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有那一条道走到底,偏偏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保长。这保长就是汤丙奎.他要报复田天勤、田月先、陶庆福、帅大柱、章义凤五个人。默神来,默神去,默神到那天报给牛益善的壮丁名单,他娘的,把假戏真唱。于是,他两天跑一次牛粪塘,找刘春如派乡兵来抓壮丁。可又常常见不到刘春如的人。最后一次,他等了大半天,才见刘春如的面。刘春如听完汤丙奎的话,是这样回答汤丙奎道:
“那五个家伙,你不报他们,我都想抓他们!尤其是田天勤、章义凤,长沙城楼下的仇我还冒报咧?我不抓田天俭他们老兄老弟的壮丁,还抓谁呢?”
“那好呀?”汤丙奎欣喜地说,“这几天就去抓呀!”
“抓?你敢吗?”开始气壮如牛的刘春如,一下变得胆小如鼠,冷冷地说道:“卜乡长冒回来,我敢作这个主?”
刘春如咀上是这么说,其实是心里担心。黄玉岚和田天勤搞到一块去了。他带乡兵抓壮丁,担心会碰上黄玉岚。那丘八两次冒要到他的命,还不能有第三次?
汤丙奎看穿了刘春如的心,冷笑地说:
“我说乡队长,你真不能作主?卜乡长把抓壮丁的事可都交给你啰!”
“谁讲的?”刘春如赶紧就问道:
“还用谁来讲?”汤丙奎不紧不慢地说,“卜乡长心里想的就是我咀里与讲的。你恐怕不是怕卜乡长不让你作主吧?别打马虎眼啦!”
“你?……”刘春如的话冒往下说。
“你害怕碰到一个人,就是那丘八?”汤丙奎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盯着刘春如的眼睛。
“难道你不怕?”刘春如反问汤丙奎。这一反问不打紧,把他的心病都露出来了。
“我哪能不怕哩!”汤丙奎说,“我要是有把左轮,才不怕他哩!”
“别提我那左轮了,上回在汤家祠堂里都丢啦!”刘春如又气又惋惜地说,“幸亏我早就预备了一支。要不的话,现在出门,只能扛汉阳造啦!”
“说来说去,你还是怕那丘八爷!”汤丙奎晓得报复心思要落空,只得讥讽刘春如解解气,“往日神气十足的刘乡队长,不见罗!”
“……”刘春如冒再搭理汤丙奎。
汤丙奎讨个没趣,转身走出后院大门,回野鸡冲去了。
抽壮丁是冒戏唱了。刘春如只好等卜三好从长沙回来,让卜三好来收场吧!
卜三好从长沙回到牛粪塘,四月上旬都过去了。刘春如早已准备好挨卜三好的责骂。可冒想到的是,卜三好回来后,抓壮丁的事问都冒问。刘春如这才松下一口气,心里默神,我的妈呀?事情就这么就过去啦?
原来,卜三好在家里一呆,就是半个月,只到前几天才去长沙,夸大其词,一本正经地向上司报告嵩南乡有人造反,反抗抽壮丁,请求县政府派兵清剿。上司回答卜三好说: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一定是你们碰到难题交不了差了!你放心,冒人责罚你的。眼下长沙的局势不稳。以后怎么样?谁也搞不清楚。派人清剿?你省省心,我们也省省心。真要有人造反?恐怕也是你们这些人胡作非为,逼出来的!”
卜三好听上司这么一说,呆呆地坐着,说不出话来,也冒话可说。就这样,卜三好心里既轻松又不轻松地离开了长沙城.回到牛粪塘,默神着以后怎么办,他也冒底。干脆,甚么事也不管,甚么话也不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好长时间,嵩南乡抓壮丁这台戏,被天勤和黄玉岚他们联络青年农民这一反抗,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收了场。其实,也幸亏天勤和黄玉岚他们的反抗,真要是把三十多名壮丁送到前线,早就成了国民党的炮灰了。
汤丙奎要报复天勤、田月先、庆福、帅大柱和章义凤他们,天勤的心里清清楚楚。汤丙奎的一举一动,都由汤丙富把话传到天勤的耳朵里。汤丙富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能说会道。他经常和汤丙奎套近乎,有事冒事也找他九叔打讲。汤丙奎的心思,汤丙富又怎么能不晓得呢?
汤丙富的话一次又一次地传到天勤这里,可急坏了天勤娘。她经常长叹短叹的,总担心天勤会被抓走。要晓得:天俭当了兵,天勤要再出壮丁,家里靠谁啊!他上有老,下有小,老老小小一堆子,等着饿死?
“娘,事情到了这份上,急也冒用!”翠兰常用这样的话安慰娘,“再说,我已经给天俭写信去啦,汤丙奎真要抓天勤的壮丁?大不了让天勤也去长沙当兵。”
天俭接到翠兰的来信,找黄耀武去了。
黄耀武看罢翠兰写给天俭的信,略一沉思,便把信还给天俭,说:“放心吧,这事全包在我身上。”
“不!”天俭说,“千万不能让天勤也和我一样来当兵。黄副官,你得帮我想个法子呀!”
“好吧!”黄耀武深思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了。
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天,已经是四月下旬。这一天,天俭又接到翠兰写来的信。整天茶饭不思的天俭,看罢翠兰的信后,突然间眉开眼笑,乐得跳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
“好啦,好啦!找黄副官去!快把这事告诉他!”
也恰在这时,黄耀武外出公干后,回到长沙。他刚刚下马,就让天俭给拦住在团部大门外边。黄耀武问天俭道:
“是不是为你弟弟当兵的事?
“是!哎,不是!”天俭语无伦次地回答。
“那又是甚么事咧?”黄耀武纳闷地问道。
“天勤不要出壮丁啦。”天俭告诉黄耀武说:
“那就好啦,”黄耀武也高兴了。
天俭转身离去,黄耀武走进团部大门,和团长程星龄在门口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