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你想到了什么? “正好那时我认识了白子归,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他身上有种特别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我靠近,几次交往,我们成为了朋友,突然有天,他说想除掉铭亲王,需要我的帮助,那一刻,我有迟疑,有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并没有给我答案。”
“我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按着他的计划,对铭亲王进行栽赃陷害。白子归的手段很高明,不仅伪造信件,证明铭亲王在暗中与突厥私通,并且将能代表突厥王身份的信物,设法放入了铭亲王的书房暗格中。待一切布置妥当后,我上奏先皇,道出铭亲王有通敌之嫌。先皇仅迟疑片刻,连给铭亲王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命御林军包围住铭亲王府,在其府中好一番搜查。”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最终铭亲王和整个轩辕一族因谋逆之名,被下旨午门斩首……看着满地的血,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可笑的是,我以为帮了白子归一个大忙,以为我和他之间惺惺相惜,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意,却没料到被他逼着服下特制的秘药。那药折磨着我,让我只觉活着就是种痛苦,奈何没他同意,我连死都不能,否则,他会灭了咱们整个梁府。我心里很不甘,想问他为何如此折磨我,熟料,他一夕间宛若人间蒸发,再没在京中出现过。”
梁相闭上眼,半晌没有出声,梁楚生眉头微皱,问:“你是如何知道先皇和铭亲王夫妻间的事?”
“铭亲王被斩第二日,先皇有传唤我到宣露殿……他喝了很多酒,挥退宫侍,独留我在旁作陪,半醉半醒间,道出了他和铭亲王夫妻间的纠葛,他说他不该怀疑铭亲王对大晋,对他的忠诚,可心魔作祟,让他不得不借机除去铭亲王,从而接铭亲王妃入后宫,不成想,铭亲王妃没了丈夫,没了儿子,没了家,又看到自己身处皇宫,聪明如她,还有什么是想不到的,于是,他趁着先皇不在身边,趁着宫婢没留意之际,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先皇爱铭亲王妃,心里也明白铭亲王妃并不喜欢他,只是在彼此身份之外,始终将他当做兄长,毕竟他们初识时称兄道弟,看似玩玩,实则,先皇和铭亲王对待那时的铭亲王妃,都视为小兄弟般对待。造化弄人,先帝认为自己只晚铭亲王一步,却生生错过本可相守一生的女子,由此,他对铭亲王生了芥蒂,想要将铭亲王妃据为己有,奈何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于是便隐忍着……”
梁楚生道:“也就是说先皇是借你们的手除去了铭亲王,令他没想到的是,铭亲王妃经受不住打击,毅然撞柱而亡,至此后,先皇性情大变,没过多少年就驾崩离世。”
屋里静寂无声,良久,梁相启口;“当年的事基本就是这样。”
“你能确定当年轩辕家的人都被斩首了?”梁楚生眉头微拧,边思索边问。
梁相:“午门斩首时,轩辕世子并未在列,不过,云峰有告诉我,说轩辕世子和他的世子妃在御林军抄家时,不知误食了什么食物,双双中毒而亡。”云峰是云老太师的名。
“你有看到尸体吗?”
“那种小事用不着我出面。”
“他怀疑凤瑾是轩辕家的后人,怀疑对方出现在京城,是为轩辕家翻案而来。”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证据,就算那叫凤瑾的真与轩辕家有什么关系,也无法有所作为,再说了,轩辕家可是以谋逆之名订的罪,而且是先皇下旨查办,将其一族斩杀的,想翻案根本就不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梁楚生抿了抿唇,道:“那个叫凤瑾的年轻人现如今住在宁远侯府,且根据我知道的情况,他与神医云轻狂的关系极好,而云轻狂又是太子的人,难保他不会找太子帮忙,请求皇上翻案。”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梁沉思道:“铭亲王谋逆一案是先皇下的定论,皇上如果想为其翻案,势必对先皇不敬。”
梁楚生闻他之言,却并没感觉到心中的危机解除:“你可别忘了,当年的事,不仅仅只有你这个当事人知道。”
“子归……他,他不会的……”梁相阖上眼,喃喃道。
“你如何确定?”梁楚生眼底冷芒闪过,语声好不淡漠:“无缘无故设计取了铭亲王的命,然后突然失踪,多年后先是出现个凤瑾,接着又出现个白子归,这未免也太巧了。”稍顿片刻,他眼里染上一丝疑惑,道:“云老太师对当年之事如此上心,难道他也是知情者?”
梁相道:“云峰通过我和子归也算认识,至于他当年是否知晓子归的计划,这点我并不晓得,但从他近来的行径来看,十之八九也有参与那件事中,可奇怪的是,铭亲王谋逆一案,是先皇指派我和他一起办的,如果他有在里面动什么手脚,目的何在?”
“他很在意凤瑾这个年轻人,莫非轩辕一族中,有长得和凤瑾相像的男子,与他之间有什么仇怨?”梁楚生道出心中所想:“还有,他说轩辕世子和其世子妃死于御林军手中,说起来只能算是他的片面之词,对不对?”
“我是没看到轩辕世子夫妻的尸体,但现场有御林军证实,轩辕世子和他的妻子确实是中毒而死。”梁相道。
梁楚生神色冷凝:“你可后悔?”不待梁相出声,他接道:“一旦当年之事被揭开真相,梁府的劫数恐怕也就到了,而这,无疑是你带给子孙的灾难。”
“不会的,梁府不会有事……”梁相连连摇头,但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云峰,对,云峰既然心虚,不妨就先与其虚与委蛇,如此一来,云府和梁府绑在一起,我们便没什么可怕的。”
“皇上不昏庸。”梁楚生话中有话,梁相自然听得出:“但你别忘了先后和皇后都是出自云府,而且云峰还是太子的授业恩师,皇上再怎么不讲情面,也不会拿他的恩师和岳父怎样。”
“或许吧,可你又能肯定皇上不会将诬陷忠臣之名,扣在你头上?”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梁相话未说完,就被梁楚生截断:“是,你是‘死人’没错,但只要皇上将诬陷忠臣的罪名落在你头上,我梁府还是要因你遭殃。”
“你别将事情相当这么悲观,一切不过是咱们猜想罢了。”
“那就等着看吧!”
撂下话,梁楚生从椅上站起,转身往门外走。
“你也别急,咱们先静观其变,若真出现什么苗头,从长计议便是。”
梁相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然,他并没有止步,心中嗤笑:“事到临头,再从长计议,可行么?”
夜色如墨,冷风呼呼地吹着,云轻舞和宫衍回到侯府,两人面色皆沉冷无比。
“铭亲王谋逆果真是冤案。”
“舞儿……”
“你想说什么?”云轻舞盯着自家男人,眼里喷着小火苗:“是不是想说你那已故的皇爷爷不是有意的?”
宫衍摇头,眸中神光柔和:“别迁怒我。”
“我才不会胡乱迁怒人。”别过头,云轻舞不看他:“就因为爱而不得,不彻查铭亲王是否有真得谋逆,便下旨抄家,灭了轩辕一族,先皇还真是威武呢!”她言语讽刺,听得宫衍脸庞一阵发烫:“我会请求父皇为铭亲王昭雪。”
“证据,你有吗?还是说你想将咱们今晚听到的告知皇上,你觉得皇上会信吗?”云轻舞神色稍有缓和:“对不起,我不该生这么大的气,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发火。”眸光挪回宫衍身上,她问:“要不要说与轩辕前辈?”
“暂时先别。”宫衍和她隔桌而坐,伸出手将她治愈桌上的那只手握住,表情凝重道:“轩辕前辈如果知道真相,保不住会冲动行事。他们不是要静观其变吗,那咱们就制造出一些动静,引他们出手,到时,抓他个先行,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云轻舞撇撇嘴:“你的想法很好,可你能肯定皇上会‘啪啪啪’地打你皇爷爷的脸?”为得到一个女人,就脑冲血,做出糊涂事,致使国之忠臣背上谋逆之名,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这都能下得去手,简直是自古帝王皆无情的真实写照。
“错就是错,身为明君,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那什么梁相说的话你没忘记吧?云老头可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嗯,还有皇后母子,以及你,你们都与云老头有着至亲关系,皇上难道真不顾及这些,就翻案?”
“梁相并不肯定……”
“他是没肯定云老头在铭亲王谋逆的案子中有无耍猫腻,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很在意这件案子,否则,不会将目光锁在轩辕前辈身上,哦,对了,梁侯口中的那个白子归,我倒是认识,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白子归与梁相口中的白子归,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摩挲着下巴,云轻舞眼珠子转啊转:“假如是同一人,他为何要设计谋取铭亲王的命?”
宫衍道:“铭亲王死后的第三年,蛮族曾有大规模侵犯边关,占了我大晋好几座城池,而且一占就是多年,直至宁远候在沙场上扬名,才将那几座失守的城池夺了回来。”
“白子归有双蓝眼睛,应该是外族人没错,但是年龄挂不上钩。”
云轻舞小声嘀咕。
“舞儿,别多想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不好?”紧了紧媳妇儿的手,宫衍一脸郑重地征求云轻舞的意见。
似是没听到他之言,云轻舞另外一只收撑着下巴,眸光落在一旁的灯盏上,自语道:“云老头该不会和轩辕前辈有什么瓜葛吧?没有的话,他怎会留意到轩辕前辈?难道……难道云老头有对轩辕前辈做了什么龌蹉事?”
“宫衍问:你想到了什么?”
“啊?”云轻舞回过神,脱口便道:“你说我爹爹会不会是轩辕前辈的孩子?”
“你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宫衍怔住。
“我的想法很大胆吗?”云轻舞翻个白眼,不以为然道:“记得你好像告诉过我,我爹爹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再结合孟老妖婆对我爹爹和祖母的态度,我觉得我想的指不定是真的呢!”宫衍细细琢磨她的话,片刻后,道:“你可以先问问轩辕前辈……”他只起个头,还没往下说,云轻舞便眼睛一亮:“我明日就问轩辕前辈,问他的夫人在出事前可有喜,嗯,顺便再问问他的夫人与云老头是否如认识。”
“嗯,你问问吧!”宫衍颔首。
风奉云轻舞的命令,发动灵鹫门的力量寻找绝门的据点,经过一夜,又用了多半日,都没探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这不免让他感到一阵头痛,觉得自己太不中用,无法为主子分忧。
“继续查找。”站在一雅致的院落里,风沉声道出一句。
一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揖手应道:“是。”
“这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雨在风身旁站着,狭长的凤眸中神光流转,语声略带颓然道:“很快就到给主子复命的时间,弄不好咱们这会要让主子失望了。”
“还有两个多时辰才会天黑,咱们继续查探,我就不信找不出绝门所在。”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坚定无比:“我不想让主子失望!”
雨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你要不回屋眯会眼,我再出去找找。”
“我不困,你去休息吧。”风摇头,婉拒其好意。
“一宿都没合眼不累才怪。”雨道。
“不过是一宿没休息,咱们又不是没有过。”
风说着,提步就往院门口而行。
“那咱们分头继续寻找绝门的线索。”雨提步跟上。
“好。”风点头应了声,并未停步。
云轻舞有问轩辕瑾,却被告知铭亲王府出事时,他的妻子并没有身.孕,听他这么说,云轻舞讪讪地笑了笑,胡乱找了个理由,将她所问搪塞了过去,免得轩辕瑾多想。然,她不知的是,以轩辕瑾的敏锐观察力,对她没来由的问话还是生出了疑惑。
“唉……”
“总叹气可不好。”
“我有些失落。”云轻舞说着,又长叹口气。
宫衍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噙笑,无奈地摇摇头:“收起心思,别多想就好了。”
“可我已经脑洞大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云轻舞坐在桌旁,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嘟囔道:“奇怪得很,我越想越觉得爹爹与云老头没有关系。”
宫衍:“在几个子嗣中,云老太师对宁远候还是比较看重的。”
云轻舞瞥他一眼,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亲父子,你觉得云老太师会乐意给别人养儿子?再有,你所想的如果是真的话,宁远候根本就不可能出生。”
云轻舞哼了声,瞪向他:“怎么就不可能?”
“自己想。”宫衍在她的俏鼻上轻刮了下,没有为她解惑。
“切!不说拉倒,你不就是想说他没那么傻,养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定时炸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是不知道。”
“想了解吗?”
“想。”
“自己去琢磨。”
宫衍一怔,随之笑道:“顽皮。”
“我不过是把你的话还给你罢了。”你才顽皮,你一家都顽皮,云轻舞撇嘴,错开他揶揄的目光,不自在地连咳好几声。
“主子。”风从院门外走进,朝二人揖手行礼,而后看向云轻舞,低声禀报有关绝门据点在那的消息。
“你确定?”城外义庄?绝门的地点设在一处不起眼的义庄里,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风肯定地点头:“属下有亲自到那探查,确实有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半个时辰内连续两次出入义庄。”
“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看来多半就是掳走小珂的那个人了。”云轻舞暗道。
久听不到她言语,风揖手问:“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云轻舞摇头,摆手着其退下。
宫衍眸光幽冷,语声低沉道:“天一黑,我便去义庄。”看着他,云轻舞挑眉:“你不是说听我的吗?”
“你留下照顾小珂。”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宫衍认真道:“我会带人过去。”
云轻舞亦神色认真,且言词果决:“说好了你得听我的,要不然,你就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