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琪被押上警车之后,记者立刻驱车尾随而上,谁也没有在意金茜茜。她转身进了医院大厅,径直坐电梯到了vip病房。此时的顾锦城和陆之然也已经随着警车去了警局,顾老太太的病房里只有李云玲。
“你说说看,我们这不是功败垂成吗?”李云玲正打电话向顾希瑞抱怨着。
电话那头的顾希瑞不急不躁,镇定的回道:“只要顾锦城没有怀疑我们就是了。”
“可我们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扳倒苏流年,怎么就能这样算了?不行,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纵容顾锦城坏了我们的计划……”
“夫人,有人要见您。”病房外保镖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李云玲立刻压低了声音道:“有事,挂了!”
合上电话之后,李云玲有意瞥了眼昏迷不醒的顾老太太,不满的撇着嘴朝病房外走去,“谁要见我?”
“你好,顾太太,我是金茜茜!”金茜茜浅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李云玲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道:“我记得你,你是赵丽梅身边的人。”
“顾太太真的是好记性啊!”金茜茜笑道,“不知道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李云玲皱了皱眉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话可说吗?如果是为了你们的苏氏,你可以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因为这件事情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金茜茜颔首笑道:“顾太太误会了,我不是为了苏氏来的,我是为了顾太太的利益,才专门赶来的。我不会耽误顾太太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就足够了。”
李云玲半信半疑,但还是在自己身后关上了病房的门,跟着金茜茜走到了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问道:“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是这样的,顾太太,我知道程佳琪只是你的替罪羊。”
金茜茜开门见山的脱口而出,李云玲不由得僵硬住了。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替罪羊……”
“顾太太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不是我,只怕现在被警察带走的就是顾太太了。”金茜茜笑着捋了捋自己金色的卷发,犀利的眸子准确的将李云玲闪烁和惶恐的目光捕捉在自己的眼神里。
李云玲却逞强道:“你有什么证据?”
“监控录像。虽然大家都只在录像里看见了程佳琪,但是我还看见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穿着护士装扮的女人,这个女人很聪明,装扮得也是完美无瑕,哪怕是最熟悉的人也不会看出这个女人是谁。但是……百密一疏,她骗不过我!”
金茜茜一面说着,一面指向李云玲左手无名指的结婚钻戒,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枚戒指很特别,应该是高档定制的婚戒。所以当录像里的那个护士也戴着这枚戒指关门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或许有什么是这个女人疏忽的了。顾太太,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李云玲怔怔的看向自己的婚戒,抿了抿双唇,道:“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是为了顾太太的利益而来的,我也说过,如果不是我,现在被带走的人应该是顾太太。因为他们发现的毒胶囊,是我托人打听过顾老太太的病情,才故意放进程佳琪的病房里的,否则一个录像,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既然一个录像说明不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掩饰?”
“如果顾太太单纯是来探望顾老太太的,又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呢?”金茜茜得意的笑道,“对于这个问题,我想顾太太并不想如实回答吧?说了这么多,如果顾太太还不相信我,那么说起之前有人匿名通知你们,赵丽梅洗黑钱的这件事,顾太太应该还有印象吧?”
李云玲一愣,道:“是你?”
金茜茜点了点头,道:“所以顾太太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我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搞垮苏氏呢?”
“你为什么想要击垮苏氏?”
金茜茜微微扬起鼻息,趾高气扬道:“因为我想要得到顾锦城,所以我必须毁了苏流年,就要毁了苏流年看得最重的苏氏集团。”
李云玲终于大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女人的嫉妒!”
“只要顾太太愿意和我合作,愿意帮助我在苏氏垮台之后,在顾家为我寻一个安身之地,那么我就是顾太*插在苏氏的影子,只要是顾太太想知道的事情,我绝对毫不含糊!”
李云玲扬了扬眉梢,道:“只是这个样子?”
“作为诚意,我有一份礼物送上,我相信顾太太一定会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
李云玲诧异的皱了皱眉,看着金茜茜掏出了一支录音笔。
金茜茜得意的晃了晃录音笔,笑道:“这里面,蕴藏了足以令苏氏动荡不安的巨大力量……”
傍晚时分,苏流年开车回到了顾锦城的公寓,当张嫂看见她进门的时候,都不由得怔住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小姐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张嫂笑脸盈盈的回到了厨房里,苏流年绕过餐厅走向客厅,顾锦城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双手随性的搭在沙发背上,右手手里握着遥控器,左手手里依旧是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苏流年白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准备朝楼上的卧房走去。
“怎么想通回来了?”顾锦城别过脸来,注视着苏流年的背影,道,“从雪山回来之后,这还是你第一次回家,怎么,外面混不下去了?”
苏流年冷笑的转过身来,道:“我都不是你的未婚妻,还说这里是回家吗?”
顾锦城索性放下了酒杯,起身解释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一直想说……”
“你真心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今天被你亲手送进了警察局,你居然还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在这里无所谓的喝着威士忌?”苏流年径直打断了顾锦城的话。
顾锦城咬了咬嘴唇,道:“我今天亲手揪出了背后谋害我奶奶的凶手,我为什么就不能放松的喝一杯威士忌?你到底在想什么?那可是我的奶奶啊!”
“如果是我呢?如果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我,谋害了你的奶奶,你也会毫无顾忌的把我揪出来吗?”
顾锦城一愣,耸着肩头道:“这根本就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你不会对奶奶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绝对不会!”
“如果事实摆在你面前,就是我,你必须接受,你又会怎么做?”
顾锦城凝视着苏流年火辣辣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跪下来求奶奶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抗下所有的责任!因为你和程佳琪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我爱的是你!”
苏流年撇嘴冷笑着别过身去,道:“七年后,你又会对哪一个女人说——你和苏流年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我爱的是你?”
“苏流年,你……”
“顾锦城,你太冷血无情了!这就是你军人的气质吗?我是多么的庆幸,你取消了我们的婚约!我是……我是多么的庆幸,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爱上你的女人,只会有一种下场,最痛苦也是最不堪回首的下场!”
苏流年摔下狠话,转身飞快着跑进了卧房。
顾锦城愣愣的杵在原地,脑袋里嗡嗡的一片,却只有苏流年那一句“我是多么的庆幸,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萦绕在他的耳边,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夺命咒语,顾锦城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心里淌着血的呢喃着:“苏流年啊,你是否又知道,一个军人愿意为女人下跪,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苏流年一口气跑进卧房,将木门重重的合上。
她的双手紧紧的扣着门锁,整个人软绵绵的依靠在门背上,微微扬起的脸颊上都是冰冷的泪痕。她听不见落地窗的窗帘被夜风拂起的声响,也听不见楼下电视机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也听不见她那沉重又短促的呼吸声。
苏流年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止不住的落下来。
她捂着双唇,沿着门背跌坐在地上,双肩频频抽动不已。
虽然她知道是程佳琪是罪有应得,但是她还是忘不了,当程佳琪看见警察出现时的那种无辜又难以置信的目光。苏流年并不是替程佳琪感到委屈,毕竟事实和证据就在眼前,而她所感到寒心的,是顾锦城对程佳琪的态度。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是他曾经挚爱过的,哪怕被永远驱逐出江州,也比这种被人当众羞辱,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更好。
她只是害怕,将来有一天,顾锦城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
“我是多么的庆幸,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苏流年迷迷糊糊的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后悔说了这句话了。
窗外的夜色渐渐暗沉下来,霓虹璀璨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苏流年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被一阵寒风惊醒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累得蜷缩在门脚睡着了,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透。她立刻扶着墙面,歪歪倒倒的站起身来,借着月光,她连灯也没开,打开衣橱,胡乱将衣服都取了出来。
她原本回来就是为了换洗衣裳和一些日用品的,只是没想到顾锦城会在家里。苏流年收拾好东西后,蹑手蹑脚的开了门,担心不知道一会面对顾锦城又该说些什么。但是,卧房外一片漆黑,顾锦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苏流年拖着箱子,一点一点朝楼下走去。
偌大的公寓里漆黑一片,唯有窗外的月光零零点点,她的鼻子,不由得一酸。无限的孤独与落寞,像是海浪一样扑头盖面而来。她叹了口气,扭动着铁门的把手,咯噔一声,她跨出了门槛,又合上了门。
她不知道,蜷缩在角落里的顾锦城,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