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截蛇身也不知是什么原理,这么长时间了始终挂在沈轻歌的枪头上,晃来晃去的就是不掉下来。
直到夏北风伸手要将它摘下来的时候,它竟然动了。
破麻绳一般悬挂在半空中的蛇身猛地一缩,迅速的在枪头上缠绕了几圈,张开了嘴巴,向着下方的沈轻歌窜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夏北风还拎着半截的蛇尾,看到那应该已经死透了的蛇头再一次动起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惊讶。
“好了没有啊!我转过来了啊!”沈轻歌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
然后就正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那条细小的蛇嘴巴里长着长长的獠牙,深红色的瞳孔是爬行动物所特有的细长竖直形状,身上细密的鳞片与金属枪柄摩擦时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唉?什么情况?”沈轻歌呆呆的向夏北风问道。
那条死而复活的半截子青蛇狠狠的咬上了沈轻歌的脖子。
“它怎么又活了?”沈轻歌歪头看着钉进自己脖子里的蛇,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脖子,一把将那条蛇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半截蛇身“啪嗒”一声掉落在了草丛里,便立刻扭动着身躯,向草叶间的缝隙中钻去。
与此同时,夏北风手中的下半截也开始有节奏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是正在配合拼命逃跑的上半身的动作。
奈何它少了一半的身体,没有尾巴掌握平衡,爬行起来效率十分之低下。
所以被夏北风一脚踩住了。
“啊,有点疼。”沈轻歌捂着伤口,左右扭动了几下脖子:“居然有点疼,看来这玩意真的有毒啊。”
“而且还没死。”
夏北风蹲在地上,观察着脚下还在疯狂扭动垂死挣扎的蛇头。
“什么原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刀,从那条蛇的七寸处通了个对穿。
“它不是没死,而是一开始就不是活的。”
沈轻歌继续左右歪着头,皱着眉说道:“我说怎么一开始没发现它,原来根本就不是活物……话说你看脖子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哦,是这玩意的牙。”
夏北风抬起了匕首,给她看穿在上面的那条蛇。
那蛇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的抽搐着,却依旧张着嘴,瞪着眼睛对夏北风做出了个威胁的动作。
可惜的是它的嘴巴里只剩下了那长长信子来回的伸缩,闪着凶光的獠牙已经不见踪影了。
“啊,好像还真是。”
沈轻歌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按了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疼,那玩意卡在肉里了,你快帮我弄出来。”
“连牙都能断在里面了,你的脖子到底有多硬啊!”夏北风小声的抱怨着,凑过去看沈轻歌脖子上的伤口。
她细白的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孔洞,没有流血,只能伤口里面红色的嫩肉,还有一点儿洁白的东西。
“还挺深的。”
夏北风眯着眼睛盯着伤口里面那细小的白点,忍不住用手按住了还在不断活动着的沈轻歌的脑袋。
“您别动了行吗?越动陷得越深。”
“哦,好。”
沈轻歌听了他的话果然乖乖的不动了,她歪着头,任由夏北风在她的脖子上捣鼓着什么,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夏北风手中的刀。
那条蛇一双眼睛还在睁着,身体也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这个反应,看着真像是个活物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似乎是想触碰一下那条蛇身上的鳞片,却又在接近了之后改变了主意,将手缩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次忍不住抬起手……
就这么来回了几次之后,终于等到夏北风将她脖子里的两颗毒牙给弄了出来,她才松了一口,彻底放弃了这个动作。
“既然这条蛇不是活的,那这上面的是什么毒啊?”
夏北风将手摊在了沈轻歌的面前,给她看那两颗从她脖子里挖出来的毒牙。
“谁知道呢?”
沈轻歌捏起了一颗毒牙,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现在在这想着多麻烦,回头直接去问它主子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他不想说的话你就打到他说出来为止,是吧。”
夏北风点点头,将匕首上的蛇身摘了下来,从身边顺手薅了两棵草叶,擦干净了自己的刀。
“还有血,弄得挺真的啊!”
沈轻歌遥遥的望着一个方向,表扬了一下那条蛇背后那不知名的主人。
“阁下做事真是细致,佩服佩服。”
“行了,走吧。”
夏北风找了个袋子,将两截的小蛇装了起来,拍了拍沈轻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回头见到本人了,你再好好夸他也来得及,高兴的话把他抓回去给你修个动物园都没问题。”
“真的吗?”沈轻歌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兴奋的向他问道:“我真的能在老家宅子里养宠物吗?你们之前不是一直说……”
“活的不行,死的没问题。”夏北风说着又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被你咬过的死动物也不行。”
“那我们快点走吧!”
沈轻歌欢快的拍了两下手,扛起自己的抢,蹦蹦跳跳的再一次钻进了草丛里。
“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鸟儿……”
叶白羽也会做鸟啊,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做一个?
夏北风看着沈轻歌的背影,摇了摇头,跟着她继续钻起来草丛。
他们俩在看不到边的草丛里又走了一会儿,沈轻歌忽然停住了脚步。
“小北,做好准备。”她盯着面前比她高出不少的绿草,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前面就要到了,你小心些。”
“小心什么?”
夏北风疑惑的问了一声,同时仗着自己个子高,踮起脚尖向向前方张望了一阵:“啊,看到了点房顶,那儿有什么东西?”
“我现在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沈轻歌按着肩膀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长枪,颇为感慨的说道:“我有些年没来过了,现在这里都聚了一堆什么牛鬼蛇神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拨开了面前最后一排杂草。
一座看似平静的小村落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沈轻歌抬起脚,正准备向前,迈出这片烦人的草丛,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夏北风也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他轻声的说着,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一下,侧耳听了一会周围的声音。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草丛里高高的杂草,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沈轻歌也皱起了眉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你有没有觉得……”她回头看着夏北风,小声的说道。
夏北风点点头,摆着嘴型,替她把剩下半句话说完
“我们脚下有东西在动。”
他们二人脚下踩着的是柔软的草叶,软绵绵的不怎么受力,因此地下那细微的震动就变得不易察觉了起来。
现在回忆起来,这细小的震动似乎存在了好一会儿,只不过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草丛的时候,变得有些明显了起来。
夏北风一手握紧了沈轻歌的手腕,另一只手攥住了刀柄,仔细的感受着越发强烈的震动。
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们一般。渐渐地,那震动已经可以带动着周围的草叶晃动起来了,甚至连下方的泥土也开始发出了些许的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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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了!
夏北风脑子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便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沉默着的沈轻歌也在他后退的同时有了动作。她抬起手,将手里的长枪狠狠的向地上一插。
两人脚下的地面疯狂的颤动了起来,一条长长的蛇尾从地下伸出,先是高高的举向天空,紧接着便左右晃动着拍打着地面。
看着好像很疼的样子。
夏北风望着沈轻歌那支差不多有一半儿长度都进入了地下的长枪,庆幸着自己刚刚后退了一步的决定。
如果他还站在刚刚那个地方的话,现在大概就被甩动的蛇尾抽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地下的那条蛇身体看起来比夏北风还要粗上一圈,和刚刚被砍成两截的那条小蛇一个颜色。虽然头部还被枪钉在地下,但是想来长的应该跟刚刚那条蛇也没什么差别。
“这什么情况?”夏北风抱着手臂看着沈轻歌将长枪继续向下方插去,不冷不热的说道:“杀了儿子爸爸出来找场子吗?”
“看这个体型的话应该不是爸爸。”沈轻歌边说边将长枪抽了出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见过体型相差这么大的父子吗?估计要论辈分的话差不多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她一边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枪,一边小心的向后退步,防备着地下的蛇头随时都可能发起的进攻。
“小北,你躲远点,这玩意还没死透。”她说着这话,一口气将卡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枪头也抽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着沾满了红白相间不明液体的枪柄。
我又不瞎!这家伙尾巴还会动弹呢,当然没死透了。
夏北风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又后退了两步。
“又不是活的,干吗要做的跟真的一样,这血也不能喝,故意气我吗?”
沈轻歌愤怒的喊着,将长枪向前一个横扫。
那条蛇好不容易等到将它钉在地下的东西被抽走了,才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道银光从自己眼皮底下扫过。
它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脑袋下方应该是脖子的部位有些疼。、
沈轻歌刚刚那枪,在它的身上斜斜的划开了一道能有半米长的伤口,大片的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宛如一道小小的喷泉,将周围的草叶染成一片惨烈的红色。
沈轻歌早在自己收回长枪的同时便几步窜到了夏北风的身边,躲过了被蛇血淋上一身的悲惨命运。
“啧啧……真惨啊!”她望着那条因为吃痛而毫无掌法胡乱拍打着尾巴的巨蛇,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条蛇体内的血液还是红色的,乍一看跟普通的血没什么差别。只是当它的血液落在草叶上时,那片沾上血迹的青草便迅速的枯萎发黑,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一边。
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从地上的血迹中散发了出来,迅速的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刺激着人类的鼻子。
只有“人类”的鼻子。
夏北风捂着自己的口鼻,十分羡慕的看着身边毫无反应的沈轻歌,闷声喂问道:“你不觉得这味道挺……恶心的吗?”
“还行吧。我记得我起尸那会儿正好是夏天,好像有一段时间烂的挺厉害的,比它难闻多了,所以没什么感觉。”
沈轻歌侧身避开了几点溅到自己身边的血点,又向后面挪动了两步。
“就是衣服如果弄脏了的话洗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等等?烂的比它还厉害?”夏北风惊讶的看着她:“僵尸不都是不腐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实际上也是有特例的吧……“沈轻歌说着说着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着,你对这事有什么意见是吗?”
“没没没!”夏北风连忙摆手否认:“我怎么敢对您老有什么意见呢?”
沈轻歌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那条巨蛇疼了一会儿,似乎是缓过劲来,重新竖起了脖子,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两个人,赤红的眼睛中闪动着愤怒的光。
“哟呵,这玩意还有情绪呢?”夏北风抬手在沈轻歌肩上拍了两下,郑重其事的说道:“交给您了。祖宗,请务必保护好您家里的小孩啊!”
沈轻歌听到这话十分满意,向前一跃,站到了巨蛇的脑袋正下方。
那条蛇歪了一下头,挥动着尾巴狠狠的向自己面前这个小个子的人型物体扫去。
沈轻歌挽了个枪花,银亮的枪头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削掉了巨蛇半个尾巴尖。
谁知那巨蛇只是接着尾巴的动作遮挡视线,当它撒着血的尾巴从沈轻歌视线中移开之时,尖锐的獠牙已经到了她的头顶,眼看就要将她一口咬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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