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乌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看白钰的样子,这应该是真话,看起来,与其去担心柳烟,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天一阁的那几个术士给围殴了。“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只要你不给柳烟惹事,老老实实替她看家护园,没人能动得了你。”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悖论。可是陶乌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只得暂且放充继续在这上面打转。他朝白钰走近两步,指着桌上那幅卷轴问道:“这个东西,你有什么打算?”白钰转头拿起那卷轴,看了半晌,才又开口说道:“我需要你去替我拿件东西,一件很多人都要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要去哪里拿?”陶乌心里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简直比再对上天一阁的术士,还要糟糕。“甘渊。”白钰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说出两个字来,可是就这么两个字,如同是一个炸雷滚过陶乌的耳边,让他好半天都判断不出,这家伙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刚刚说的那个,甘渊?”陶乌终于定了定心神,心抱幻想的想确认一下,白钰说的与他想的不是同一个地方。“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两个甘渊吗?”白钰鄙视的笑了笑,看来这只饕餮,不但失去了曾经的大部分力量,连同胆量都跟着一起消失了。“我可以不去吗?”陶乌直觉就想推却这事,而且他不明白,以他的能力,现在应该根本就不能靠近那个地方。
“可以啊。”白钰耸耸肩,表现得无所谓,“如果你心甘情愿做条只能看家护院的狗,谁也拦不住,我不强求。”“你的意思是,我去了甘渊就能找回失去的力量?”陶乌急需要确认这一点,虽然做吃货没什么不好,但毕竟他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做为妖兽的自尊。“不一定。”白钰只给了他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也许你能找回你的力量,也许死在那里也未可知。”
“那我不去!”陶乌果断的摇摇头,这买卖听着太不靠谱了。“你确定?”白钰轻声问道,不再多言,只是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就此看穿了他的灵魂。“我。”陶乌好象不太确定自己的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他愣愣的望着白钰,只觉得他的双眸中闪动着一些无比吸引他的东西,连带让他的心里窜出些小火苗来。
“你可以先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回我失去的力量。”陶乌垂下眼皮,他觉得白钰的眼神有种莫名的魔力,生怕再盯着看一会儿,自己就真的答应他这事了。“看来你还不是太蠢啊。”白钰将双手负于身后,仰头笑了笑,过了一会才又正视陶乌,“这么说吧,你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失去,从来、一直就在你身体里。”
“不!可!能!”陶乌急了,认为白钰就是在敷衍自己,他明明是被空沁打残以后,丢失了原本的力量,现在却听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让他如何能相信。再严重的伤势,毕竟他没有因此而死掉,一千多年也应该恢复了。“你难道不记得,那个疯癫道士的一道符打中了你的脖子?”白钰闭上眼,他还能清晰的记起,陶乌与空沁打
斗的那一天,自空沁手中掷出的那柄剑,化做了条金色的小蛇,印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就消失无影了。
陶乌抱着头拼命的想,使劲的想,隐隐约约记起了一点模糊的影子。然而,空沁以尸解之法遁出元神,这个冲击太大,以致于他记不太清后来如电光火石般的后续。他敲了敲脑袋,觉得一定是自己后来被白钰变做狗活了二十年,智力和记忆也受到了损伤。
白钰轻飘飘的再度靠近他,伸手拂上他的后颈,冷得像是没有温度的手掌贴在他脖子下大椎的部位。而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的,像是在说一桩天大的隐秘:“我想,你的力量应该是被他给封印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没想清楚,是直接了结了你,还是留下你的命,把你当做契约兽给豢养起来。”
“真的?”陶乌被他的话震惊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过得狼狈至极,就在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被突然告知,这事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折,这如何能不让他瞬间激动起来。他顾不上那么许多,一把抓住白钰的肩,相当认真的问道:“你敢发誓你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白钰挥手挡开他的手爪,后退两步,笑得很是高傲,“我需要骗你吗?而且骗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陶乌原地转了两圈,思索着这事到底可信程度有多少。正如白钰所言,欺骗他真是毫无价值的举动。好容易把乱糟糟的思绪理出点条理来,他赶忙又问道,“那么,为什么我去了,去了甘渊,就有可能找回失去的东西?去别的地方就不行吗?”
“空沁这疯癫道士,使的手段并非尽皆出自天师一派,而且我也没有仔细研究过,所以没有办法除掉他在你身上种下的那道符。不过,任何符篆,都是依靠着施术者的灵力强弱来决定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我跟你没什么交情,犯不着给你这个人情。不过你如果去了甘渊,自然可以借助那里的灵气,剔除掉你身体里的禁制。甘渊是谁的地方,你应该很清楚吧?至于那里有多强的灵气,也不需要我多说了。不过是偶尔出现的一点裂痕,就足以让天地震动了。”
陶乌几乎就要心动了,仿佛这真的是个绝好的机会,正欲答应白钰的条件,却忽然想起,他还没说具体是要拿件什么东西。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问道:“你想从甘渊带出什么物件来?”“哈哈哈。”白钰仰天大笑,这只饕餮真是让他觉得有趣极了,心思单纯,却还不蠢,“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在到达甘渊之前,我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陶乌实在是纠结极了,白钰的话,字字句句都打在他的心坎上。其实白钰想从甘渊取出什么东西他都无所谓,因为无论是一花一叶,还是什么别的,难度系数几乎没有区别。可是如果真的能就此找回自己的力量,那确实是很值得冒这个险。
他极力压制“呯、呯”乱跳的心,想了好一阵子,才又问了白钰两个问题:第一,他们要什么时候出发;第二,究竟要怎么去甘渊。
白钰还是笑
得一脸高深莫测,他将那幅卷轴卷回去,轻轻放入桌边的那只插放了其他好些卷轴的容器里。然后又拍了拍手,仿佛是手上沾到了灰尘。他踱着碎步子走到窗前,指着窗外说:“如果你决定了,那么两天后就出发。至于甘渊嘛,往东去自然也就是了。”
“羲和真的存在?你就这么确定?”陶乌突兀的问道,他听说过那个传说,那个对于妖兽而言,都不过只是个传说。“当然。”白钰伸出手指,轻轻的在玻璃上描划着,看他的手势,好象画的是一朵花的样子,“只不过,事实和传闻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白钰并没有要给他讲故事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你回去吧,不要告诉柳烟我们要去哪里,等该出发的时候,我会再通知你的。”
陶乌虽然还想问点什么,不过一时间脑子里乱得很,又想不清楚自己的问题应该是什么,只得默默的离开了。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出来,他才发现,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时间过得这么快,他饿得都要前胸贴后背了。
先是吃了些放在车里的零食,然后便随便找了间肯德基,买了两个外带全家桶,躲回车里一顿狼吞虎咽。直到剩下两只空空如也的纸桶,他才觉得肚子里稍微温暖了点,不再有强烈的、眼冒金星的饥饿感。
习惯性的回到家门口,可是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想进门去。徘徊了好一会儿,眼看天都要黑了,他怕自己掩饰不好这个天大的秘密,被柳烟看出什么端倪来。突然想起了开酒馆的苏河,又想到那天夜里在她那酒馆里吃到还不错的食物,索性去那里杀杀时间好了。
凭着记忆,他又来到了这间名为清若空的酒馆。酒馆的门虚掩着,灯笼也还没亮起,大概是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他才懒得管这些,一推门便走了进去。可是一只脚才刚刚踏过门槛,就听到一声尖啸,那头被苏河唤作赤火的朱厌,化为一团暗红的影子,向他直扑了过来。
陶乌赶紧一矮身子,就地有往前一滚,感觉到朱厌的利爪贴着自己的发梢挠了过去,让他不由得头皮一紧。“苏河!管好你的看门狗!”他扯着嗓子喊到,今天不是一个适合打架的日子,他也没有打架的心情。他瞪眼望着赤火,赤火的一只后脚蹬在门槛上,弓着身子,看那样子随时都会再扑上来。
不过还没等赤火有动作,屋内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它听到那铃声后,贴着墙根一窜,便跃上了墙角那棵高高的杨树。一阵风吹过,杨树叶“啪啦、啪啦”的响起来,就像是无数人在拍打着手掌,听在陶乌耳朵里,就像是在嘲笑他。
苏河不紧不慢的从屋里走出来,她显然没想到陶乌会来,不过她看着也不像太过惊讶的样子,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把他让进了屋,然后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到了门外。
“不巧得很,今天除了鲜笋,没什么吃的。”苏河回到屋里,见陶乌站在桌椅中央一动不动。她可不以为这家伙是单纯来喝酒吃肉的,所以连去拿酒都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