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栓没有搭理海亮,大栓婶却很热情,招呼一声:“海亮,进屋喝口水呗,瞧你累得。”
海亮说:“不了婶子,你忙你的,二狗不在家,俺叔又病了,你一个女人家不容易,以后家里有啥活干不动,搬搬抬抬的只管招呼,我一定会到。”
王海亮没有停留,开起车去帮下一家送粮食。
张大栓鼻子却哼了一声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看到王海亮嘚瑟,他的火就大。
庄家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张大栓怎么看,自己儿子怎么比王海亮有出息。
二狗如果混成这样,那就是能耐,王海亮混成这样,那就是嘚瑟。
他的胸襟并不广阔,曹操还有三分度量,生子当如孙仲谋呢。
所以命中注定,他是个鼠肚鸡肠的人,成不了大气候。
张大栓跟他儿子二狗一个鸟样,偷个鸡啊,摸个狗,踹个孀妇门,刨个绝户坟,看大姑娘洗个澡,跟不正经女人钻个高粱地,这些还行。
说到定国安邦的大计,说到开企业办工厂,让村子里的人走上富裕,他是屁能耐没有。
当初那个家具厂,靠的也是投机取巧,偷偷砍伐大梁山的树木撑起来的。
事情败露以后,这不坐了十年板房嘛。
十年的牢狱之灾,没有改变他的习性,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这次回村,他的目的就是为儿子以后清除后患,将王海亮彻底击败,好夺回张家在大梁山的称霸一方的大旗。
张大栓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束手待毙,应该进一步出击。
应该欺负了王海亮的妹子,把他气得吐血。
所以祸害带娣的事儿,还要接着来。
关键是带娣太漂亮了,是个男人就忍不住,不要说女人是扫把星,狐狸精老子也甘愿死在她的石榴裙下。
张大栓拿定注意,伤好以后,继续对带娣纠缠。不把女人拿下,誓不罢休!
这个老无赖是缠上带娣了,被女孩的美丽弄得神魂颠倒。
张大栓在炕上整整躺了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伤口才愈合,结痂才脱落。
屁股上新开的那只眼不见了,留下一个指头肚大小的伤疤。
那时候,五月收割早已完毕,天气也进入了仲夏,地里播种的玉米也长到膝盖高了。
张大栓展开了对带娣的第二次行动。
偏偏赶上学校里放了暑假,孩子们不用上课了。
带娣也闲暇下来,但是学校外面的那块地,女孩子还在种。
地里的甜瓜,豆荚,南瓜还有丝瓜成熟了,滴滴坠坠压弯了枝头,长长的枝蔓也拖拖拉拉,布满了田地的每一寸角落。
带娣每天到田地里去劳作,通常天不亮起来,上午九点阳光猛烈的时候收工。下午四天以后,才开始劳作。
而且女孩带着草帽,捂的严严实实。
这样的话,不会被阳光晒伤,皮肤也不会变黑。
张大栓第二次叼着烟锅子,迈着四方步,来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左右。
那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阳光不是那么猛烈了。
张大栓的意思,首先是引诱,然后是挑逗,等到把女孩子忽悠得晕晕乎乎,然后就将带娣按倒在瓜田里。
瓜田里有很多架子,那些丝瓜架子将大路上的人影遮的严严实实。
再说,这条路上本来就没人,干点啥也不会被人发觉。
刚刚来到瓜田,大栓就看到了带娣俊美的身影,他的哈喇子又滴答下来。
“呀,带娣姑娘,摘瓜呢?”张大栓没话找话,跟带娣姑娘打招呼。
带娣抬头瞅到了张大栓,女孩莞尔一笑:“大栓叔,是您啊,你这是去干吗?”
张大栓说:“没事,我就来回转转,活动活动。”
带娣问:“大栓叔,你吃瓜嘛?俺这里中了很多瓜,根本吃不完,不如拿回家熬汤喝呗,味道很好的。”
带娣一边说,一边摘了一个大南瓜,冲着张大栓递过来。
张大栓心里一喜,想不到带娣这么热情,正想找机会靠近呢,没想到女孩会主动靠过来。
他的心里就荡漾了一下,说:“好啊好,哎呀带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种瓜的技术这么好。那叔就不客气了。”
张大栓走进瓜田,准备接那个大南瓜,可这时候,又出事了。
脚下到处是瓜蔓,地面上密不透风。
刚才,带娣在锄地,因为要摘瓜,于是将一把锄头扔在了地里。
锄头落地,被瓜蔓遮盖了,张大栓走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那把锄头。
他去接带娣送给他的瓜,一只脚也踩在了锄头上。
那只锄头被人一踩,锄把儿一下子直立起来。
张大栓没防备,结果咣当一声,那锄把儿不偏不倚,刚好砸他脑壳上……。
按说,一根锄把儿的力道不大,不应该将他砸伤。
可张大栓浑身一抖,脚脖子被瓜蔓缠住了,站立不稳又摔了一跤。
这一摔不要紧,他的身体扑在了地上,地上刚好有一把四根刺的粪叉……那粪叉噗嗤一声,刺在了他的肚子上。
张大栓摔倒以后,立刻预感到不妙,因为肚子里不得劲。
任何人的肚子里被刺上一根粪叉,也会不得劲。
粪叉的四根金属翅,瞬间穿透了他的肚子,在他的肚子上又开了四只眼。
乡下人给庄稼地上粪,用的都是粪叉,可以将粪挑起来,扬在地里。
粪叉就是那种样子,前面是四根尖溜溜的金属刺,一旦被刺中,立刻穿透肚子,严重的会将肠子给挑出来。
几十年前,抗战那会儿,还有人利用粪叉做武器,跟敌人交过手。
这种东西是劳动工具,也是保护财产不被损害的武器。
张大栓又倒霉了,本来想借着接瓜的时机,摸一下带娣的小手,闻一下女孩的香气。哪知道一步撅倒,肚子被穿透了。
“啊——!我的……肚子……”张大栓惨叫起来。鬼哭狼嚎一般。
这次他没有打滚,因为他知道,被粪叉刺中,来回打滚,那粪叉会随着人体的摆动而摆动,到时候伤得会更严重。
血,顺着张大栓的肚子汩汩流下,染红了瓜蔓,也染红了肚子下的土地。
张大栓直到摔倒,也没有碰到带娣的手指,那颗南瓜还在女孩的手上。
他这么一嚎叫,带娣才明白咋回事,知道张大栓踩中了锄头,摔倒以后又被钢叉刺中了。
“啊——大栓叔,你咋了?来人啊——救命啊!海亮哥,大栓叔出事了!”
带娣吓坏了,只好冲着不远处的工地喊。
四周田地里有不少人,大家听到了带娣的呼喊,还以为女孩出了什么意外。
风风火火赶到以后,看到张大栓狼狈的样子。所有的人全都傻了眼。
这粪叉不能随意拉出来,万一将张大栓的肠子拖出来咋办?
可不拉出来,肚子上刺着一根粪叉,又算怎么回事?救都没法救。
有好心的人,立刻冲进了王海亮工厂的建筑工地。
王海亮是中医,而且工厂的距离比村子里近多了。
王海亮正在领着一帮人修盖工厂,这时候的工厂,四周的围墙已经全部垒砌好,里面的仓库,厂房,还有宿舍地基也砸好了,刚盖起来不到三尺高。
猛然听到张大栓受伤了,王海亮也大吃一惊。赶紧放下图纸,跟着那人赶到了学校旁边的瓜田。
王海亮的经验是丰富的,胆子也大,再加上多年的行医经验,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
王海亮说:“大栓叔,你别动,别动哈,闭上眼,很快就好。”
张大栓痛得不行,肚子里火烧火燎地痛,肠子被刺断了好几根。王海亮让他怎么做,他当然会怎么做。
他把眼睛一闭,心说,一百多斤交给你了,你看着办。
王海亮抓住了粪叉把,一脚踩在张大栓的肚子上,用力一提。嗖地一声,将粪叉从张大栓的肚子上生生拔了出来。
粪叉被拔出,张大栓肚子上的伤口跟喷泉一样,嗖嗖窜出四股色彩斑斓的彩虹。
他嚎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王海亮赶紧拉下肩膀上的汗巾,一下子缠在了他的肚子上,堵住了伤口,然后迅速将他抗在肩膀上,撒丫子狂奔赶回家去了。
他将张大栓背进村子,直接送进了父亲王庆祥的医馆。
王庆祥也吓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病人,帮着张大栓疗伤。
那根粪叉刺进他的肚子里两寸多深。已经刺破了肚子,捅到了肠子。
肠子上也多了四个窟窿眼。
按说,这种手术应该到大医院去,可现在的王家医馆设备先进,再加上王庆祥的医术早已炉火纯青,所以没必要进城。
王海亮爷儿俩为张大栓做了手术,首先使用金针麻醉,封闭了他的穴道,阻止了血流。
然后,他们将他的肚子拉开,将里面肠子上的窟窿用针线缝合。
肠子修补完毕,打好补丁,再将外面的伤口缝合,跟纳鞋底子一样,上好金疮药,包扎以后,这手术就算成功了。
做手术的过程中,张大栓没感觉到疼痛,不是疼过头了,是海亮父子医术太高超。
梅花金针麻醉这种医术,也只有大梁山王海亮父子会,这是他们祖上的不传之秘。
张大栓被抬回了家,他的女人大栓婶又吓了半死,战兢兢问:“这次又咋了?你不会又碰那个扫把星了吧?”
张大栓无言以对,只是嚎哭一声:“饿滴命,好苦啊——!”
张大栓在炕上又躺了三个月,三个月以后肚子上的伤口才彻底痊愈。
断掉的肠子也是三个月以后愈合的,外面的伤口结痂脱落,他就可以下炕了。
在这三个月里,张大栓尝到了比牢狱之灾更加难受的痛苦。
疼痛还是其次,关键是饥饿。
肠子被毁,是不能吃东西的。
按照王庆祥的话说,肠子长不好,就成了漏斗,食物从嘴巴里进去,会从肠子里漏出来。伤口必定会感染。
张大栓回家以后半个月水米没沾牙,一直依靠输液维持生命。
他的身体瘦了二十多斤,精神也颓废了很多。
但他依然不信邪,觉得自己受伤是个意外,跟带娣是不是扫把星毫无关联。
伤口还没好,他又想起了带娣的美丽,想起了女孩的鼓胸口,小蛮腰,嫩脸蛋,还有迷死人的笑容。
他又开始第三次对带娣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