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霞也不与宋承怀程欢雪客气, 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室,将宋程二人丢在路边,顺溜地开走了车。
程欢雪站到阴凉处, 抬手打车, 无奈过往的出租车都是满载。
“夫人, 看为夫我的!”宋承怀将程欢雪挡到身后, 一抬臂, 果真就有一辆车平稳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
“怎么是你?”宋承怀瞋着随着缓缓滑下的车窗渐渐显露出来的脸,非常地后悔刚才站到显眼处召出租车——眼前的黑色大奔,就是自己丟在机场让林逸辰开回去的车。这小子, 居然一路跟来了。
“怎么回事?”林逸辰没有回答宋承怀的话,而是懵懵地反问。他家那只小老虎居然说她崇拜的偶像是傅凌天, 这还怎能让他不一路跟着?
“很闲是吧?”宋承怀暗中给林逸辰递着眼神:“闲的话送我们一程。快, 有急事!”
“不, 不,不!”林逸辰一边摆手一边合上车窗:“我很忙, 我很忙!”
话音刚落,黑色的大奔就消失在车流中。
“真不够朋友!”宋承怀对着大奔消失的方向恨恨地哼了一句。
“车牌号有些眼熟!”程欢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地淡淡说了一句。
车牌号确实眼熟。那晚和宋劲松一起回宋家,她平常喜欢停的那个车位,被一辆黑色的大奔霸占了,车牌号就与刚才这辆吻合。而那晚宋家的客人, 就只有许傲芙, 但许傲芙是不带车的, 来来去去不是许家接就是宋家送。所以, 那辆大奔, 几乎可以肯定是宋承怀先生的。
宋家其他人的车辆她都知道,除了突然出现的宋承怀的座驾。因此, 对车库里多出来的大奔,她多留了一份心。
“看上去相同的号码多去了。”宋承怀不以为意地斜斜眼角,心中却是一紧。
“也是!”程欢雪也说得漫不经心,眼角溢出的那点利光,却是浓浓的讥讽:“也许,就像某些人明明是有名有望的大设计师,偏偏喜欢编戏导戏演戏。看似各不相干,其实紧密相连。”
她程欢雪不是没有眼神的蠢人,刚才宋承怀与林逸辰不自然的眼神交流,已经印证了期初她心中隐约的猜想——那些所谓采访,是某人别有用心的安排。不然,哪就真能那么巧?那一通所谓的现场采访,若真是某人的安排,其目的不过就是在公众面前界定三人的身份,防止他臆想中的“越界”行为而已。
幼稚的男人!程欢雪在心里对某人丟了个白眼。如今这世道,就算所谓媒体的头版头条,也不过是过眼即逝的云烟,徒增大众一时的谈资罢了。法律的约束下都有人铤而走险,何况真假难辨的舆论?
“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擅自入戏!”宋承怀也不打算再隐瞒,耸耸肩、双手一摊,半真半假地承认了自己别有用心的行为:“宋太太,为傅师兄那样的大师造造声势,有何不妥?”
“这么说,我得替师兄谢谢你了?”程欢雪错开身子,继续抬手打车。
“弄清楚你的身份!”宋承怀站到程欢雪身边:“你姓宋,你只能代表我。应该是你那师兄谢谢我们!”
“有名无实而已!”程欢雪避开了些:“况且,限期也快到了。”
“有名无实?”宋承怀欺身过来:“你是在遗憾呢,还是在抱怨?......要不,咱们这就回家,将今早的早餐吃个完整?”
“不是有人娇滴滴地等着你吗?”程欢雪脸上一热,正要丢个白眼,突觉得自己这几天这个动作做得太多,生生收回眼风,沉下声色:“去许家还是去医院?哪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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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问!”宋承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爷爷交代给你的任务,你自己完成!”
“......”程欢雪张了张嘴,将滑到嘴边的话“刚才还说夫妻一体我只可以代表你”,硬邦邦改成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急得声音都变了。”
“有那么夸张吗?”宋承怀凉凉地撇撇眼风:“吃醋就明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终于有空车驶了过来,程欢雪瞪了宋承怀一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钻进去。
宋承怀也不说话,扣住程欢雪的手臂将她拖了出来,塞进后座:“师傅,金沙湾2号。”
“......”程欢雪微微偏转头,忍住了要问出口的话。浅淡的眸光跟着平稳前行车子缓缓看向窗外。
许家在金沙湾别墅区。听刚才电话里的哭诉,许家爷爷应是昏迷状态,许傲芙大学本科已毕业,也算一有知识有文化的新青年,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一直将病人留在家里,非要等着宋承怀出手帮助吧?而且,许傲芙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的柔弱之人!
“先到许家看看!”宋承怀似看透了程欢雪的疑问般简单解释:“她还小,可能被吓着了。”
有外人在,宋承怀的语气变得一本正经。
程欢雪弯弯嘴角,浅浅一笑,不置褒贬。许傲芙在宋承怀面前,确实还小。只怕人小心不小。
难得宋承怀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追问程欢雪浅淡的笑意寓意为何。
两人踏进宋家大门,就听李嫂疾奔往里屋,边跑边喊:“小姐,小姐,承怀少爷来了!”
程欢雪与宋承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许傲芙电话里明显叙述许家爷爷昏迷,可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送医院!李嫂看到救星般的焦急样,说明许家爷爷的情况并未好转。 ωwш▪ ttka n▪ ¢〇
果然,才跟着李嫂进入许爷爷的房间,许傲芙就哭着扑了过来:“承怀,你终于来了!”
宋承怀及时伸手扼制住许傲芙的双臂,没让自己被泪人般的许傲芙扑了个满怀。
“救护车还没来吗?”宋承怀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许爷爷问,沉黯的声音淬了冰。
许傲芙眯着眼睛继续哭着,伤心得完全没有力气回答宋承怀的问题。
“没......”李嫂偷偷地往许傲芙的方向瞟了一眼,怯怯地垂下头,吞吞吐吐说不完整话。
“没什么?”宋承怀拧紧了眉头:“还没打电话?”
“......”李嫂无言,垂下的头颅快要埋进她肥厚的胸脯里了。
“你们......”宋承怀深深吸气,仅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救护车马上就到。”程欢雪收起自己的手机,轻声走到宋承怀身后:“沙区医院里这里很近。医生提醒可能是高血压性脑出血,让我们不要移动许爷爷的身体。”
“嗯!”宋承怀低声应了一声,狠狠瞪了许傲芙一眼,转脸向李嫂:“扶你家小姐到一边休息!”
“是!”李嫂立即垂着头碎步小跑过来。
宋承怀腾出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很快拨通的许傲芙的父亲——许家独子许世友的电话,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请他及时赶到沙区医院。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救护人员仅仅看了许爷爷的面色,原本沉重的神情愈发凝重。
宋承怀和程欢雪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急救室外,李嫂被急急赶来的许世友叫到一旁询问情况去了。
许傲芙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承怀......爷爷......爷爷他不会有事吧......”
“你再多哭会儿他没事也会有事了!”宋承怀咬着牙,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悲痛中的许傲芙。
“承怀,爷爷他一直好好的啊!”许傲芙收住泪,柔若无骨必须要寻找支撑般地靠向宋承怀:“爷爷怎么突然这样了......”
“我下楼买瓶水。”程欢雪站起身,往电梯方向走。
“我要冰过的。”宋承怀双手架着许傲芙,扬着脖子对着程欢雪的背影喊。
程欢雪顿了下脚步,勾勾嘴角,却没有回头。
“......老爷他,他看电视......然后叫小姐到他房间,好像,好像他们吵起了......老爷的声音很大,小姐的声音也很大......后来,小姐出来,不久又进去,就发现老爷昏迷了......”经过楼梯拐角处,程欢雪听见李嫂浓浓的C市方言。
“为什么不及时叫救护车?”一中年男子锋锐的声音在问。程欢雪知道,那是许世友。
“小姐......小姐说,等承怀少爷来......”
“......他们吵些什么?”
“好像,好像和承怀少爷有关......老爷说小姐不争气......小姐说......”
“小姐说什么?”
“小姐说......老爷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老爷是觊觎......”
程欢雪没有兴趣听下去,正好电梯也到了,便疾步走进了电梯。宋家的事就要与她无关了,许家的事,更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许爷爷昏迷没及时送医院,估计情况不会很好。
程欢雪提了几瓶水上来,急救室的灯还在闪烁,许傲芙也还在哭。只是,没有再往宋承怀身上靠。
许世友眸色缥缈地看向对面雪白的墙壁,脸上的表情让人读不出一丝焦虑、担忧的情感。
李嫂双手交握,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程欢雪弯腰在许世友和许傲芙身边分别放了瓶水。两人都向毫无知觉似的眼风都没往程欢雪的身上转一转。
程欢雪也不在意。起身也递给李嫂一瓶水。
李嫂感激地冲着她笑笑,嘴角蠕动着却没有话语。
程欢雪回了个淡笑。取出袋子里的冰水递给宋承怀,然后在一离他不远不近的位子上坐下。
宋承怀一边拿眼瞪她,一边狠狠地拧开瓶盖,不悦于程欢雪的疏远。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许爷爷终于被推了出来。
“......病人突发性脑出血......”医生用职业化的平稳语气解释:“若无过量运动,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若再晚送医院一个小时,情况不敢设想。我们虽已进行了外科手术救治,但病人能否醒来、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其认知和表达能力及肢体活动能力会不会有障碍,是否恢复生活自理能力还无法预知。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啊......”许傲芙一声悲戚的惊呼,无法自持地软软向后倒去。站在一旁的宋承怀不得已伸出双手接住了她。
程欢雪完全没看到似的,径直跟着护士进了特级护理病房。
整个过程许世友依然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待安顿好一切,程欢雪才走出病房给宋爷爷打电话汇报情况。
“还没醒?”宋爷爷叹息:“怎么会拖到你们去后才叫救护车?傲芙那丫头,太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