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所有版面的新闻上都是顾氏董事长坠楼身亡的消息,一时间整个江城为之震撼——顾家可以算得上是是这段时间里风头最足的。
不过顾兰因并未注意那些人的议论纷纷,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大早的检查之上,更精确的说,是法医给顾言周验尸的上面。
只是顾兰因根本没有办法用那种残忍的话来形容自己的父亲。
这个过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短,等待的过程顾兰因几乎是坐立难安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大门,整个人就如同一张上满劲儿的弓一般,只要再稍稍有些外力就会折断。
宁骏北见到才不过仅仅一晚上顾兰因就迅速消瘦了不少的身形心中有些心疼,说到底姐夫的忽然去世对兰因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他刚想上前一步的时候,就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袖,阻挡了他的脚步。
宁骏北都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道微微咬牙的声音传来,“你要去做什么!”
是董佳雪。
宁骏北侧过头来,并未说话,可是一双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段日子董佳雪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他妻子的身体里其实居住的是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要不然谁能够解释为什么原本温婉的妻子变成这样模样。
——显然宁骏北忘了事情上有两种东西是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的,一,是爱情,二是嫉妒。
况且董佳雪本来也算不上性情大变,只是平日里伪装的好而已。
可就是他这么一耽误,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直接无视周围所有的人,直接朝着一直站在墙边的顾兰因走过去。
“兰因,你放松一些,你太紧张了。”靳少麟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轮廓深邃的脸庞因为一夜未眠多了几分的憔悴,下巴处一片青色,那是没有来得及刮干净的胡渣,尽管如此,可是并没有因此有损他的俊美,反而是平添几分魅力。
“你别管我。”嗓音低沉嘶哑,像是粗粝的砂纸重重的从玻璃上划过发出的声音一般,绝对称不上好听。
昨晚顾兰因看到顾言周生前身上最后的遗物之后,情绪终于是失控,嚎啕大哭不止,可是靳少麟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担心顾兰因哭不出来的。
一直到了今天早上顾兰因才勉强的收住泪水,可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休息,也不是吃东西,而是要求亲自旁观整个验尸过程。
虽然都说尸体是死者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语言,但是验尸这种事情到底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更加不适合观看。
可顾兰因坚持,对于现在的她来讲真的没有任何事情比查出害爸爸坠楼的凶手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丁明浩无奈,作为重案组的高级督察他很是体谅被害者的亲属,尤其是站在边上的那位靳少就算是他不想体谅都没有办法。
所以最终,商量之后的结果就是安排了这么一间套房,里面是法医验尸的工作间,外面是休息室,顾兰因一行人就在外面等,这样就可以确保顾兰因是第一个听到结果的。
靳少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兰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顾兰因的声音又粗又重,带着强烈的鼻音,可是只要想到爸爸竟然死的那样的惨,别说休息了,她就是连眼睛都闭不上一下。
闻言,宁蓉蓉忍不住走过来低声劝道,“兰因,我们都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节哀吧,别让你爸爸在天上惦记着你……”
说着宁蓉蓉的眼眶变红了,声音里有了哽咽,一副悲不能胜的模样。
“给我闭嘴!”顾兰因脸色骤然大变,转身怒斥道,“少在我面前虚情假意!爸爸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吭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安好心!”
“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言周不仅是你爸爸还是我丈夫啊……我……”宁蓉蓉被训斥了,一副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却像是因为太难过了,实在是说不出太多辩解的话。
她哽咽着,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有几声呜咽溢出来,泪珠从眼眶里溢出了出来,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那种隐忍而委屈的模样,如同梨花带雨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怜惜。
可这一幕看在顾兰因双眼中只觉得宁蓉蓉更是招人厌恶。
当初要不是她在爸爸面前总是这样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爸爸根本就不会生她那么久的气。
只要想到爸爸顾兰因心中就越恨。
她狠狠地瞪着宁蓉蓉,那因为一夜未睡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底一片从来没有过的狠戾,“你还敢说,爸爸是你的丈夫!那我就要请问一下了,爸爸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身为爸爸的妻子,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陪在爸爸的身边!”
董佳雪大步走过来,对她怒目相对,“顾兰因,你这是在质问姐姐吗!”
本来她早就看顾兰因不顺眼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顾兰因光明正大的针锋相对她哪里会放过!
只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董佳雪心中不仅有些悲哀的感觉,想她董佳雪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哪怕是宁骏北在一起了之后,每一次针对顾兰因,他总是站在她这边。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个样子!
宁骏北这次并未斥责董佳雪,他皱着眉头,“兰因,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姐姐说话!从姐夫出了意外她也是一晚上米水未进了,今天一早听到法医验……调查一早就过来了!”
顾兰因根本不顾宁骏北跟董佳雪再说什么,本来他们说什么对于她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她紧紧地用视线锁着宁蓉蓉这张美人皮,像是看的久一点就能够看到下面的那一颗心。
正在这个时候,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