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村长召集全体村民在晒谷场上,张长山慷慨陈辞着当前形势:“…我们村子在柳湖镇也算是小有名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从今日起,大家轮流过守好寨门,绝不放一个流民进来!大家有没有信心?”
保护自己的家园,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顿时晒谷场上回声震天响:“有!”
“有!”
“有!”
看到寨子里如今如此团结,张长山的脸上扬起了满足:“好,现在大伙回去准备准备,各家出一个出来先排哨,其余的劳动力去做些别的准备。”
这一呼立即百应,顿时齐涮涮的六十七个大男人站成了三排。
在村长说明了要做什么后,大伙立即回家抄起了家伙往寨门口而去。
寨门用的是古代皇帝修墓的猪血凝固法所造,这种用猪血拌泥沙拌成的混凝土做桨,一旦自然风干后硬如盘石上,就是千斤力气也撞不开。
门板上也抹了这泥桨,自然不怕人用木头撞击,只要有人牢牢守住就行。
可为了防难民爬墙,在桑月的提议下专门弄了两桶桐油把墙面涮了一遍,并在两米宽的寨墙上还架上了不少石头木棒,以防被人强攻。
饿民猛似虎,为了家人老小的性命,乡亲们打起了精神日夜防守。
这种防守并没有多余,八月二十五日寨城墙上新安的大鼓震天响了,顿时寨子里的壮劳力全部涌去了寨门口。
当桑月与女人们抬着一篓篓的窝窝头上了寨城墙,看到山路上那一百多号像鬼不见人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哀声阵阵时,心里酸酸的有一种想开门的冲动。
张大娘更是抹了一把泪,上前与村长商量了一下,便站在最前端:“老少爷们、大娘嫂子们,你们都别吵了。我们村长也与你们说了许多,别的我就不讲。如今大家有困难我们理解,可是也请大家理解一下我们,寨子里本就是穷家瘦户,日子也就这两年好了些,实在接纳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啊。
谁都知道这天灾人祸也是不我们能预期的到的事,谁家也没有多少多余的粮食,我相信你们也一样。在这乱世,谁家的粮食都是个宝,但就算再是个宝,我们也不能看着你们就活活饿死在眼前。刚才我们村长说了,举全寨子之余力,为每人送上五个窝窝头,你们拿了就到别的地去吧。”
一路逃离把自己家的那点粮食吃完后,这群人中已有多日没进过真正的粮食了。
当看到一个个比拳头还大的窝窝头不断从寨子里吊下来时,突然有人高喊一声,紧接着一片人跪在门下高呼:“谢恩人救命之恩!”
“恩人啊,请受我一拜吧!”
一人五个窝窝头,桑月本以为会抢得杂乱无章,可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井然有序。
小的老的先上,然后再是女人上,一点都不乱,这让寨墙上的人惊讶不已。
特别是最后还余下三个窝窝头孤伶伶的没人拿走时,桑月心中哽哽的凑近张长山说了几句,然后他扬长声叫着:“你们谁是领头人?”
酱厂已经空了,除了一些原酱埋在地下后,近来收的一些粮食还有一些在那地窖里。
那些粮食原本是留给三十六卫吃的,只是已有飞鸽传书:他们要留在边关了。
桑月让大伙不要到处流浪了,到处都在乱,走只有死路一条。
领头是的个中年男子,一脸的正气可以看得出这人一定有个身份。
果然在张长山的呼喊下,他返身上前回话了:“在下云州珊瑚镇茅家湾毛氏族长毛致轩,不知恩人有何吩咐?”
当毛族长听说让自己的族人住到镇上去时,他立即拒绝了:“村长如此仗义救我等族人于生死之时,既然有粮食能维护性命,我们也不要去什么镇上了。某见前面拐弯处有一大坪,全族人就暂时在那里搭棚居住吧,也可以为寨子里再挡下一波流民。”
于是就这样,围山寨有了一支忠心的守卫队。
粮食是晚上悄悄去镇上每人一个布袋背回来的,棚子是寨子里的男人们拿上工具一间间搭起来的,锅碗瓢盆是一个个挤出来的,顿时一个新的寨子在围山寨门下的半里之遥落户了。
毛氏族人自然不是怂人,在围山寨人的帮助下,能开荒的地方全都种上了蔬菜,男子上山学打猎、女子上山菜野菜摘野果。
虽然不能吃个全饱,可对于流浪了三月之久的毛家人来说,这已是好上天的日子了!
乱一直在持续,越来越多的难民往北方涌。
这一日张长山把大家又召集在一起:“看来,这日子更难过了,我捉摸着在毛氏住的那山窝前,再造一个寨门,你们看如何?”
这几日大家都轮流去山下探消息,镇上能跑的人都跑掉了,没地方去的人都死守在家里不敢让任何一个流民进家门。
天气越来越冷,整整一季没有收成不说,南方打得还很厉害。
柳湖镇是南北通大镇,天天逃亡的人像蚂蚁一样多,难保没有更多的流民再涌上山来。
饿虎扑食、饿极的人比虎还可怕,有的甚至会易子而食。
村长的话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毛氏族人一听后更是个个奋勇当先当开工手。
磊石墙是来不及了,谁也不知道哪天就来大量的人涌进来。
不能磊石,就只能用树木当底了。
于是这一日整个围山寨砍树的砍树、挖沟的挖沟、挑沙的挑沙、找石灰的找石灰,这是围山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齐心协力。
仅仅三天,围山寨的盘山路上坚起了第二道寨门,毛氏族人在门后堆起了大量的土石杂木,以防万一。
这一日,众人正在商量着秋收的事,二蛋回来了:“村长叔,贾二山回来了。”
一听到贾二山几个字,张长山的眼里充满了仇恨,他眼一眯:“他一个人?”
三蛋子连连点头:“嗯,就他一个人。”
现在寨子门可不敢随便开,更不敢放任何人进来。
“你们再去打探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一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