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云此时闭着双目,正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忽听得商轻雨细如蚊声的话语,睁开眼睛,将手搭在她的香肩之上,柔声道:“你在嘀咕什么?”
商轻雨道:“你这人最会花言巧语,要是遇上别的姑娘,敢勾引人家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风凌云知道商轻雨为何会忽然这般说,他这时眼中闪过狡黠之意,起身一口吻在商轻雨的额头,笑道:“有这么一位佳人堵着我的嘴,又如何能说出花言巧语?也只有你才看得上我这样游手好闲的人,哪个女子见了我这懒惰样子,想着没有钱花,饿肚子时的光景,估计全都跑光了?又哪会听我的花言巧语?就算她愿意听,我也不给她说,我只给你说!”
商轻雨这时却被他逗得笑了,又道:“你说的我不信,我要你发誓!”
风凌云道:“我发誓,只对商轻雨一个人花言巧语,若违此势,天诛地······”他还没说完,别被商轻雨堵住嘴,说道:“你这人真是没得个正经的,口无遮拦,乱说什么。”
风凌云笑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还没说完,便又被商轻雨给拧着耳朵,说道:“你这意思还是我将你给带坏了?”
风凌云不敢运功相抵,直痛得他龇牙咧嘴,他干咳一声,道:“那里会呢,我这是胡乱说的呢!”
商轻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瞬间又是悠悠叹息一声,忽地说道:“这时间过得真快,一天又要没了!”
原来二人一番玩闹,却是到了夕阳落山只是。商轻雨昨日已经想好了,今日傍晚回沉浮宫。眼下离傍晚时分越来越近,她心里却是越来越不舍。风凌云此时还不知道商轻雨心中想法,只是点头道:“没错,这高兴的日子,却是过得太快,要是能想个法子,将这时间给定住,那才是好!”
商轻雨道:“时间是无始无终的,就算是神仙也定不住的。”风凌云笑道:“神仙定不住的,却是被我给定住了,因为这些快乐的日子,我都记在心里,就算是神仙,也拿不去!”
商轻雨听了,也是点点头。却在这时,商轻雨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一大早便出来,到现在米粒未进,倒也未觉得饿。只是风凌云向来随着商轻雨,是以两人便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走了一会,那两行柳树映入眼帘。古来有折柳相送,互道离别之举。商轻雨望着这青青柳条,心中不由生出一阵苦涩与不舍。
“凌云!”商轻雨忽然叫道。风凌云别过头来,看着她,轻声道:“怎么了?”
商轻雨本是要与风凌云说她要走了,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二人又沿着河流走了一会,不一会便看到吴家村了。此时夕阳已经斜落,柳影碧波,晚霞映照,一副和谐的山村景图美得令人赞叹。但商轻雨此时却是芳心紊乱,美景一点都未入眼里,此时她眼里心里,有的都只是风凌云。
“凌云,我要回宫了!”商轻雨终究是将离别的话说出了口,心里是轻松,又有难过、不舍,三言两语,如何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风凌云心间就像是被重锤击了一下一般,他知道商轻雨的离去,绝对与她自身出的问题有关。此时他如何还能淡定,说道:“轻雨,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商轻雨强忍住没有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凌云,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是以你这话我答不上。但是你相信,我师父他们都很厉害的,还有沉浮宫中的那些老学究,他们定能找出问题所在的。到时候只要好了,我便出宫寻你,倒是你,千万不要······不要在外边沾花惹草才是!”说到这里,商轻雨不由露出笑容,只是眉宇间的愁色,却是出卖了她。
风凌云这时好想说:我要同你去沉浮宫。只是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商轻雨不允许他去不说,他自己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傻事,那样子害了他自己都不说,要是连累了商轻雨,那他风凌云定是要痛恨终生了。
不能跟着佳人去,又不能留住佳人,风凌云心里此时就像是有一把锯子在心间来回拉动,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相逢有期,当下他便放声一笑,道:“弱水三千,我风凌云也只饮一瓢,咱们就以两年为期,两年后的四月,我风凌云在西湖断桥之上等你出来。若是你不来,我风凌云在此起誓,此生就是把沉浮宫倒转过来,也一定要找到你!”
风凌云此时身子站得笔直,颀长的身材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其气势直冲云霄。商轻雨美目之中不由闪过痴迷之色,她心里是欢喜,又是担忧。当年在西湖相遇之时,他二人曾约着一起去看断桥残雪,而今风凌云依旧记在心上,可见商轻雨的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到了不可替代的地步。
商轻雨再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道:“傻瓜,四月之时,断桥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在约期十二月,那时候的断桥才是最美的,就像白素贞在那里遇上许仙一样。”
风凌云心中一阵酸楚,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点了点头。却在这时,商轻雨忽地凑上前去,吻在风凌云唇上。这一吻,当真是肝肠寸断,两年时间已长,何况还是两年零八个月。
风凌云闭上眼睛,商轻雨这时一甩乌黑长发,不敢再停留半步。风凌云心中自嘲一笑,道:“原来我竟然懦弱至此,竟然不敢看着你离去。”商轻雨却是心道:“我竟然不敢停下一步,因为那一步停下,便再也不能离去。”
过去许久,风凌云才睁开眼睛,在这时,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清风抚动,柳枝摇曳,柔顺多姿。风凌云只觉一阵清冷,深一步、浅一步的踏出,无意识走着。
不知道走了许久,晦明交替几次,风凌云走到一家郊外酒肆。不知为何,风凌云看着那个大大的“酒”字,心间不由生出一阵快意,于是他便向着里面走去,叫道:“店家,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上来!”
那酒肆的老板见风凌云的邋遢样子,不由皱起眉头。风凌云见那老板瞧自己的样子,便也看了一下自己,这一看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乞丐,哪有钱能买得起酒?既是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自然只能是先付钱了。在这时,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只够一坛子酒。他害怕自己喝完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犯浑吃霸王餐,于是便提着酒坛子走了。约莫走了二里路的样子,却在这时,有一白衣公子站在前面的道上。他像是特意在那里等着风凌云,又像只是一个路过的过客。
风凌云那一坛子酒喝去近半,在这时,他不由抬起头来,道:“风某竟然让鼎鼎大名的沉浮宫秋使在此等候,真是荣幸啊!”
站在路中央的正是秋末枫,秋末枫这时转过身来,眼中杀机毫不掩饰,只听他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
风凌云失笑道:“我又不是神算子,能算出你的行动。”
秋末枫叹息一声,道:“其实说实话,有时候我停欣赏你的,只可惜我们的道不同,否则真可以成为朋友!”
风凌云苦笑道:“像你这样的朋友,风某还真不敢交!”
“为何?”秋末枫问道。
风凌云道:“因为我得提防着着什么时候被你算计。”
秋末枫道:“若能谁愿意将自己这一生都在阴谋诡计中度过?好了,不多说了,看着你这人确实与众不同的份上,我便让你死得瞑目,轻雨只要回到沉浮宫便没事了!”
风凌云闻言顿时一惊,他神色变幻几次,厉声道:“原来作怪的人是你!”
秋末枫冷哼一声,道:“我这样做只是为她好!”
既然知晓商轻雨没事,风凌云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在这时,风凌云只盼着商轻雨快些出宫来找他,那样子不用等候两年零八个月了。
秋末枫见风行云神色,他眼中闪过嫉妒之色,淡淡道:“轻雨也不会再来见你了,因为你今日必死!”
风凌云淡淡道:“你就这么自信能杀得了我?”秋末枫道:“你确实有几分本事,要杀你的确要费些手脚,不过你没有不死的理由!”
风凌云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用,那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秋末枫与风凌云都不再言语,在这时,在两人的丈余之间,顿时出现一个透明的圆球。风凌云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自然垂下。秋末枫双手却是背负在背后。两人都不见任何动作,但在他们之间的那透明圆球越来越大,两人却是向着道路两头不断滑出,待两人相距有三丈有余之时。只听得一声炸响,两人均是向后一仰。秋末枫一顿身子,如飞箭一般激射而出。风凌云拿着酒坛子的手向上一抬,便挡住秋末枫劈来的一掌。秋末枫招式突地一变,改直劈为横扫。风凌云身子向后一仰,步子向后退出。
秋末枫第一招已经抢攻而出,虽未占得上风,但他这时又如何容得风凌云风凌云从容而退?是以只见他跟步而上,双掌幻化,漫天掌影笼罩风凌云。风凌云如今的修为与眼界,比之当年在定远时不知道要高明多少。他手中酒坛子旋转而出,迎向秋末枫的掌影。只听得砰的一声,酒坛子破开,酒水在你内劲的灌注之下,如精钢铁剑,向着秋末枫激射而去。
秋末枫没想到风凌云竟然突出一招,一声长喝,身子忽地向后翻腾,不待身子落地,浑身劲力释放而出,那些飞来的水煎顿时纷纷散去。
风凌云这一招虽是出其不意,但秋末枫此时周围形成一道极为坚固的气壁,风凌云一口真气已经用尽,再攻上去也是突然,是以他便停了下来。秋末枫在这时降落到地面上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丈余,又陷入僵持之中。
秋末枫运转“浮生若梦”,周围顿时形成一道极为诡异的气场,专攻人之精神。风凌云的早就将《本经阴符七术》融于武学,此时“盛神”、“分威”、“转圆”之术用上,将秋末枫那诡异的精神攻击之力一一化解。二人就这般站在,看上去一动不动。但是其中的凶险程度,却是只有他二人知晓。却在这时,忽有一道歌声自远方传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这歌声极为诡异,也是能刺透人的心神,令人防不胜防。若不是风凌云均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已经着道。二人既然知道危险,同时撤功。在这时,只见一个邋遢老头自林间走出,风凌云见是此老,不由苦笑一声。而秋末枫却是神色变幻几次,便自行离开了。
风凌云道:“岳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穷乞丐岳发。岳发拿着酒葫芦大饮一口,笑道:“小子,今日我老人家又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还这般无礼?”
风凌云白眼一翻,道:“你咒我死还要感谢你?这是什么道理?”岳发闻言,干咳一声,道:“话说几年不见,你小子功力见长啊,抵上我老人家了!”
遇上此老,风凌云简直是头疼,不过听得商轻雨没事,他倒是放心了,当下便又与岳发东拉西扯一番。岳发突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前些日子听说孙德崖去和州借粮,还差点与朱元璋大干一仗,我以为你在和州呢!”
风凌云却是听得面色一变,道:“老头,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岳发把和州发生的事与风凌云说了,当下风凌云便不再想其他,快马加鞭向着和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