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阿不已然兴冲冲的开始了自己的揣测。
“大叔你刚刚是不是头痛欲死吹了这粉末之后就好了?”
“你怎的知道——嘿,你怎么插队!”
“咳咳,我得了不治之症,快——快死了,咳咳——”
果然,本还怨愤的众人一哄而散,而那咳的要死的女子一抬头便是笑嘻嘻的一张脸,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有不久于人世的苦痛。
“你你你——”
“大夫,这可是硝石?”
也不管那“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大夫,阿不开门见山,瞅着那白色粉末眼里闪着某种光。
“什么小石大石,你害我生意全没了!”
“不是?”阿不皱眉,“那这是何物?”
“为何要告诉你,既然你没病,请吧。”
山羊胡抖啊抖,手一指,门口,凤无聂正颇有兴致的瞧着二人间的对峙。
“大胆,竟敢那手指着咱漱廉王!”气势一转,阿不神情立马凌厉,颇有几分富家恶犬的凶恶。
女子一副你太大逆不道的神色糊的那大夫眼往门口一瞅,这一瞅可吓的,立马给跪了,抖着筛子般的身子,嘴里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倒是凤无聂自顾进了馆,视线却是先投在桌上的白色粉末,伸手捻摸了片刻,“你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她,幽幽眸色里是她看不懂的深。
“有想法也要他给我答复才能有。”
女子微蹙着眉努嘴示意,凤无聂似乎这才发觉那朝自己跪着的大夫的存在,眸光轻跃,“起来回话。”
好一番感恩戴德之后,大夫起身,却是再不敢有半分不敬,显然,阿不狗仗人势的效果达成了。
“这药粉的确不是这位——姑娘说的什么硝石,”他略一停顿,见女子脸上闪过失望生怕殃及似的急急开口,“这是北帝玄珠,专产西北,相传当年祖师爷亲尝百草便有此一味,有止痛之效……”
“看来你应该是有想法了。”凤无聂出声打断了大夫喋喋不休,看着身旁的女子,她的表情从听到北帝玄珠四个字就变了,他又如何没有注意到。
心里微惊于他的洞察力,面上却是郑重。
硝石,作为来自未来的她怎不知道,那是火药的主要原料。将冷兵器时代引向*的新纪元,她的存在,就是这为世间带来杀戮与战争么?
这一刻,她犹豫了。
看着她无言自顾走出医馆,凤无聂微沉了眸,印象中,她留给他更多的,竟是背影?
街本喧闹,可感染不了某人此刻心绪郁郁。身处政权中心,想要淤泥不染,这份心念是否太过可笑?她有心避开明争暗夺,却不知竟是步步往泥潭中涉足,如今的自己,可还有反悔的机会?
思及此,阿不更觉烦闷。
“看见那老妇了么?”
她侧目,紧锁的眉头还不曾舒展,那一声淡淡问话,是出自不知何时在身旁的男子。
顺着他未明的目光,街一角,一佝偻老妇正端详着手中一只破旧鞋子,颤巍的手抚过那混着脏泥的粗糙鞋面,那一幕刺痛了她的眸。
“那是……”
“班师回朝那天,她没等到她的儿子。”
“……”
他手一指,“那个孩子与其他孩子差不多,一样没有父亲,父亲这词,”他一顿,却有些莫名笑了,“是陌生的。”
一路沉默跟着他,听着他静静诉说,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而她心中却钝钝的难受。他那份惊人的洞察,几句话,句句直击她的顾虑。以战止战,似乎就是这个时代唯一行得通的方法。
“一定要是你么?”
“除了我,你还有第二人想么?”
她怔然,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男子,若注定是要独占鳌头的,那么——
“凤无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盯着她,回味着她刚刚说要跟自己交易时一脸郑重的表情,心里是想笑的,交易?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可心里忽的又染起一丝兴趣,竟有些迫切的想知道从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样的交易。于是,略带戏谑的,他俯身侧靠近女子耳旁,提唇,他满含暧昧的温热湿气便绽放在她耳侧,“你知道第一个跟我谈交易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果然,见她轻微一个瑟缩,他笑,却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看着女子细颈爬上一抹绯红,鼻尖传来的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恍惚间,眸色深了些许。
“说吧,你要做什么交易?荣华?还是富贵?”
身边的人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撤开了他几许,他正身,看她一脸肃然的摇摇头。
“若你君临天下,任我四海为家。”
而这次,是他怔然,忽的一笑,语气有些莫名,“你确定你是要这个?”
“是,在那之后,我要你给我绝对的自由,绝不干涉。”希望那时,她能安全撤退,她心里默默想。政权的中心,到底是不适合她的。
“原来你是这番解读了……”他喃喃,眼中趣味更甚。
“如此,我便答应你,”凝着不自知的她,一抹邪肆绽放在嘴角,“若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