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先投降后,朱元璋又集水陆两军,大败蛮子海牙。蛮子海牙不得不退到裕溪口处,以图卷土重来。
转眼过去一月,朱元璋本打算直接攻打集庆。但冯用、李善长却是说时下蛮子海牙、康茂才等劲敌未除,若是急着攻打集庆,到时候他们从后面攻击,将导致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时下应将溧水、溧阳、句容、芜湖等地拿下,派兵镇守,以解决军粮供应,同时这些地方能相互呼应,连成一片。朱元璋听取意见,派徐达出征,没过多久,芜湖等富饶之地皆是纳入朱元璋的版图之中。
朱元璋四下攻城略地,名声大噪,然而,当上元帅的郭天叙却是没他那般好的运气。滁州虽富,以郭天叙涸泽而渔的做法,转眼便是陷入缺粮困境。
滁州,元帅府的议事大厅内,郭天叙、郭天爵、张天祐等人皆在,还有军中几位重要将领。郭天叙把他集中到一起,那是因为今日军中粮草开始匮乏,须得商量出一个解决之策。
郭天叙坐在首位,这时候他才有做了主帅的感觉,他目光扫过众人,道:“对于搜集粮食的事,诸位有何见解,都一一说来。”
坐在张天祐下位的一个将领道:“现下这滁州城附近的粮食就算是全部收上来,也不够全军吃上几天,要破此困境,唯有一法,那就是渡江!”
郭天叙闻言,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张天祐道:“目前情况确实如此,还望元帅早做决断!”
郭天叙道:“如要渡江,须得有船只,咱们现下莫说是船只,就连像样的木板都没有,此法不同通!”
张天祐淡淡道:“咱们没有,可是朱元璋有!”
郭天叙道:“可是他如何肯渡咱们过江呢?”张天祐这时却是淡然一笑,道:“朱元璋再如何猖狂,他又怎敢公开违抗元帅命令?元帅只要着他渡咱们过江,他必定将船只开到过来。”
“真的吗?”郭天叙听着有些心动,不过他却是不太相信朱元璋会这样做。
张天祐道:“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元帅试试不就知道了?”
郭天叙闻言,微微点头。
太平城内,李善长与冯用一起登上城墙。冯用道:“那个陈野先天生反骨,若有机会,他必定会反。”
李善长笑道:“冯兄说得不错,不过他眼下小心谨慎,咱们也不好对他动手。且主公确实想要收服他,你我若是再多言,倒是不好。”
冯用闻言叹息一声,道:“时下真是多事之秋,昨日滁州那边来信,郭天叙要主公开船接他们过江,若是将他接到太平,恐怕也是与当初郭子兴进滁州无异。”
李善长道:“主公那般对待郭子兴,你我皆知其中因由,这郭天叙向来与主公不和,主公是不会给他面子的。”
“可是他毕竟是元帅,若是不听命令,会惹人闲话!”冯用说道。
李善长低头沉思一会,忽地说道:“我有一计,冯兄你听听如何!”
冯用笑道:“百室快些道来。”
李善长道:“那郭天叙乃是好大喜功之人,待他渡江之后,必定会急着要建功业,以盖过主公的风头。咱们就顺着他的心意,建议他攻打集庆,而后再向主公进言,让他派陈野先协同作战,你说这两人遇上,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冯用闻言,不由轻声一笑,道:“百室此计绝妙,这可是借刀杀人之计呀,另外却还有两点好处,一来可以探探集庆的底;二来嘛,若是这陈野先攻打集庆都不反,以后机会怕也是不多了。”
李善长点头道:“知我者冯兄也,不过此计若要进行,还需说服一人!”
冯用道:“你说的是凌云兄弟?”
李善长点头道:“不错,这小子确实有不世之才,不过有时候太过于迂腐。”
冯用笑道:“这一点我却是不同意,若是凌云兄弟迂腐,当初进京施计除去脱脱,他又如何能做到?”
李善长叹息一声,道:“希望一切如冯兄所言!”
相思难治,每每想起与商轻雨离别时的情景,风凌云心间便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之感,令得他喘不过气来。按着秋末枫所讲,商轻雨回到沉浮宫就会没事,可是她也没出来找自己,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风凌云这般胡思乱想,总是梦到商轻雨来找他了,待醒来时却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哪有半点商轻雨的影子?接连几日如此,风凌云便把心思放在了武功的钻研之上,这一钻研进去,倒觉得心间那股烦闷之气少了不少。
这日傍晚,风凌云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李善长与冯用联袂来访。风凌云甚是诧异,这两位一同来他住处,却是第一次,看来是有什么要事了。
屋子之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李善长见几日不见,风凌云神色有些憔悴,便道:“好小子这般出息,竟敢将自己关在屋里喝闷酒!”
风凌云苦笑一声,道:“让李叔见笑了!”
冯用道:“凌云这才叫过日子,哪像你我这般,为尘事所累。”
风凌云道:“二位大诸葛均是志在匡扶天下,兼济苍生,哪像我这般破落不堪。”
冯用二人听得出风凌云心里不顺,便不再说其他的,只是将李善长的借刀杀人之计与他说了。风凌云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也真是看得起我,这些事只消与朱大哥说便是,来找我作甚?”
冯用二人闻言,均是听出风凌云话中的不快,不过也知道他不会干预此事,当下便离去了。风凌云这时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只觉得更加心烦。
冯用与李善长出了风凌云屋子,又直接往朱元璋处来。正如李善长所说,朱元璋并没有把郭天叙放在眼里,是以也没打算听他号令。冯用、李善长二人当下一番劝说,朱元璋却是听明白了他二人的意思。只是无论怎么说,他与郭天叙都有那层关系,又怕马秀英生气难过,于是便陷入犹豫之中。
“还请主公决断!”李善长催促道。朱元璋道:“一切都好说,但你们须得做的天衣无缝,否则惹得夫人生气,那可是不好!”
冯用二人相视一眼,这才知道马秀英在朱元璋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郭天叙没想到朱元璋竟然真的答应渡他们过奖,一时欣喜万分,当下领着手下人马,集体渡过长江,直奔太平而来。
太平城外,朱元璋与众将士一齐迎上,郭天叙见状,顿时飘飘欲仙起来,别提多得意了。
朱元璋行礼道:“属下等恭迎元帅进城!”郭天叙傲然道:“元璋你这次立下大功,本帅着情给赏,你的布下也都有,嗯咱们这进城去吧!”
朱元璋背后的花云是个急性子,这时他浓眉一挑,黑脸肌肉颤动,欲要发作,却是被身旁的冯用给拉住。
郭天叙见朱元璋的手下一声不吭,顿觉尴尬,但他向来脸皮极厚,并不在意,道:“咱们进城吧!”
张天祐跟在郭天叙身边,也是觉得脸皮火辣辣的,当下他姓刘顿时想到:“武将以战功立足,看来得打上两仗,这些人才不会有意见。”
李善长与冯用相视一眼,均是微微一笑,接下来,李善长便派人三天两嚼舌头,说郭天叙等人是吃软饭。这话传到郭天叙的耳朵,气得他七窍生烟,不过久而久之,他也不去在乎了。这日,郭天叙正在用餐,张天祐来造访,见郭天叙大鱼大肉吃着,美酒喝着,便道:“元帅您真坐得住啊!”
郭天叙满不在乎道:“是不是那些人又在说本帅坏话了,无妨,他们嘴里说着,却还不是得在我面前点头低腰?”
张天祐早就知道这郭天叙就是一扶不上墙的烂泥,却是没想到烂到如此,他冷冷道:“如今他们当面敬着你,搞不好也会在暗里暗杀您。”
郭天叙一听,面色顿时一白。张天祐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朱元璋接下来会攻打集庆,咱们就抢在他的面前,拿下集庆,有了战功,站稳脚跟,便没人敢说闲话了!”
郭天叙一听,觉得甚是在理,道:“好,着令众将士,休整三日行军,直捣集庆。”
三日之后,郭天叙整军正要出城,却在这时,李善长迎了上来,道:“元帅,朱副元帅得知元帅欲要攻打集庆,正带兵赶来助战!”
郭天叙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心道:“是怕我立功,前来抢我的功劳来了吧!”当下道:“元璋他连年征战,怕是疲劳得紧,这次攻打集庆,他就好好在太平待着就行了!”
李善长闻言,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恰在这时,朱元璋与众将士骑着骏马过来,大声道:“元帅,我等愿意追随元帅,打下集庆!”
郭天叙答道:“不用了,秀英不久即将临盆,作为丈夫,你应该留在她身边陪着!”
“这······”朱元璋犹豫一会,道:“既是如此,那就让陈将军率领他的部下随您一起去吧!”
郭天叙看了陈野先一眼,闪过不屑之色,心道:“这等降将,去了又能做什么,也罢,让你跟着去,在前面做盾牌也是好的!”
张天祐也是同郭天叙一个想法,抱拳道:“元帅,既然如此,就让城将军随咱们出战吧!”
郭天叙点头答应,有对朱元璋道:“快些回去陪秀英吧!”
朱元璋又与郭天叙说了几句,这才领兵回城。这还真让郭天叙说准了,没过多久,马秀英临盆,产下一子,朱元璋给他取名单字“标”。
风凌云站在城墙之上,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生出淡淡的迷茫之色。
九月,郭天叙率众将士攻打集庆,附近有义军闻言,也前来助阵。由于陈野先临阵叛变,郭天叙、张天祐均是战死,只有郭天爵侥幸逃脱。陈野先因临阵倒戈,也被前来助阵的义军杀死,只有陈兆先帅残兵败将脱逃,至此,朱元璋算是基本上扫清了红巾军内部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