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让她孤身离开他,离开大殿那日,她就该知道,他心里没她,他曾给予她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全都是假的,哪怕她用尽毕生,都得不到他的心。
呵呵!瞧,她心里多么通透啊!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像飞蛾扑火,爱他爱到可为他赴死,爱他爱到不顾尊严和骄傲……
好卑微的爱,好刻骨铭心的痛,好纠结的恨……
被痛苦折磨,她无数次想死,但又不能死,因为她要找到他,要救他,谁都不知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日没夜,不畏严寒酷夏,时刻修炼,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他,忘记痛苦,才能从逸尘手中救下他。
泪没少流,心没少痛,人也没少付出,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年华如水,终究是一场空?
空中轰鸣声响,那道白光未对黑泽造成丝毫伤害,他依旧站在原地,墨发在脑后飞扬,衣袍翻飞,定定地凝视着那一抹近乎疯狂的红衣。红萼狂笑着,她远不是他的对手,却还自不量力地袭击他,她这是做什么?想引起他关注,想搅动他如磐石般的心?
她心里又冷又热,冷若寒冰,热如烈焰。
迎向他的目光,她看得清楚,那一双狭长幽邃的凤眸中,除过冷还是冷,但那又能怎样?没出息的她,无可救药地依然钟情于他,不曾变过……
“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能忘记你,忘记你带给我的痛,忘记你带给我的恨,忘记你曾经给予我的温柔。”敛起笑声,她泪流满面,一步步走近他。黑泽抬手,她立时被一圈紫芒围住,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那紫芒轻轻柔柔,没有丝毫杀气。
红萼的心忽然颤了颤,眸光透过紫芒,透过月色,看向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看向她心心念念爱慕之人……她想起了自己初次看到男人时的情景,想起了他们相处时的点滴,他有对她微笑,有牵着她的手走在花间小径上,有和她漫步月下,就那样,她全然沦陷到对他的爱恋中。
“你喜欢我?”
“嗯。”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嗯。”
“呵呵!好,那就留在我身边吧,不过,我让你离开时你必须离开。”
“皇放心,红萼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困扰。”
……
脑中回放着往昔一幕幕,耳边萦绕着往日他说过的每句话,红萼心口钝痛,泪水滚落,嘴角动了动,又道:“杀了我吧!”
杀了她,让她沉浸在往日的幸福中死去。
黑泽定定地凝视着她,长发在夜风中飞舞,他掀开唇角,面无表情道:“该杀你时我自然会出手。”
“是么?”红萼心里明白他之言何意。
他是在告诉她,一旦她对神族小公主下死手,那也就是她的死期。
痛苦侵蚀着她的心房,跟着化成滴滴爱之泪。
闭上眼,她任由那泪从她妖艳妩媚的脸颊滚落,任由将自己笼罩其中。
“你是皇,是我妖族的皇,怎能站在神族小公主身边,作为她的后盾和媚公主作对?”重新睁开眼,她眼里的泪止住,语声无波无澜,出言相问。
黑泽淡淡道:“想说什么直言。”
红萼:“你是皇,是妖王的兄长,是媚公主的至亲,现在媚公主要渡劫,你理应帮她,而不是与神族小公主和神族战神呆在一起。”
黑泽神色淡然:“既是劫就得自己渡,何须他人帮忙?”
“你这是打算袖手旁观?”红萼蹙眉。
“我有这么说过吗?”黑泽的声音清冽而优雅,他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个小丫头是我要守护的对象,如若让我知道你们的胆敢伤她,我必送你们上路。”
红萼怒道:“媚公主是你的侄女!”
“心思恶毒,没脑子的侄女,我不稀罕。”黑泽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曾经说过,不会插手妖族的事务,并且与妖王有明说,别指望用亲情来拴住我,让我违心行事。”
“你是妖皇,妖族与神族虽没有势不两立,可你得注意你的立场。”红萼提高声音道。
黑泽嗤笑一声,道:“我只做自己,可不管妖族和神族有何关系。”
红萼盯着他,忽然问:“你为何会出现在神族小公主身边?”
“我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黑泽神色一凛,陡然冷声道:“记住你的身份!”他是皇,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卑微的狐妖在他面前放肆。红萼神色一僵,讷讷道:“是啊,你是皇,是尊贵无比,连妖王都要敬重三分的皇,我只是个卑微的狐妖,有什么资格质问你。”
黑泽沉着脸道:“知道就好。”
“媚公主被明华打成重伤,您随我去看看她吧!”她把自己对爱情的期许全给了他,却落得满心痛苦,她怨,她恨,想要和他一起覆灭,奈何一没能力,二只能在心里想想,若真要她下手,她做不到。
情苦,为情所苦,是他留给她心底最深邃,最刻骨难忘的伤痛!
黑泽皱眉:“想让本皇帮她疗伤?”
“您不该帮把手吗?再怎么说,媚公主也是您的侄女。”按捺住心头涌上的百般滋味,红萼哑声道。
“她不值得本皇出手。”黑泽沉声道。
红萼嘴角动了动,道:“皇对奴婢无情,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怨言,可媚公主是妖王和妖后最为寵爱的小公主,是皇的嫡亲侄女,皇不能冷酷……”黑泽截断她之言:“本皇都不认她是本皇的侄女,何谈冷酷无情?”
思绪翻转,红萼神色变了又变,忽然问:“皇对神族的小公主该不会有别样心思吧?”
黑泽幽邃深沉的凤眸眯起:“你话太多了!”随着音落,他一抖袖,红萼登时一声闷哼,体内气息被封,向紫芒外飞出。
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红萼没有半点反应,就那么直直地撞到粗壮的树干上,随之重落于地。
从地上爬起,她抬手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在黑泽的冷眸逼视下,禁不住往后退出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