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婉道:“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影微微一震,胸口处胀痛到近乎要爆裂:“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有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地看过那纯真可爱,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她也能下得去手么?
“身份,他如今的身份来日难保不会给太子殿下带来麻烦。”本不是皇家血脉,要是因为占着皇三子的身份,日后被人利用和太子殿下为敌,争夺不属于他的储君之位,那时,她即便在阴间,也难以恕自己留在时间的罪孽。
所以,她不得不狠心,连那孩子的命一块了结。
影闭了闭眼睛,清楚她不是无的放矢,可他更相信那孩子的心性,相信那孩子不会长歪,相信那孩子长大后,会用自己的生命帮太子殿下稳固江山,然,她似乎不想给孩子那个机会。
“没旁的事要说的话,你可以走了。”
听到她的话,影睁开眼,目中神光聚焦在她身上,道:“我对你动了心,我想和你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你对我是否有情?”他说的认真,目中流转着难以掩饰的情愫。
接触到他灼热的眸光,及里面流露出的情愫,郑丽婉的心揪痛得厉害,很早她就看出他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很早她就知道他对她有意,但这是不被允许的,她是血滴子,有自己的使命,他则是主子的影,同样有他自个的使命,他怎能对她生情,怎能对她抱有那样的心思?
呵呵!郑丽婉心里苦笑。
她对他亦有情,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是,她不能承认。
她怕,怕他知道她同他一样,亦对他生出情愫,从而促使他忘记自身使命,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若真那样,难保他不会和主子作对。
敛起思绪,郑丽婉不再犹豫,清冷的眸光凝视着他,摇头:“没有。”
“不,我不信。”影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上前,他走近她,双手按在她的肩上,目中神光愈发灼热:“你心里是有我的,我有感觉到。婉儿,你就承认吧,承认你心里有我,这很简单的,你为何不愿意承认,为何要说这违心之语?”
郑丽婉身体僵硬,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决,重复道:“没有。”殿里光线昏暗,两人就这么站在昏暗的空间里,他直视着她,她看着她,就这么互望着彼此,谁都没打破此刻死一般的静寂。
影眼里涌上痛楚,只觉心被人撕裂,痛得他几乎麻木:“婉儿,我喜欢你,我喜欢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们一家人都能够活下去,你仔细问问你的心,看看你是否喜欢我,好么?”主子的话萦绕耳边,只要确定她对他有情,就将她许配给他,他们一家人也就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你喜欢我什么?”郑丽婉眼睛酸涩,别过头,声音微哑道:“我性子清冷,又不喜言语,你究竟喜欢我什么?”顿了下,她接道:“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更清楚我的立场,为何还要对我这样的人动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喜欢你,可喜欢就是喜欢,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影一字一句道。
郑丽婉拿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连连摇头:“你不能喜欢,不能……”
“要你承认喜欢我就如此困难吗?”
影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痛楚:“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你真就忍心让他死?”郑丽婉眼眶泛酸,声音很轻:“我不忍心,我想他能活着,但他本就不该出生,继续活下去又做什么?”孩子,那个流着她和他血液的孩子,他是那么纯真可爱,身为母亲,他自然想他能好好地活在世上,然,作为血滴子中的一员,她必须得把自己的忠诚给主子。
“若主子允你我和孩子活下来,你可接受主子的安排?”影直直地注视着她,眼里的伤痛刺得她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看着他,看着他凝重如雕像般的脸庞,泪滴落,呜咽道:“我不接受。”主子的打算是为她好,可是她不能接受,只因她不想来日有意外发生,从而对主子不利。
影的身体又是一颤,痛楚自心房蔓延而开,充斥着他每根神经,每寸血肉。
脸色渐渐苍白,他目光沉痛,薄唇紧抿,全身上下被一股子浓郁的凄伤包裹着。
眼里染上湿意,但他却清楚看得见她眼底一寸寸燃烧的光,看得见那些光瞬息间如被风儿吹散,看得见她神色间的挣扎,她在犹豫,在生和死之间犹豫,在感情与忠诚间挣扎。看着这样的她,他不忍再相逼,不忍她再为难,不忍她继续落泪。
主子是英明睿智的帝王,大晋有主子在,绝对会一日比一日繁荣昌盛。
国泰民安,那他的亲人在如此强大的国家生存,生活肯定愈来愈美好。
由这,足以让他明白,向主子彻底奉献出自己的忠诚,无疑是值得的。好吧,既然心中已通透,那就由着她做决定,总之,是生是死,他和她,及他们的孩子终究都会在一起。
郑丽婉有看到他目光变化,有看到他眼里的释然,正因为看到,她的心才越发钝痛:“我有对你动心,在你怜惜我,护我周全那一刻,我便对你动心动情。”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声音低哑凄伤:“能生下你的孩子,我心里是欢喜的,我喜欢他,但我却不能对他很好,不能像一个母亲那样,对他释放出所有的母爱。我怕,怕自己太爱他,到时难以对他下手,甚至有可能为了他活下去,忤逆主子,背弃主子,这是我不允许的,坚决不允的,所以,我平日里尽可能地疏远他,让自己不会沉浸在对他的母爱中无法自拔。”
“你若因此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
“婉儿……”
影眼里**一片,走近她,而她,却随着他靠近,一步步后退。
下一瞬,她扶住身后的梳妆台,只觉在他极致伤痛的目光注视下,五脏六腑都在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