶糊的罐子,陶乌也跟着一起把他那个极度的夸张的足有四十多吋的装满了食物的巨大旅行箱搬下车。
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者带着两个年轻点的男人站在院门,看到大巴停下了,才慢慢的踱着方步走过来,跟带队的老师谷岳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大伙进去了。
天一阁分前后两个院子,从前院进去是个凹字型的三层木楼,一楼正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临渊”两个字,楼后是一个半月形的小池塘,绕着塘边栽种着大小一致的、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的玉兰树,接近后院的地方是栋平房,两侧各有一座临水而建的凉亭,一堵稍矮的内墙把前院和后院
区隔开,仅由月门相通,后院是两排平房,大概有十几间。
老者告诉大家自己姓孟叫孟儒,是这里管事的,跟着他的两个人一个叫是阿三,一个叫阿四,负责天一阁里的清洁工作,往后还负责给学生们做饭。把学生们两人一间安排好房间,说来也真是巧,十八个学生正好是单男单女,柳烟抢先说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住,陶乌立马跟着表示自己也不习惯跟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于是两人被安排在带队老师谷岳所住的房间左右,分配好了住宿,孟儒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带他们去看需要修复的古书。
柳烟走进天一阁大门时抬头看了看门匾,天一阁三个大篆写得那叫一个一丝不苟、古朴肃穆,看起来这个扁比整个宅院都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绕过主楼,跟在身后的陶乌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鬼气有点重啊。
柳烟淡淡的回答他,那正好可以给他当点心吃,陶乌立马回了个瘪嘴的表情,说这种寒凉的东西吃多了伤胃,既不美味,吃了还容易闹肚子。
直到分配好寝室,柳烟才若有所思的拍了拍陶乌的肩,对他说,这个地方有点怪,然后留下完全不明所以然的陶乌就进房了。
学生们大概也是对这座修建在荒地里的华丽建筑有些不适应,吃午饭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小声嘀咕、猜测着是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地方修建一座这样的藏品馆,而且最可怕的是还没有手机信号。
午饭还没吃完,已经演绎出成形的鬼故事了,学生们集体陷入了一种臆想的恐惧形态中,甚至有两个胆小的女生直接跑去问谷岳,是否可以放弃实习,立即回城。
谷岳很无奈,一边训斥几个没心没肺编鬼故事的男生,一边安抚小姑娘,告诉她们不要想太多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怎么可能有鬼。
孟儒虽然已经快七十了,身子看起来还挺硬朗,一身青色的唐装与他的名字很相衬,看着就像是个满腹经纶的老夫子,平日里好象也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大多时候都是在池塘边的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跟谷岳聊天。而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手边总是拿着本书,偶尔会远远的眯着眼睛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但柳烟每每看到这个老者,却总是想到论语里的那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