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赵诗雨颤动了一下,手中拿着的红酒杯随之抖动,几滴红酒泼洒出来。
“噩梦?”郝剑接着赵诗雨的话嘟囔了一句。
“对,我一生的噩梦就从那次郑凯从省城回来开始了。老人常说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我呢?咯咯,我也没有嫁给郑凯,这一生却还是被他给害了。”
她凄凉的冷笑一声,继续道:“郑凯开始为省城那块儿地的开发大张旗鼓的做准备,后来他又单独去了省城几次,我听他说,他认那个李姓高官为‘老头子’,也就是他干爹。差不多一个月后,有一天早上,他让我陪他一起去省城,我也没有多想,随着他就去了……”
赵诗雨左胳膊弯曲放在胸前,右胳膊的肘部支撑在左小臂上,右手端着红酒杯,慢慢低头,嘴巴凑到了杯沿儿上,随即右手轻送,酒杯倾斜,一大口红酒被她喝下。
“来,给我倒酒!”
空酒杯被她轻轻放在了窗台上,郝剑愣了一下,连忙拿起橱柜上的酒瓶走了过去。
“那天中午,郑凯带着我在省城郊区一座秀美山下的别墅里和姓李的那个高官一起吃的饭,随后下午他把我丢在宾馆,自己开车出去跑了一下午,据说是跑一些征地的手续,到了傍晚时分,他回来了,就给了我那个手提箱。”
说着话,她转过身来,眼光看向床下。
郝剑知道,她的床下放着那个价值连城的手提箱。
“赵姐,酒!”他把斟满了的酒杯端到赵诗雨面前,赵诗雨伸手接了,伸长手臂就要和郝剑碰杯。可郝剑手中的酒杯刚刚伸出,还没有和她的酒杯碰在一起,她却倏然收回手臂,急不可待的将杯子送到唇边,两片姓感的红唇夹着杯壁,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郑凯对我说,让我把那个手提箱送到姓李的那个贪官手里,他正在中午吃饭的那个别墅里等着我。我问郑凯箱子里装着什么,他只告诉我是一些现金和古玩以及他写给干爹的一个纸条,并且让我将手提箱送到后,一定让他干爹看那张纸条。”
赵诗雨的语气越来越幽怨。
“呃?他让你把那个手提箱送去?他自己怎么不送?那个老色鬼对你……他也放心?”
郝剑倒是有些替赵诗雨担忧,话说完,这才想起这是赵诗雨在讲述往事。
他刚刚居然也沉浸在了赵诗雨的讲述之中。
“我当时也是这么对郑凯说的。说实话,如果不是和郑凯一起,我见都懒得见到那个老色鬼。可郑凯说他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已经约了人,而手提箱里的东西又必须在那晚送过去,因为第二天郑凯买下那块儿地的最重要的一道手续需要在姓李的那个高官的授意下和有关部门签订。”
“赵姐你去了?”郝剑问话的同时预感到那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是那晚上发生的事情,造成了赵诗雨对郑凯刻骨铭心的恨。
他不由为赵诗雨的命运担忧起来,不知不觉中手里杯子里的酒也喝完了,连忙自己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我,我没有经得住郑凯的软磨硬
泡,而且他又把事情说的那么重要,我想着不能耽搁了他的事业发展,于是就心一横,自己开车去了。”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儿呢?那个老家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郝剑似乎比赵诗雨更紧张,忙不迭的接了赵诗雨的话就问道。
刚刚情绪还挺平静的赵诗雨这一刻突然又激动起来,离着她两三米远,郝剑都能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郝剑的话,而是忽然再次将酒杯端到嘴边,一仰脖喝下了杯子里剩余的红酒。
“呵……”她放下酒杯,呼出一口长气,冷笑一声:“咯咯,发生了什么事儿?发生了一件让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儿!郑凯他太恶毒了,为了他的生意,他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简直是丧尽天良!”
郝剑走到旁边,将瓶子里最后一杯酒倒入赵诗雨空着的酒杯。
但随即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赵诗雨一把端起刚刚斟满了红酒的酒杯,一口气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赵姐,你……”
“我去了姓李高官的别墅,发现偌大的别墅里就他一个人,中午吃饭时看见的佣人都不在了。按照郑凯说的,我把那个手提箱交给了他。当时,我和他都在别墅二楼的小厅里坐着。我提醒他,郑凯给了他一封私信,就在手提箱里,让他打开了看。”
赵诗雨没有理会郝剑带着关怀的话,而是自顾说了下去:“他把手提箱当着我的面打开,于是我看见了手提箱里那些现金和古玩,他从中拿出那个信封,然后掏出来一张纸条,看了两眼,突然眼光直愣愣的看向我,并且冲着我很色的笑了笑。”
一阵微风从外面吹进来,赵诗雨伸出右手手掌按在了额头上,大概是刚刚红酒喝的太急,现在酒劲儿发作,有些头晕。
她低着头,嘴里的讲述继续:“他的笑让我心里很害怕,于是我就起身告辞,他却也站起身拦住了我,并且问我,知不知道郑凯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我哪里知道?于是摇头表示不知道,他顺手就把那张他刚刚看过的纸条交到了我手里。”
“纸条上写着什么?”郝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听着赵诗雨的讲述,他觉得就像是在听一个精彩的故事,跌宕起伏,把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看了那张纸条,我当时就有种如雷轰顶的感觉!那上面郑凯的笔迹清晰的写着我也是他送给他干爹的礼物,让他干爹在那晚尽情的享受吧!”
赵诗雨几乎是用牙齿咬着下嘴唇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吐出了这句话。
话说完,她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她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的动着,哭的很厉害。
“啊?”郝剑也是大为惊诧。
送活人当做礼物,而且送的还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事儿郝剑第一次听说:“瘪犊子的玩意儿,还是个爷们儿嘛?这么埋汰的事情,瘪犊子的也能整出来?”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郑凯的安排,是让我自己把我自己送来给
姓李的那个老头子享用!我冲动的扔了那张纸条,然后就掏手机质问郑凯,但手机拨通后却一直没有人接。就在这时,姓李的那个老头子兽性大发,忽然拉着我就倒向沙发。”
赵诗雨双手掩面,一边哭泣一边一字一句带着恨意的讲述着。
“俺当时要在一边儿,俺就用最‘销魂’的毒药给那老头子用,让他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在祸害女人!哼,虎超欠儿瞪的玩意儿!”
郝剑只觉得肺里有种气闷的感觉,不由也怒气冲冲道。
“我哪里肯屈服?于是我和他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起来,毕竟他年纪大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经常会在健身房锻炼自己,所以渐渐的,他就不行了。可他偏偏不死心,就在我站起身准备逃走的时候,他突然再次扑向我,于是我本能的用手去推!”
赵诗雨情绪越发激动,她松开了掩面的双手,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窗外。因为夜深了的原因,视线所及,整个小区里现在并没有几个窗前亮着灯光。
漆黑的小区里,那些胡乱搭建在楼与楼空地间的平房以及树木被风吹动的纸条,倒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推他算是便宜他了,要是俺,上前就给他一脚!”
郝剑一边说一边还真的踹出一脚,仿佛这样才解气。
“咯咯……”赵诗雨又冷笑一声:“一脚?我只是那么一推,哪知道那老家伙那么的不禁推,连着退后两步,突然向后仰倒,后脑勺磕在了沙发边的水晶玻璃灯罩上,玻璃灯罩粉碎,他倒在地上在痛苦的打滚!”
“活该!”郝剑跟着解气的骂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呃,赵姐,那老家伙不会就那么挂了吧?”
赵诗雨摇了摇头,忽然又摆了摆手:“他是不是死了或者是最后怎么样了,我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当时我吓坏了,我知道自己惹事儿了,而且惹了大事儿!在G省,姓李的那个老头子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我居然打伤了他!当时,我吓坏了!”
她的话说的飞快,声音中带着某种恐惧:“于是我急忙朝着门口跑去,但是跑到门口我停了下来。”
“干嘛呀赵姐?干嘛停下来?万一那个姓李的高官要是缓过劲儿来,你不就完了吗?”
郝剑在一旁,完全沉浸在了赵诗雨述说带来的世界里,甚至看上去要比她还要紧张。
“我能逃到哪儿去?我一个弱女子,要钱没钱要人帮没人帮,连我认为最亲的人,郑凯都把我拱手送人我能逃到哪儿去?忽然,我看见了摆放在客厅桌子上我带来的那个手提箱,于是我疯狂的跑过去把它拿在了手里。我要让郑凯人财两失!”
“对,让瘪犊子的玩意儿什么都得不到!卧槽……”郝剑很少当着女人的面说脏话,但这回大概是情绪太激动,张口吐了出来。
“那是一种本能,因为我在看见姓李的那个高官头上冒出血来的那一刹那间就决定了逃跑,而逃亡是需要钱的,反正,那个手提箱里都是‘脏’钱,也算是我对郑凯的一种惩罚。但后来我才知道,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