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武汉,是个巨大的火炉。【擺\|渡\|搜\|經\|典\|小\|說\|免\|费\|下\|载\|小\|說】(首发)进了7月腾涨至37度以上的天气,着实让这座城市不负“火炉”之称,但这“火炉”却远无法抚去人们心中的冰冷。在过去的两天间,武汉,这座中国的临时首都经历了冷与热、沸与凉的变化,焦灼的情绪与悲凉的、希望与期待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人们的心目中弥漫着。只使得这座城市的气氛变得份外的不同。
在过去的两天中,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第四战区长官何应钦、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第六战区长官管明棠,先后乘机抵达武汉,尽管消息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确认,但是许多消息灵通的人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这一消息。
六大战区司令先后返回武汉,自抗战军兴以来,这尚属首次,对于六大战区司令官的齐聚武汉,民众可谓是内心‘激’‘荡’更多的却是兴奋不已,这似乎意味着中央即将展开大规模行动,似乎这验证了人们心中的一个猜测——中国即将全面反攻!
可不是嘛,六大战区的六位长官返回武汉,除去讨论抗战反攻事宜,还能讨论什么呢?
反攻!
对于国人而言,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而现在,这一时刻却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也许,到明年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从收音机中听到日军已经完全被赶出中国的消息,也许,总之,多年来的期待似乎就在眼前,胜利即将到来了,而且比人们想象的更快。
但正当人们醉心于即将到来的反攻与胜利的时候,一股暗‘潮’却在武汉涌动着,一个小道消息在武汉流传着——六大战区司令之所以返回武汉,是为了商讨对日停战的事宜。事实上,这股暗‘潮’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在武汉流淌着,而流传的原因非常简单——中央政fu准备借六战区反攻之势,以五国调停为机,与日本签订和约。
一开始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谣言,但是谣言说的却又是如此的中肯,以至于到最后每次祝捷游行的时候,人们都会高呼着“反对对日媾和”之类的口号,以向政fu施加压力,而口号喊多了,似乎也就成了事实了,在这种热与冷的变化中,一时间,武汉这座城市的气氛变得越发的诡异起来。
依如往日一样,太阳初升武汉便再一次显出了火炉的闷燥,而今天的武汉却和平素不甚一样,摇着铜铃的报童奔跑着,铜铃声在城市上空回‘荡’着,伴着铜铃声,还有报童们那悲愤的呐喊声,那是撕心裂肺的、悲凉至极的呐喊,原本正‘欲’上班的人们,此时无不是停下了脚步,他们急先恐后的买来报纸,然后驻足于街头看着报纸。
“国防会议?卖国会议!割让东四省!”
报纸的头版赫然是黑体大字,八个黑体大字如丧书一般的直刺向人们的眼睛,看着上面的新闻人们惊恐的传达着这个消息,不信、质疑、恐惶、更多的却是愤怒与前所未有的悲凉,种种不同的情绪通通表现在人们的脸上。这是真的吗?每一个人都如此问道。国防会议竟然要讨论割让东四省的问题!愤怒的人们看着报纸上的报道,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去年,战事是那么的惨烈、希望是那么的渺茫,中国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现在,刚收复了大半个山东,国防会议竟然要讨论割让东四省以换取停战呢?
突然,嘶嚎声在武汉的街道上吼了出来,人们放声哭喊着,他们压根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假新闻!
这不是真的,这是假新闻,这是……但信誓旦旦的新闻,又岂能有假?
突然,嚎啕的哭声中传出一声吼喊。
“这不可能,就是全中国都答应,六战区的管长官也不会答应,六战区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是!就,咱们去问管长官去!”
在街头上,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喊声立即得到了市民们的响应,街道上的人们立即改变了行程,原本应该去上班的人没有去上班,甚至就连商贩们也关上店‘门’,一时间人‘潮’涌动着,朝着东湖的方向走去,昨天抵达武汉的管明棠就住于东湖。
半个小时后,数以万计的市民、学生以及记者将原定于参加国防会议的管明棠堵在了家‘门’前,此时那黑‘色’铁‘门’外的军警早就不知被推到了什么地方,甚至就连同那黑‘色’铁‘门’都被撞开了,而在被推掀开的铁‘门’后,数十名随行的十六集团军官兵双手相结的站那里,以阻挡这些‘激’动的百姓。
“管长官,请您出来,告诉我们真相!”
“管长官,告诉我们,中国绝不会投降……”
“请告诉我们,这是谣言……”
一声声呼喊,一声声的期待,不断的传到管明棠的耳中,隔着窗帘看着着大‘门’外聚集起来的民众,听着那殷切的呼喊声,管明棠却是眉头紧皱的来回踱着步子,他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摆到这个风头‘浪’尖的位置。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一定是……
眉头紧锁,甚至就连额上都冒出些许汗珠的管明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失去了冷静,在过去的一年中,无论局势多么危险,他从来没有失去冷静,从来都可以冷静且信心十足的思考问题,但现在,他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冷静了。
“哲勤……”
看着来回踱步的管明棠,即便是有着“当世卧龙”的杨永泰此时也没有了主意,实际上在这种群情‘激’愤中,任何智计都是无计可施的,对于陷入‘激’动中而没有一丝理智的民众而言,任何言语上的‘交’流都是没有作用的,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的而且有可能令民情再次‘激’愤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是在六战区多好啊!
此时管明棠不禁有些怀疑六战区来了,毕竟早在去年,邯彰就通过了《战时戒严令》以及《抗敌建国时期临时条款》,如果是在邯彰以及六战区,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这,这里是武汉,这里不是六战区!
此时置身于风头‘浪’尖上的管明棠就象被搁在了滋滋作响的油锅上,甚至就连每一秒钟都变得难熬起来,此时,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人民的力量”。
“怎么就轮到我头上了呢?”
除去‘阴’谋之外,管明棠压根就想不到还有其它的什么理由,这一定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但会是谁呢?
是汉口的……还是那位……管明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曾有数面之缘的,隐于委员长背后的“戴老板”,在过去的一年间,军统曾借助重设党部之机,将触角伸至邯彰,但调查局却牢牢的限制着他们在六战区的活动,而现在……
来回的踱着步子,香烟的烟雾在管明棠的指间弥漫着,此时他的心里有着千百种各种各样的念头,此时的他早就没有了过去的镇定自若,甚至于不能够镇定的思索问题。如果映泉在这就好了!心底这么想着,管明棠朝着一旁的蓝杨看去,他是武汉情报站站长,此时的他神情中带着些慌‘乱’,更多的却是自责,看着这一幕,管明棠在心底长叹一声。
“蓝站长,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们太过放松了……”
说着管明棠又朝着喊声越发响亮的窗外看去,同时又看了眼座钟,已经9点垓0了,再过十五分钟,决定是战是和的国防会议就要召开了,在过去的两天中,那位委员长已经接见包括自己在内的六大战区长官,早在会议之前,就已经取得了共识,而今天的这场国防会议,实际上就是对未来作出决择,与‘私’下会谈不同,国防会议的决择是要写进历史的,是要负有责任的。也许,这也不坏!下意识的,管明棠在心里这么想着,或许,现在民众将自己围堵在这里,反倒能让自己回避这次会议,自己不需要再去……
但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外间越来越响亮的呐喊声,那一声声呐喊中的悲凉与期望,无不在触动着管明棠的内心,以至于让他生出如做针毡之感,甚至宁愿去参加国防会议,也不愿面对这些民众。
“司令,大本营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您几时能够到达会场,另外,是否需要调动宪兵过来……”
不待杨永泰把话说完,管明棠的眉头便猛的一皱,然后说道。
“回复大本营,本次国防会议关系甚大,绝不能因我一人之困而导致会议流产,请大本营正常召开此次国防会议,无论国防会议作出任何决定,我本人都无条件服从,宪兵就不需要了!”
没有任何犹豫,管明棠便拒绝了大本营的“好意”,这时候,最不能动用的就是宪兵。
“司令……”
司令的回答让杨永泰的脸上‘露’出苦‘色’,他透过窗帘朝外看去,面上的愁容更浓了。
“可,眼下,这,这可怎么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