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听了青山的话, 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白粥一文钱两碗还配酸菜?不大可能吧?云娘琢磨了一下,以金记的规模和租金, 长期这样低价出售是不可能的, 金记应该是看准了平民生意这一块, 想着法子要把青山两口子挤走, 再提高价格。如果是这样, 那实在是太坑爹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
云娘想了想,与青山商议, 把白粥也降到一文钱两碗配酸菜,另煎些腌咸鱼, 两碗白粥送一条!呆会月娘就跟自己回家拿鱼干!
计划很快就付诸行动, 煎鱼的咸香味加上青山的吆喝, 很快就吸引来不少客人。云娘一直留意着金家动静,很快就注意到一个嘴角有颗痣的男子从金记走了出来, 背着手,在青山和月娘的茶寮前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看样子,金家又想跟风了。果然,金家很快就跟上了,派人到镇上买来鱼干, 在门口摆了一个档口, 煎鱼比青山的更大条。于是客流又被金家吸引了过去。
有了这么一段时间缓冲, 几十个铜板, 总是赚到了。眼看生意萧条, 云娘便让青山守店,自己与月娘先回茶园, 为明天的亲招做准备。
云娘明天打算做肠粉。让月娘找来糯米粉和粳米粉,和了水试蒸,试了十几锅才试出了那种软糯滑口的味道。接着是调酱,云娘干脆就用鸡肉和萝卜干剁碎了,再加上水、酱油、陈醋、盐和糖搅拌烧开,起锅前加点生粉,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把它浇到肠粉上,相当可口。
由于用料不是很多,月娘打算订价一个铜板一碟。
云娘提议道:“我们现在卖的是新鲜,两个铜板一碟配白粥一碗,普通的男子也能吃个饱,应该会好卖。”
月娘点头答应。云娘让月娘明早早些起床先蒸好五十碟,熬好大锅酱料再挑过去,有人买时再热一热就好,免得人多时慌了手脚。
第二天,月娘茶寮的蒸粉刚开卖不久,便陆续有客人来尝鲜。金记很快就跟风让厨房也跟着做蒸粉了。大约是过了一个时辰,金记蒸粉三个铜板两碟便被吆喝开了。吆喝了好久,金记的蒸粉仍旧无人问津。不忙的时候,云娘就端着个竹凳坐在门口看金记笑话。
李管事看了实在忍不住了,跑出来指点道:“人家一个汉子,一碟蒸粉加一碗白粥已经可以吃饱,你三个铜板两碟,人家吃不完,还贵了一个铜板,哪会有人来吃!”
跑来跟风的那个男子听得灰头灰脸的,咬牙道:“一文钱一碟,看他们怎么和我斗!”
李管事又苦心婆心的劝道:“表少爷,做生意,不能光凭意气用事,我们一味的亏钱,那到了月底怎么和老爷交待啊!”
那被叫做表少爷的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两下李管事的肩膀,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就凭那几个穷鬼?李管事,你就放心吧,不说别的,光是租金,就让他们就耗不了多少天!”
云娘撇了撇嘴,还敢叫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我们的租金就那几个铜板一天,到时候耗不起的是金记吧?我倒是想让大家看看,到最后闹笑话的是谁!
云娘找来一个大盘子,将蒸粉切成一小块,拌上酱料,用小竹签一根一根签好,吆喝大家来试吃。试吃不用钱,那表少爷一文钱一碟的功效还没发挥出来,人流又被吸引过来了。
毕竟肉包子也要两文钱一个,在这里两文钱有粥有粉可以吃个饱了,试吃觉得味道可以,就顺便坐下来吃了。
那表少爷连忙气急败坏地让伙计跟着搞试吃。不试不知道,一试更不要。一些贪新鲜的妇儒两边都试过,结果还是调头来了月娘的茶寮坐下来吃。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如果仅是为了填饱肚子,从家里带两个馒头出来就好,何必还花一文钱买那寡口的蒸粉呢?
这天正好是十五,月娘茶寮很快就坐满了。云娘果断停掉了试吃,但五十份蒸粉还是一下子就卖完了,青山和云娘分别开了两个锅蒸粉,月娘上粉收钱。拜完下来的人更是图个热闹稀奇,门口很快就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看着对面的门庭若市,对比自家的冷冷清清,金家的表少爷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回到金记坐下来喝茶。表少爷窝了一肚子火,不是嫌茶凉了,就是烫了,对着小伙计们找碴发脾气。
李管事实在看不过眼,便吩咐一个伙计去对面买一份蒸粉过来。表少爷闻言十分恼怒,叫停了小伙计,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人头猪脑?我们自己的蒸粉都可以吃到你吐了,你还偏要到对面去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李管事终于动气了,厉声道:“表少爷,我让他去买,是想看看我们金记的蒸粉和人家的差距。你光在这里生气骂人,生意会自动生门来么?与其将心思放在跟风拼个两败俱伤,还不如好好静下心来研究一下怎么做出金记的特色菜肴!”
那表少爷当场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小伙计连忙跑到对面月娘的茶寮买蒸粉。月娘悄声问云娘:姐姐,金记突然派人来买蒸粉,肯定不是安了什么好心,是不是不要卖给他比较好?”
云娘笑道:“卖,来者都是客嘛,打开门来做生意,哪有挑客人的道理?照卖就是了。”
小伙计买到蒸粉,匆匆跑了回金记,呈给李管事。李管事夹了一小块尝了尝,叹了一口气,然后让小伙计交给厨房。
云娘估摸着他们也没那么快弄出什么新花样来,这两天光顾着帮青山小两口,自己家里拉下了大把农活要做呢。等忙碌告一段落,云娘向月娘告辞,月娘硬塞了一包铜板给云娘。云娘不肯要,两人你推我让的,青山跑来过说道:“云娘,这是你应得的,你就收下吧,你在这样推来推去浪费的时间,我们都把钱给赚回来了!”最后云娘唯有收下,匆匆赶回家去忙农活儿。
忙完了农活儿,云娘便去了茶园找二婶娘商量,准备明天的新花样。云娘觉得现在的薄煎饼夹菜馅很好吃,正好家里也有萝卜干,一时间也难仿,便和二婶娘一起去了趟镇上,找打铁铺打一个平平的煎饼台,及买几斤腐竹,打算剪成小截炸了当馅料。
两人回到茶园试验了一下,用油炸了几块腐竹,切了一碗葱末,那层软软的酱料,干脆就用咸鱼、花生加上萝卜干剁碎了,再加上水、酱油、陈醋、盐和糖,起锅前加点生粉,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云娘和二婶娘试煎了几个,刷上酱料,洒上葱末,再包上馅料,咬了一口,咸香酥脆,美味可口。那到明天就出这一新招,让青山月娘回家练一练。
第三天,当金记的伙计胸有成竹地摆出蒸粉来卖的时候,月娘虽然也有卖蒸粉,但主打的却是卖夹馅煎饼了。煎饼两文钱一个,买两个送一碗白粥,做了两个样办往桌上一摆,很快有人被吸引过来了,坐下来尝鲜。由于是现做现卖,聚了许多人来围观购买。于是,月娘吆喝卖蒸粉,青山吆喝卖煎饼,就连在对面许记吃饭的,看到买煎饼的人络绎不绝,也让许记伙计帮忙过来买两个尝尝鲜。
到了下午,云娘过来一趟,看到金记还没动静,于是让月娘他们多卖一天。
第四天,金记还是没动静。
第五天,金记终于推出煎饼系列了,馅料搞了许多种,猪肉的,鸡蛋的,蔬菜的,五花八门。他们信心满满地要超过月娘他们,把档口摆了出来,朝对面望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们目瞪口呆:人家又换新款了。
云娘送完菜给许记,便和月娘青山一起张罗新的菜式:串串烧。云娘昨天傍晚就砍了一颗竹子,做了许多竹签,今天一大早就洗好韭菜和茄子背过来了。一同背过来的,还有几个南瓜酿,及切成小方块且腌好的兔子肉、山鸡肉和鱼肉。
青山两口子推着一车子的家当过来了。一切准备就绪,串串烧开张。
烧茄子一文钱半只,韭菜一文钱三串,肉类一文钱一串,南瓜酿两文钱一碗,还特别推出了全家套餐价,十文钱大餐,包括三碟蒸粉,一个煎饼,三串韭菜和三串肉串,送南瓜酿一碗,白粥两碗。
那金记的表少爷看着对面客如云来,怔怔发发呆,小伙计战战兢兢地问道:“表少年,还跟不跟?”那表少爷随手操起一个海碗,往地上狠狠地一砸:“跟?干嘛不跟?”随后眼睛骨碌一转,转身走入金记,把李管事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自己的计谋细细与他讲来。
李管事听了大吃一惊,拂袖而去:“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李德明绝对不会去做的!表少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忽然,金少爷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李管事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看来这狗奴才不是和我同一条心了。”
那表少爷点头哈腰道:“表哥,我一定会帮您处理好的。”
金少年很满意地斜了那表弟一眼:“不能见血,不能要命,这句话可记住了?”
那表少爷狞笑道:“我方大显办事,表哥您就放一万颗心吧,保管让那□□臭名远扬,没脸出来再蹦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