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买花钱,恩爱夫妻

这一夜,萧护还是睡书房。慧娘带着一身月色和沉醉回来,慢慢的也睡着了。

这一夜,曹文弟没有睡着,有点儿动静就怕有人夜里来捣乱,风吹也能惊动他。

这一夜,曹家是安然的。慧娘拜托不要再闹事了,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这一夜,宁江侯烛下奋笔,老头子目光闪烁,面有得色,信上写着:“萧护闲言大起,无须太多时日,你可以进京矣。”

是给临安郡王孙眠的信。

这一夜,杨夫人又得瑟了,打了人没有人追究,打算再来一回。

……

蒋延玉起了个大早,对蒋少夫人道:“昨天下处找得好,就在萧家不远,以后也方便我出门儿。”

他们三个人今天算就职,熟悉一下以后的差使。

见丫头送上红枣茶,喝了一口,蒋公子又想起来:“昨天萧夫人是不是心情好些?”蒋少夫人撇嘴:“昨天找下处,我哪里有功夫去看她?”

前天没有见到慧娘,蒋少夫人在赌气。

蒋延玉哦了一声,又关切地交待:“今天要去了。”

妻子总是不乐意的:“今天,家里难道不收拾?”蒋少夫人心想这萧夫人出了那么大的丑,还好意思等着自己去奉承她?

就不能先下个贴子,请过府里吃吃喝喝,再等着自己听她诉诉苦什么的。

还没有想完,门外有人回道:“大爷,大帅府里送东西来了。”蒋延玉和蒋少夫人一起大喜:“快快有请。”

两个小鬼进来,胖胖的萧墨和精瘦的萧守。

跟六个家人,抬起来不少东西。

前面的,家常日用的笨重东西,也有雕花盆架,也有上好铜盆,全是崭新的发着黄铜光。古代,铜可以铸钱,黄铜有时候就等同于银子。

又有摆设玉器等物。

不管珍品,也是难得。

蒋延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萧护对人,实在没有二话说。蒋少夫人正稀罕的看着一套银茶碗时,萧墨和萧守行个礼,又送上一个青色绸缎包袱,沉甸甸的,道:“夫人让我们送来的,说别的是大帅的,这一百两银子是夫人的私房,请公子和少夫人万勿推却。有空儿,请少夫人府中常相聚。”

蒋少夫人也感动了,不过她的感动只在这一时,难为情道:“见天儿送东西来,大帅的,难道不是夫人的?夫人又另有馈赠,怎么好意思再收?”

两个小厮全能说会道,打一躬再次送上:“夫人说要不收下,就是太见外。”蒋延玉从感动中走出来,对妻子笑道:“弟妹的好意,你就收下吧。”他无声地啧一啧嘴,为自己前天没在书房里劝几句羞愧,再想到自己要出门,忙叫一声:“我要晚了,头一天可不能晚。”

往外就走,不回头地丢下话:“一会儿去拜谢萧家弟妹。”

蒋少夫人忙道:“这是应该的,大爷不用多交待。”

她打赏来的人,又自己看着摆放一部分的东西,换上一件好颜色的衣服,到府中当面谢过慧娘,这一次没有说不中听的话,慧娘还在挑家人也忙,蒋少夫人又要回家收拾,喝一盏茶告辞出来。

蒋公子和谢承运、杨文昌已经在书房里。三个人会骑射,却只算个有运动的先生,就先跟着马明武熟悉。

见厢房里先生们忙忙碌碌,竟然比萧护还要忙。

马明武皱眉在看一个公文,拿着笔生气地道:“这些人,全是推辞不肯送税粮,哪天摘几个乌纱才好!”

在公文上重重几笔,还在恼怒:“送给大帅!”

谢承运先于别人接过来,当一件差事,送去给萧护。萧护见他来,欠着身子笑了笑,再沉下脸,对书案前跪着的一个官员发脾气:“和你相邻的县城全交上来,你不交,为着什么!不是本帅去人提你,你还敢抗命不来!”

谢承运见萧护威风,不耽误他走出来,见院外几个大汉急步走来,面有风尘,衣上有土,是没有见过的人,又像是走远路的人。

他们手中,两个人提一个捆绑着的官员,官服还在身上。院中的人全让路,大汉们把官员们往台阶下一扔,在院子里对萧护叉手行礼,声震如雷:“回大帅,永清府尹,固安府尹提到!”

两个官员全堵着嘴,面有惊恐伏在地上。

萧护嘴角噙上冷笑,徐步走出书房,在台阶之上,廊下站定,吩咐道:“去了堵嘴布!”大汉依言拿下,两个官员一个大叫:“我冤枉,为什么拿我!”一个惊慌:“大帅,我是先帝亲点的官员,我是先帝亲点……”

他们全是睡梦中让捉来,提入京中。

萧护居高临下瞪着他们,冷笑连连,一口喊出名姓:“钟平,向材!你们好大胆子!本帅频频命你们交出去年税收,你们胆敢抗命!”

“大帅,去年兵乱,我们也受牵连,我们实在是交不出来……”两个人还死死抵赖。萧护长声冷笑:“呵呵!本帅也不和你们要了!来人,拖出去立斩!”

两边叉手的大汉立即答应:“是!”

上前就拖人走。

向材见死到临头,大骂道:“萧护,黄口小儿,你敢杀先帝亲点命官……”萧护怒骂:“我不但敢杀你,还敢马上就去人抄你的家!税收没有,你家存银三万两在银庄子上,这些提来,就足够税收!”

接着怒声看中廊下一个官员:“钱江守,你可愿去永清为官?”钱江守大喜,跪下道:“回大帅,我若为永清府尹,定年年交钱粮,一天也不拖延。再者,永清产棉麻柿梨……。”

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萧护有了笑容:“好,你去吧!”又点了一个人为固安府尹,他随口安排官员,如天下在他掌握之中。

钟平就拼命求饶:“大帅,我交我交……”人已经让提出去。萧护淡淡:“晚了!”转身回房。片刻,两个大汉手提人头,一路滴血送进去给大帅验过,再提着到厢房门口。

谢承运在走廊上看热闹,见到提人进来,说杀人,人头已到,一气下来很快,他不及避开,就见两个人头从他身边而过,谢公子手扶着廊柱才没有丢人倒下,眼睛就直溜溜盯着人头,似心神全被慑去,竟然移不开。

大汉们在厢房门外恭敬地道:“先生,大帅让发告示张贴,声明他们罪状,号令全国,速交钱粮!”

马明武随意的扫一眼人头:“知道了,”眼睛在蒋延玉和杨文昌身上扫过,还是吩咐了别人:“小孟先生,写告示了。”

孟轩生不慌不忙答应一声,又笑道:“那人头拿远些,我写得很快,不耽误你们挂人头,你在这里滴一地的血,我还要拿擦地的布。”

先生们先笑:“小孟先生如今胆子也大了。”孟轩生自己也笑:“见天儿见到,我现在是也能吃得下也能睡得下,一丝儿梦也不做。”

大家嘻嘻一笑不当一回事,蒋延玉和杨文昌魂慢慢回来,坐着无事,帮着孟轩生研墨铺纸张。

不一会儿写得,拿去给马明武看过,孟轩生对蒋延玉杨文昌、才进来的谢承运笑:“不是我斗胆使唤公子们,枯坐最无聊,你们分一些去写,蒋公子素来好字,杨公子簪花妙笔,谢公子是我们江南的才子一个,你们写出来的天下人看到都是称赞的。”

马明武也笑起来:“小孟先生,你如今越来越会说话,不像以前口拙。”孟轩生更要笑,手中收拾书案,给公子们腾出来抄写的地方,道:“这全是大帅提携,马先生指点,还有,就是和苏纨绔住得久了,薰陶出来。”

别人还没有开始笑,里间走出苏纨绔:“你背地里说人,不是好人!”孟轩生奇怪一下,往院外看石榴花更好,道:“你不去看花玩水,今天倒在这里?”

“我在帮忙,你什么眼神儿!”苏云鹤抱着一叠子公文,不是抱不动,是故意呲牙咧嘴:“可恨的石明,造反就造反,放的什么火!这不,这工部里人又犯懒,整理这个全归了我!我正要去给表哥看,就听到你背后说我。”

苏纨绔笑眯眯:“孟呆子,这不是我教的吧?”又寻思:“小表妹最会这个……”孟轩生拿笔作势要掷:“走你的吧,没事儿就寻上我们开心。”

“你们?嘿嘿,现在还是你、我、她好不好?”苏纨绔取笑。马明武见表公子又胡扯,道:“定下亲就是亲戚,你胡说,大帅听到要揍你!”

孟轩生都听习惯:“理他呢,他一天不胡说,我还不习惯。哎,你不当我是亲戚,大帅和夫人可没当我是外人,你干瞪眼去吧你。”

苏云鹤嘻嘻一笑,去见萧护。

这里腾开书案,蒋延玉杨文昌谢承运一人分一些纸张,抄写起来。到中午萧北来请:“大帅请公子们去用饭。”

三个人丢下笔,和萧护同桌用饭,各自谢他送的日用东西,又把慧娘也夸一番。桌上有酒,萧护笑道:“下午我要出城,我不能多奉陪,我喝三杯,你们尽兴。”

都知道他是客气话,三个公子只三杯过,去厢房中继续办差。

抄写告示的事是极小的,不过也先做起。

半下午的时候,马明武请他们回去:“大帅说晚上奉酒,公子们回去歇息换衣服的好。再者,这是头一天,不可过多劳累,就到这里吧。”

蒋延玉三个人也不客气,出府来路前半截相同,大家都恍如梦中般行走在街上。来京里以前,是听说的萧护威风,而今天,却是亲眼见到萧护威风。

他杀朝廷官员眼睛都不眨,安置官员也不用和任何人商议,这气派,已经是第一人。

萧护请客是定下时辰,今天是在外面请,回家去时辰还早,蒋延玉歪在榻上越寻思越佩服,萧护如此了得!

……

萧夫人让人骂,夫人们笑话好几天。大成长公主失势,对京外来的人更加的和气,又道路通畅,钱粮由萧护当黑脸去催,长公主恢复采邑供给,门下又恢复兵乱前情景,没有三千食客,也有一千。

她没有丈夫,对于夫人们更是来者不拒。从她们谈话中可以听不少花边新闻,再找出不少消息。

客厅上,又在谈笑萧夫人。

唐夫人眼皮子微转:“哎呀,萧帅估计是睡夫人房里了?”

“这与咱们没有关系,”另一个出名艳丽的乌夫人,抚一把自己乌发,撇嘴道:“萧帅呀,是个冷冰冰的人。”

游夫人也不屑一顾:“就是,守着个夫人好似守着个活宝。这妇人,哪能看住大男人!什么萧夫人不好,就是萧帅看不上咱们。”

大成长公主和另外两个夫人谈笑,耳朵里听到,也装听不到。长公主的心思在唐夫人身上,她进京里就寻找萧护,寻得马不停蹄的,有什么急事?

见唐夫人的丫头进来:“外面老爷请呢。”本来长公主离得远是听不到的,不过乌夫人轻笑起来:“哎哟,外面老爷是哪一位呢?唐妹妹你不是丈夫没了?”

“和姐姐你一样,你难道有丈夫?”唐夫人回敬她。见长公主眸子看过来,对着她轻施一礼:“告辞了。”

乌夫人沉沉脸,等她走出去,才骂:“这婢子就是嘴刁!”不一会儿,见家里人也来请,她也急急走了。

没多大功夫,走了五、六个。大成长公主才诧异要问,见一个夫人忍笑外面进来:“这群不要脸的蹄子!萧帅今晚在醉仙阁摆酒请客,包下整个醉仙阁二楼,她们呀,一准儿是往那里去的。”

长公主呵呵地笑了:“这夫妻生分,难免外面吃酒玩乐。”

厅外,晚霞四起,如光华锦缎徐徐铺开。不知谁家掌起头一盏灯,如晕如染,慢慢地京城在夜色中亮起来。

醉仙阁楼下,唐夫人马车停下。车里同坐,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殷殷再交待:“您三天内再办不成事,我可要换人了。不瞒您说,我这是一注儿大财,又是我自己铺子的正当钱财,我自己收不回来才托您办事儿,我情愿让一半,全是有来路的,收下来准保没有人找后帐!”

“我知道,”唐夫人也急了:“我为着什么才进的京?还不是为你这件事情!表姐夫,不是看着表姐的份上,我还在家里安乐呢。”

中年男人笑:“京里好,表妹,您有了我这一注儿大财,可以从容的嫁一个趁心的人!”唐夫人不置可否地笑:“我下车了,你也回去吧。”

车门打开时,见到一个人。

唐夫人一怔,乌夫人怎么来了?随即冷笑,嘴上说着不稀罕萧帅,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就先不下车,只让表姐夫下车离去。

使个眼色,一个丫头跟进去看看。

再回来,丫头忍不住笑:“这醉仙阁就两层,萧帅包了楼上,请他新进京的朋友,麾下先生们将军喝酒。乌夫人被拦在楼梯口,正在发脾气。”

乌夫人也出来,有些灰头土脸。唐夫人正要笑,见又一个女人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粉红柳黄罗衣,薄得可以见到里面的红肚兜,下面又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银丝长裙,在灯影子下微一走动,可见里面的雪白,不知是肌肤还是里衣。

想来这女人就是娼妓,也不能外面透光裙子,里面还是肌肤,只能是件雪白绢裤。

再看面目,却是一个熟人,游夫人是也。

马车里的唐夫人和乌夫人全目瞠口呆,这这这……追逐风流,也好歹留最后一点儿颜面吧?

见游夫人进去,倒径直上了二楼。

乌夫人醋性大发,难道我不如那蹄子?让自己丫头去打听,唐夫人的丫头也去了,回来都黑着脸:“游夫人装成舞妓才上去。”

贱人!

贱人!

两声骂分别出自乌夫人和唐夫人心中。

楼上,正在哄笑。是伍思德说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

今天这楼上安排的好,楼栏杆上隔扇下掉,旁边是水,水上风不住吹来,半点儿热气没有,要是有汗,只能是酒烧出来的。

雅间里,帘子全高打,里面坐的人,和外面大厅上坐的人,说话可以相闻。

大帅也没有忘了安全,肃然的士兵们笔直在最外面,沿街犀利的盯着来往行人。

蒋延玉杨文昌谢承运又羡慕起来,同时也由这些站岗的士兵们想到一件事,萧护在京城防范很严,那曹文弟闹出来的动静……

足以给萧护脸上抹不少黑。

四家少夫人走动过一回,曹少夫人自然是炫耀一下萧夫人来赔礼:“我指着她骂,她也不敢回话。”

这些还嫌不足够,再道:“街坊邻居们全看到的,都说是她的不是。”

就是蒋少夫人这种爱看人笑话的人,回来告诉蒋大公子:“我为她捏着一把子汗,她倒说得意自满。”蒋延玉只说了一句:“以后无事少去!”

公子们想一回曹家,再乐一回萧护的厚待。听将军们粗旷,又羡慕他们威风。

楼下,上来一个人。

一个蒙着面纱,走路腰肢儿如蛇的女人。

先不管她生得如何,只看她俏生生的身条儿,人人精神一振。有几个将军是色中饿鬼,盯着就不放。

从腰看到臀,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鼓声微响,游夫人却步摇身,摆出来一个动人的身姿。隔着面纱,人人见到游夫人对大帅飞一个媚眼儿,都嘻嘻笑。

鼓声再变,如春天花开,陌上行来曼妙的美人儿,而这美人儿,也就在面前。她虽舞,却不下流,只妩媚又多情,和一般的舞妓分明不同。

识货的人,先说一声好。姚兴献忽然思念王源和鲁永安,他们全在关城协助袁朴同。恰好伍林儿来敬酒,姚兴献对他道:“你我喝三杯,把老鲁和小王的也喝了。”两个人喝完,伍林儿低声问姚兴献:“这女人跳的是个啥?不明不白,不解衣服不来个香吻啥的,你还说好?”

姚兴献笑喷他一脸酒:“不学无术就是你!”一定是平时看多了低等舞妓的舞。

也是,伍林儿将军耐不住找女人,都不愿意找当红的,说浪费钱。

“你该寻亲事了!”姚兴献取笑他。

伍林儿道:“我知道!我亲事让家里寻的,这京里的姑娘,我不敢要。”把余明亮也捎上:“小余,你那老丈人又找你几回?”余明亮白眼他:“罚酒!我老丈人在江南,这京里的是你老丈人吧!”

听到的人全哄笑。

而此时,游夫人住了舞姿,用轻巧的步子走到萧护面前,玉手柔软,揭起一半面纱来。同桌的人全好奇,对着萧护看,见大帅面上微怔,再就忍俊不禁:“哈哈,原来是你!”

“你的相好?”蒋延玉取笑。

萧护摆手笑个不停:“不是不是,不能乱说,”对游夫人看一眼,又笑起来。大帅心中也有得意,游夫人亲自来献舞,这面子还行。

他本来不喜夫人们,为着十三的成分很大。这两天正和十三别扭,大帅也放开不少。身正心正又相与夫人们的人很多,认识她们不见得就有什么。

萧护命萧北倒酒:“给夫人润润喉咙。”游夫人是个精明女子,见萧大帅难得的笑容满面,知道不能久留,得留点儿新鲜味道在下一回相见。

接酒饮过,游夫人就下去了。

醉仙阁临水,这时候的水上,一曲悠扬的箫声飞进来。有将军们过去看,见曲水盈盈,一只画舫珠帘半打,里面坐着一个丽人,捧着洞箫轻吹慢吐,那姿态,难描难画。

“是个美人儿,只怕又是为大帅来的。”几个色鬼取笑。

谢承运好奇,也去看了一回。见那画舫驶进,船上并无官眷字样,又有几个绝色丫头,以为是船妓,一个色鬼将军搭讪:“哎!那美人儿,你是谁家的?”

箫声不止,更呜咽动听。一个丫头船头大声道:“闻听大帅摆酒,特来为大帅助兴。”楼上更哄笑,有好事的人让人下去打听。

这样有情趣的人,不打听怎么行?

回来告诉萧护:“是乌夫人。”

萧护啼笑皆非,他心中忽然想到十三。虽然也有志得意满,不过想到十三百般防备,果然是防不胜防。

这就酒兴更浓,喝到一半,萧护下楼去小解。那方便的地方,却在后院子里。几个亲兵早就下去守住地方,大帅进去正方便时,草丛中轻响,一个亲兵过去就喝问:“谁!”

草丛中吓出来一个人,先出来一只玉手腕,雪白皑皑,在月光下半点血色也无。再娇声:“是我,不要吓我,我是特地来见大帅的。”

萧护一惊,又在心里暗骂,差点儿把老子小解给吓回来。出来看这一个自己净手也守着的是谁?

见一张俏丽飞扬的面庞,却是唐夫人。

萧护微沉下脸:“夫人,你还须有体面!”唐夫人陪笑:“大帅,见您一面不容易,您就听我说说行不,不占您多少时间。”

大帅无奈,又想到她苦苦寻找自己,能是什么事情?一时好奇,就道:“你说吧。”唐夫人近前一步,想私密的说。萧大帅不怕羞到她,退后一大步,他腿长步子大,这一步退得不少,两个亲兵挡在身前,肃然无表情。

唐夫人也无奈,就说出来:“是我表姐夫的银庄,兵乱以前放出去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兵乱表姐夫逃出京,账本子丢失路上,凭记忆几宗儿大的借据还记得,人也还在京里当官,只是人家说账本不全,不认不还钱。还有是有借据在的,那借钱的家人又死了逃了,人家也不认。因此来求大帅帮忙,没借据的算了,我们认赔。可这有借据的也不给,大帅您想想,这不是没有王法了?如今没有新帝,还有大帅您在是不是?请大帅作主,一共三十万两银子,愿以一半为酬谢之资。”

女人找萧大帅,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官,要么是当奸细。

萧护却没心思,先说一句:“本帅不缺钱。”但他没有走,他在这个时候,想到曹文弟。文弟带妹妹上京,不合让十三娘先知道消息,十三娘仗着自己平时宠爱,书房里大闹一场,因此夫妻生分,十三娘为着自己,才去曹家赔礼。

十三娘带着萧西去赔礼,而不是带着张家去,就是想让萧西给自己回个话,同时,估计十三也聪明的料到曹家不会客气,一定会有讥诮,就是没想到曹少夫人敢怒骂就是。

萧西在场,全看在眼里,是一个证人。

十三赔礼的心思,大帅全明白。他明白了,还是生气曹家的。有话,你同本帅来说,当街诋毁名声,你还想在本帅这里找差使做!

就是萧护答应,手下的人也全让曹家得罪得差不多。

十三少当年在军中,可是人人捧在手心里。又有张家把曹家骂的话贱人娼妇到处诉说,不少人都对萧护明说或委婉暗示:“这个人不能留下,我们不喜欢他。”

萧护也想好好的送曹文弟走,免得他回去江南家中说自己不好,让父亲母亲添气。

这几天里,不请曹文弟,曹文弟在家里害怕,也没敢出来。萧护却每一天每一顿酒都想到他。大帅想送曹文弟一笔钱,又对他骂慧娘实在生气,不是朋友早就不客气,一分钱也不想给。

不送呢,他白来一趟,岂没有怨言?

自己做到不差,他就有怨言也不放在心上,心上自知没亏待他。

正好,这一笔钱自己飞来了。

不是萧护不能约束自己的人,虽然事实上大帅也没有怎么约束,那些将军们看在大帅面上才没让曹家太难过。

血性汉子们和文官那种心里不赞成,脸上还堆笑的不一样。他们对于大帅睡别的女人不会反对,不过没进门先辱骂十三少,这些人要认为萧护还能忍下去,他们也会瞧不上萧护这大帅的。

当大帅的人自己妻子都不能保护,那就不对了。

唐夫人见大帅沉吟,以为大帅心动,就没有想到大帅在这一会儿,已经把唐夫人表姐夫的钱转移了一部分要送人。

萧护打定主意,更是冷淡:“哦,再说吧。”转身走了。大帅知道,这钱不经自己这京中出名的“打手”出面,别人是要不来的。

有借据,自然好办,大帅在京中维持治安,大小商铺也一并在范围内,欠钱不给,这肯定不行。

只要萧护肯管,这钱自然就到手。

他不着急,决定过几天等再见到曹文弟时再说。

唐夫人呆若木鸡,在后面喊上几声,又有亲兵拦住,不明大帅心思的她沮丧的离去,见大帅一面很难,可见到了,也没有个准话儿?

三十万两的一半,是十五万两银子,难道少吗?比一个小县城的税收还要高,大帅竟然不要?

唐夫人知道大帅不缺钱,可钱是手到擒来,不要白不要的不是?

大帅继续在楼上饮酒,唐夫人呆坐马车里闷热出汗。再去后院子里是不行了,亲兵们肯定搜查得更仔细。

这要是来个刺客,还不要命吗?

唐夫人刚出来,亲兵们就已经开始搜查醉仙阁,从厨房到小二住处全无遗漏。

唐夫人只能外面等着,大帅喝完酒下楼,想着再见一面讨个话语。

这酒一直喝到三更后,醉了一半的人。伍思德带醉来扶萧护,在他耳边讨好地笑:“楼下有一个,肯定是等您的,大帅,您要睡女人只管睡,只是隔三差五的,也得进十三妹子房里不是?”

伍家舅爷关心到这种地步,只能惹萧护骂:“要你管!我偏不进!”伍思德陪笑嘿嘿,亲自送大帅上马,见马车里那女人对大帅流连颇多,而萧护正眼也不看,亲兵们护卫着,士兵们撤出,唐夫人近身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萧护离去。

萧护有了酒,只想回去睡觉。夜风习习,一路凉爽地到家。中途见月色足可赏玩,差一点儿脱口而出:“十三,快来看月。”

自己失笑一下,才把十三放下。

往书房里来,萧北近前接着:“夫人送衣服出来。”萧护拍拍额头:“是了,亏她想着。”又一想,她不想着谁想着?

来看衣服,三件罗袍三件袍下裤子,全是新做的,十三的针脚儿是没得挑的。再看颜色,玉色,玄青,和一件浅紫浅到几乎没有的罗袍,萧护很喜欢。

腰带玉佩簪子荷包扇子…。一件也不少。

萧大帅隐隐动了气,这是盼着夫君在外面再住下去。他现在是十三来求他回去,只怕都不会回,反而劲头儿更足。

慧娘就不来求他。

不来找他呢,大帅也生气,她一个人还挺自在吧?

不过喜欢衣服,又有新鞋子换上,往隔壁去洗浴,洗出来把衣服全拿在床头,大帅盘腿坐烛光下面,再看一回,乐了:“这件件都不错,荷包也是新的,明天还得给我再做去,这三件子,哪里够穿!”

一天换三套,就没了。由衣服想到人,十三的头发不知道长了几多?不会再天天梳头就噘着个嘴吧。

萧大帅乐陶陶的睡了。

睡不着的,游夫人是得了萧护一杯酒喜出望外,兴奋的没睡着;

乌夫人在发作小婢,那小婢呜呜地哭:“人家不让上去,说大帅要来,自然会喊,”;

唐夫人是纳闷呀,翻来覆去地想银子,没有想着。

慧娘直到打听萧护回来,才安心去睡,好歹也睡着了。

……

早起下了几点雨,再就腾地一下热起来,没多大功夫,日头就把地上雨水给蒸干。小螺儿抱着衣服进来笑:“雀子又啄果子了。”

慧娘坐在花厅上,一面看新进的家人名册,一面徐徐的问:“请客的名单怎么还没送回来?”她调整好几天,见家里花再不赏就要夏天过去,果子也红艳艳的在绿叶中诱人留步,定下来今天请少夫人们来玩半天。

名单上,也有曹少夫人的名字。慧娘是冲着自己丈夫才去的曹家,她现在对曹家尽量心如止水,虽然心里止不住恼怒的水,气压在心中。

可是送给萧护看的请客名单上,还是有曹少夫人的名字。再送给萧护去看,是慧娘现在任何事不再擅专,而且是自己夫君面前再讨好一回。

萧规回来,送上名单:“大帅看过,又提笔勾了,让送回来。”慧娘接在手上,先看萧规面上的汗水,现在是一动就出汗的夏日。

“我让六么送去的,怎么又换成是你?”慧娘叮嘱小鬼:“你还是多休息,大帅让你睡到秋天才当差。”

萧规伤口感染,一直到六月里才将息起来。萧家对于功臣们全优待,也不指着小鬼这一个人使唤,萧护和慧娘都让小鬼养过夏天,年纪小小,不要把身子弄坏。

小鬼牙生得更好了,又个子拔了不少,有小小少年味道,欠身子回道:“大帅和夫人的恩典,奴才再不敢当。我已经好了,又想大叔们,六么要喂雀子,我就去了。”

他请慧娘看贴子:“夫人快看,要是还有曹家,我自己去。”小鬼在病床上,也听说曹家的事。小丫头们一天几个的去看他,叽叽喳喳早就告诉他。

这么小的孩子也关心自己,慧娘面上一红,忙打开来,见果然如小鬼所说的,没有曹家。曹少夫人上面,自己夫君勾了一道浓浓的墨痕,把曹家这几个字全掩住看不见。

只见笔墨印。

慧娘更飞红面庞,夫君对自己还是照顾有加。真的请来曹少夫人,在家里她固然不敢闹,不过她都盛气到指着自己脸子骂,想来必然是高人一等的姿态过来。

也不舒服。

写上曹家只是为让夫君看看自己心思的慧娘,心中释然,同时也清楚认识到,曹家在京里未必呆得久。

到时候送他们点儿什么呢?

反正不能让曹家的人回江南去多说闲话。

闲话,是必定有的。不过别人看到他们带着大包小包馈赠回去,还要说自己不好,别人也不会相信才是。

慧娘微微出神,竟然打起来出礼和路菜的主意。看到小鬼还等在面前时,慧娘轻笑:“让你等着,你不必去,大帅让你不要马颠着,到秋天再说。再说你看,这上面并没有曹家。你去告诉张家,让他按这名单上去请人,你就园子里玩去吧,你喜欢六么,让六么陪你玩耍。”

小鬼红着脸:“我……今天喜欢的是满庭。”

慧娘更笑出声,对外面叫人:“满庭。”

满庭跑进来,满头大汗,不知道在当什么差使,满面堆笑:“夫人使我作什么?”慧娘见到丫头们并没有为夫君冷落自己而怠慢,满意地点点头:“不作什么,小鬼还在养伤,我让他园子逛去,你陪着吧,要茶要水的给他拿。”

小鬼马上一脸得意,鼻子往天上翘。

满庭苦着脸:“我不侍候他,他欺负人。”

“是你欺负我。”小鬼回答得慢条斯理,不失在夫人面前的礼貌。

满庭马上火大:“你巧骂人,你骂我家全是冬天里开花生的,一个是梅香,两个也是梅香,你也是……”对夫人委屈地看看:“也是个奴才,怎么就骂别人家里人。”

小鬼看一眼夫人很有兴趣地听着,故意气满庭:“我是奴才呀,我全家都是奴才,你呢,你难道敢说不是?”

“我哥哥不是,我家里卖我,就是为给哥哥筹念书的钱,我哥哥不是!”满庭生气,是小鬼把她读书人的哥哥也骂了进去。

慧娘格格笑几声,小螺儿进来:“好了,一天吵好几回。小鬼,快把差事当完,去园子里玩你的。满庭,你不愿意侍候他,换一个来。”

小鬼和满庭出去,满庭小心翼翼跟他后面,讨好地问:“小鬼,咱们这么吵,夫人会喜欢吗?”小鬼不耐烦:“我出的主意还会错!再说夫人不是笑了,你真是笨蛋,一家子笨蛋!”

满庭又委屈:“你又说人是笨蛋!”

他们走过去,水兰从树后出来,忍住笑把这些话来回慧娘,夸上小鬼一句:“他总算会当差一些。”

慧娘听过心里更甜滋滋儿,一家子从老到小,没有一个不来哄自己的。除了大帅,哦,大帅还在生气。

蒋少夫人接到贴子,让她为难了一时,主要是对自己带来的衣服不满意。丫头们哄她喜欢:“萧夫人就在江南,也是不能比的。”

蒋少夫人就更生气。

她新来,还不知道哪一家成衣铺子好裁缝好,现买也来不及,只能挑一件上好的穿上,又怕首饰不如意,又怕鞋脚儿不精致。

折腾到出门的时候,也近中午。

杨少夫人出门得快,她想去玩。谢少夫人也一样,两家下处找住近,先于蒋少夫人出门。

见萧夫人今天的气派与平时不同。

水榭上,燕翅般排开两队人。从厅上直到厅下,模样儿都齐整,新家人是新衣服,看上去好一份子仪仗。

四个人赏荷看水,四张黑漆宽案几,设一领香簟,上面织的是芙蓉大开,有金线光。慧娘居中,蒋公子年长,蒋少夫人排在左手,对面是谢少夫人,和杨少夫人。

座中是琥珀杯,上好蜜酒。一口下去,仿佛就的是荷香水风,谢少夫人先陶醉了。这就是她想象中的京中生活,萧夫人是个随和的人,又有好园子好风,当客人的可以肆意。

她唯一难为情的,就是害萧大帅夫妻生分。 шωш▪ttκǎ n▪¢ 〇

离席举杯,满面含羞:“我敬你一杯,若有言语上山高水低处,请多多原谅与我,须知我在家里也是个顽劣的人,言语上长短常不自知。”

别的人都不知道缘由,蒋少夫人头一个瞧不起她,不过就是富贵和权势,你至于如此?杨少夫人则睁着眼睛看,寻思自己也要敬一杯?

席中菜好,主人盛情,那就敬一杯去吧。

慧娘忙离席,亲手接过谢少夫人手中杯,再让丫头取一杯给谢少夫人,两个人相视而笑,眸子含意只有自己才知道。慧娘娇声道:“别说没有什么,就有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着长天碧水,两个娇花软玉般的年青妇人携手同饮,彼此一笑,各自回座。

杨少夫人也敬过。

蒋少夫人面子上下不来,只得也去敬过。听厅外丝竹声起,却是一曲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大家都看着自己袖子笑,手中,又偏才换上薄胎玉杯。玉质薄得,握在手中似能透过杯子看到手指。

萧夫人慧娘是浅浅青色绣牡丹花薄罗衣,杨少夫人是一件娇黄?色绣荷花薄罗衣,谢少夫人是一件杏黄?色宝相花薄罗衣,而蒋少夫人则是挑了再挑,挑了一件大红色团花瑞草的薄罗衣,青黄红花,真的是彩袖双双。

听到十分悠扬处,都情不自禁的喝了一杯。有丝竹,话就不多。蒋少夫人很想说上几句,又一时寻不出来话。

见主人慧娘居中高坐,神色端庄,和她前几天来赔礼时大不一样,又羡慕她这几天就恢复自如。

慧娘心中再怯,也不会再出现书房那一幕,人生难得几回错?同一个地方慧娘是不会再摔跟头。

她倚着椅子扶手,支肘回想与夫君欢好的时光,难免要想到,夫君几时才肯回房呢?这么想着随意一抬头,她呆在椅子上。

这里视线开阔,一侧是无数碧荷萏,一侧是石径在草地上,面前可见亭阁楼台,而最远的亭子下面,走来一个人。

他穿一件淡紫淡到如烟雾的袍子,正是自己亲手所做,而料子不会忘记。而衣中人,是自己的丈夫萧护。

从曹家赔礼过后书房再见一面,这两天慧娘再没有见到萧护。她时时想着的夫君忽然出现眼帘中,慧娘心头怦然一惊,不知所措起来。

因为这不知所措,就呆呆坐在椅子上只是看着。

夫君是来见兄弟们?

不然,就是寻表弟?

再不然,他闷了园子里散心……

想来想去,没有一件是认为萧护来看的是自己。

而萧护,大步走来。

客人们也看到,先不安地对慧娘看一眼。这里面除了杨少夫人是和杨文昌甜甜蜜蜜,可是女人天性,杨少夫人也是吵一架会记好些天。

大帅难道是来责备?

几乎三个人心头同时浮起这一句话。

蒋少夫人这一刻心花怒放,你与丈夫生分,还敢高居中座请客,看你丈夫来了,要说什么?又早把席上菜估过价值,算是靡费的。

杨少夫人素来羞怯,想说一句:“去接一下也罢。”支支吾吾的,还是没有说。

谢少夫人心中也万马奔腾如蒋少夫人般,竟然想不出来主意。

都担心一件事,萧护和萧夫人好还是没有好?

萧护已走到水榭下面,满面笑容进来,夫人们才慌乱起身拜倒,慧娘也醒过神,确定大帅是来看自己的,心中一暖,又是一酸,离座出迎。

论理儿,慧娘请客,萧护可来可不来。他来看看是重视,也是十三的体面;他不来,也没有什么。

可他来了,慧娘骤然感激上来,湿了眼眶。

才拜下去,手上一热,这天气足够热的。大帅手心好似烤人般,把慧娘扶起来,和颜悦色如平时恩爱时:“夫人请起。”

又对客人们含笑:“夫人们请起。”

他亲手送慧娘回座,慧娘在他手上就走得战战兢兢,而蒋少夫人看到,难免失望一下,竟然只是来捧个场子?

真想不到大帅还有这种周到心思。

丫头们飞快搬了个座儿来,自然是夫妻并排而坐。萧护才笑问:“你们在玩什么?”厅外曲子转变,唱道:“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

正在水边饮酒,大帅就乐了:“这唱得对景,”自然的对着慧娘笑,面上看不出来丝毫夫妻生分痕迹,当着客人打趣十三:“你们一会子喝多了,全醉在这里吧。”

蒋少夫人是这中间最世故的一个,自己丈夫在萧护手下当差,和以前是朋友不一样,上司到,能不巴结,伶俐地先接上话:“大帅取笑,要有买花钱,才能醉湖边。”

慧娘也就一笑,自如不少,也认为蒋少夫人这话接得不错,夫君必定大笑。萧护大笑,抬一抬手:“取金钱来,客人们送上五千钱,给夫人加倍,免得她没有买花钱。”

客人们惊喜,纷纷来谢。彩袖衣裳,莺啭燕语的,萧护看着喜欢,比见艳丽的夫人们还要好。至少这些人不缠着他。

而慧娘,再不能掩住心头羞愧,取一杯酒,等夫人们谢过,出席移步到夫君面前,要跪时,萧护微笑:“不必,你太大礼,弄得客人们不安。”慧娘就双手呈上,嗓子眼里都颤抖:“十三常有怠慢,请夫君多多担待。”

“你我互相担待罢了。你说错了,当罚一杯。”萧护故意把十三的话抹到一旁,他今天是来助兴,不是来扫兴。说罚一杯时,大帅坏坏的笑了,他心里还有气,为着自己心里有气,才来这一趟。

如果是平时夫妻相得,倒不用这样欲盖弥彰般到来。为有气,大帅要罚慧娘,让慧娘归座,笑道:“罚你一杯,这小杯子屈了你的酒量。又有好客人,你们当乐一乐。我来倒酒,你喝完。”

这话足见夫妻缱绻不弱于平时,有观众在,慧娘更飞红上面庞,低声道:“是,凭夫君倒来,无不依从。”

杨少夫人和自己的表哥丈夫感情浓厚,对着有情人最是喜欢,就看得也红着脸。谢少夫人羡慕过,半点儿也想不到自己丈夫身上,只举起杯子畅饮一口,神清气爽,天清地和。

蒋少夫人心中不快,不是两个人生分?那大骂到书房里,还有去给曹家赔礼,惹得曹家当街大骂给大帅面上抹黑,大帅竟然全都放过去?

这才几天?就好了。

想想又怪自己笨,萧夫人要不是和丈夫和好,怎么会请客?请客,又大帅过来,正是显摆他们夫妻和睦。

等下出门,一定去曹家坐坐。

大帅要倒酒,大家都看着。见大帅也不用杯,也不用碗,走下水榭,水边儿手攀住一枝子荷叶……

娇笑声四起,慧娘更红着脸,这是要人喝一荷碗吗?

荷叶当酒碗,是雅客们爱干的事。女眷们酒量大平时无故也不肯多喝,几乎没有玩过。见大帅满面笑容,摘了一个荷叶水中洗洗,甩甩水珠拿上来,自己先笑得不行,坐下来卷成一个酒碗,让慧娘倒酒。

慧娘小苦瓜酒模样,又想依从夫君,又想着这酒不少,只能倒酒。一直倒到满,大帅才满意,怕交给慧娘这碗散开,亲手送到慧娘唇边,坏笑嘻嘻:“喝完它,就给你买花钱。”

忽然把客人们想起来,对丫头们笑:“给夫人们也如此,买花钱加一倍。”

一万两银子的买花钱?

让客人们都沸腾。

又是大帅亲口吩咐,吃吃笑着,欲说不喝,又怕萧夫人都在喝,推托不开。见丫头们亲手送上荷叶,一个一个红着脸卷起来倒上酒,对着发呆:“倒有这么多?”

除非酒量大,不然一碗可以醉倒人。

萧护只看着自己的十三,十三抬眼羞而要辞,又见到丈夫坏笑,说不出口。无奈,低低脸儿,就上荷叶边,当着客人羞羞答答,先一口一口的喝。

耳边大帅催促:“我还不知道你酒量,快喝,喝得慢再罚一碗。”慧娘大惊失色,急忙痛饮,一气喝干,大帅喝彩:“好!”

往外面吩咐:“唱酒令来,给夫人们送酒。”见十三面色酡红,红颜如醉,唇边有几滴酒液,正用个帕子不住拭着。双眸似嗔非嗔,双眉似颦非颦,这种风情竟然从没有见过。

大帅心头一荡,他独睡几天,早想十三,有案几遮住,握住十三手腕,轻轻捏了一把。捏了一把后觉得太轻不解恨,重重拧出一道红印子,慧娘吃痛又不敢呼,用帕子掩住口,大帅笑逐颜开转脸,去催夫人们酒。

慧娘心头荡漾,不能自己。要是平时,也会有个小动作,温存的暗示出来。偏偏一气快饮,醉得人软软的,只对着夫君笑容看,不舍得移开眼睛。

此时,送上买花的金钱。

一锭锭元宝,边上闪着银光,胖嘟嘟,可爱的摆在红绸中捧上来。

夫人们光看银子就醉了,谢少夫人心中感叹,这继游猎以来,又是一次足以回味无穷的好玩。她先喝,一气下去一半,酒增人胆色,嫣然举给萧护看:“大帅,还有一半。”

萧护乐不可支,挥挥手:“买花钱先送一半。”捧着五千钱的丫头笑容可掬站到谢少夫人身后。

换成平时,谢少夫人不会如此乐陶陶对别的男人,她自己丈夫都不会这样,何况是别人;而萧护,是朋友妻都是冷淡的。

今天全是酒意作怪。

蒋少夫人见真的钱,一口喝干,醉倒椅子上喃喃:“我不行了。”杨少夫人让她吓倒,讨句话:“我一定喝完,不过容我慢慢喝,”她老实地道:“钱,给一半也行。”

一半也能买戴不完的春花。

萧护哈哈大笑,这就起身:“你们慢慢喝,十三能喝,你们别放过她;蒋家嫂夫人看来也是海量,十三你也不要放过她;杨家弟妹,喝不完,不扣买花钱,谢家弟妹,还可以再尽一碗。”

谢少夫人酒意上涌,圆瞪杏眼:“我还可以两碗!”

大帅大笑离去,慧娘身后来送。夫君前面昂然走,慧娘后面慢慢跟。直到看到园子门,大帅回身,温和地道:“去吧,还有客人在。”

他不再是大笑,慧娘也痴痴看着他。忽然情动,走上来扑到夫君怀中,这不是自己娘家,十三要归宁。

萧护也想到这句话,他亲口说的,夫君怀抱,就是你的娘家。只手把十三揉进自己怀里,用力的搓几搓她香肩,再次温和地道:“去尽兴,不许少喝。”

慧娘本来哽咽,又忍不住微微的有了笑容,知道萧护事多,打扰一时已经不易,退后一步,垂手答应:“是。”

石阶上斑驳陆离日光上,大帅大步离去。

慧娘定一定神,慢慢回去。水榭上,主人不在,客人们自己玩乐起来。蒋少夫人喝多了,一定逼迫杨少夫人喝完,又拿住谢少夫人刚才的话,要她再尽好几碗:“你说出来两碗,必定能尽三、四碗,五、六碗也不一定。”

谢少夫人豪情大作,大帅离去,没有男人,撸袖子,露出两弯雪白手臂来:“我喝给你看!”

蒋少夫人斜眼,草地浓荫处,几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在。

只有小鬼一个人是男孩子,正懒洋洋握着几枝子花草没精打彩。六么把一枝子花掷他面上:“快出,我出星星草,你没有,在地上爬。”

满庭掩口轻笑,落井下石:“爬一圈还不行。”

小丫头们一起哄笑:“哦,小鬼输了。”

慧娘在这笑声中行来,蒋少夫人促眉头:“这家里的下人,可不能太宽放。”

小鬼不肯爬,把手中花草往小丫头面上一扔,转身就跑。后面的就追,笑成一片。

慧娘爱的,就是这种热闹气向。她忧伤时,会想到自己逃难时的伤心孤零……。而且小鬼是大帅吩咐下来养伤玩耍的人。

就对蒋少夫人不作解释。

尽兴一醉,谢少夫人和杨少夫人让张家和水兰去送。蒋少夫人一定要自己走,她中途把车真的在曹家门上停下。

醉态中走进去。

曹文弟还在家中,曹少夫人姑嫂害怕,留他一直不能出去。

见好几天萧护不来相请,曹文弟心中早就慌乱。自己寻思一下,像是萧护也恼了。罢罢罢,萧护是个万年情种托生出来的,只守着一个就一个吧。

可是如果萧护恼了,自己上门,只怕不好。

他盼着贴子,又偏偏没有,才让家人去往蒋家杨家谢家问过,说三个公子都在萧府上当差。这么快,就定下来,曹文弟有措手不及之感。

正没有主张,蒋少夫人来拜,曹文弟和曹家姑嫂全出来接着。愣住,蒋少夫人已醉了七分。七分醉,步子也乱了,眼神儿也直了,笑容是满面的,有点儿嘻嘻的味道。

“你们都在家里,不出门拜客?”在院子里,蒋少夫人就出来一句。

曹少夫人恼怒起来:“我们京里人生地不熟,哪里去拜客?”

“哦,萧家没有请你们,我们今天,真是玩得好……。大帅,大帅亲自作陪,卷荷叶当碗,”蒋少夫人一字一顿,有时再想上一想,才接着说下去:“还给我们买花钱,一碗酒五千钱,两碗酒加倍。”

曹少夫人心想这是个上门看笑话的,尖声道:“五千铜钱?”蒋少夫人笑靥如花,这种笑只可房中同夫君取乐时笑,在外面笑已经超出她素来端庄的标准,还拿手比划一下:“一万两银子!”

银子的话才出口,蒋少夫人心头一动,发现自己不对:“咦,我喝了酒,应该回家去!”让丫头们扶自己转身,出门上车,一溜烟儿的走了。

到家里喝了几碗醺茶,才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一个人托着腮在榻上羞愧难当。买花钱,摆在榻上,准备给蒋大公子回来看。

看买花钱,是喜欢的;想自己酒醉,是想挖个地缝进去的。

曹家,愤怒的沸腾中。

曹文弟本就是个软弱的人,软弱的人,是一旦上火,骤然急一阵子,跟机关枪扫射似的,不过这机关枪只有一梭子,扫完了就沉寂下来。

他默默无语,心中如滚油煎,又恨妻子:“都怪你,不然你今天也去萧家喝酒了,萧家真是……”女眷们喝个酒都是别致的,与别人家里不同。

大帅亲送买花酒,亲手卷荷叶为碗,光想想就是醉人迷人诱人的。

曹少夫人还不肯认错,如挑起精神的斗鸡,在房中走来走去,无间中见到小姑子曹娟秀,竟然也有责备面色,像是在说,如果不是你的主意,我今天也能见识一下。

女眷们长天白日不刺绣,不当家,不侍候公婆夫君,水边高坐,赏荷叶无穷碧,卷绿叶油油作酒碗……

曹少夫人都急了。

不过她还能撑得住:“哼哼!一万两银子买花,哼哼,蒋少夫人是大帅什么人,哼哼……”她在房中哼了足有半个时辰。

曹文弟在她哼到第三声时,避出去。一行子知己中,萧护家世最好,蒋延玉最年长,曹文弟就往蒋家门外不远的小茶馆里坐着。

长街通两边,怕蒋延玉从另一边回来,曹文弟给小二几个钱,让他看着蒋家门上要是回来人,告诉自己。

小二总在门外揽客,喜欢的接住这赏钱。

晚饭以后,蒋延玉才回来,曹文弟来和他相见,见他又有了酒,忙问:“哪里喝的?”蒋延玉笑笑,对他来表示不奇怪,也该来了,居然还能等到今天才知道萧护冷落于你,也许,还在等着萧夫人再次上门赔礼吧。

“萧家喝的,我如今跟着马先生当文书,马明武,你知道的,”马明武少年也是在萧家长大,公子们当时年纪小。

曹文弟想表示羡慕,又觉得一顿酒饭没什么;想不羡慕吧,又觉得没有自己,挺无趣,就讪讪无话。

大家从小儿一起长大,蒋大公子不得不指点他:“你去见萧护吧,咱们来京里,不就是投奔他寻个差事做。再说,”蒋大公子想到萧护对自己私下里的掏心窝子话;“平时只恨身边没有知已的人,你们来了,真是我的大幸。”

萧护都喜欢成这样子,文弟实在是不应该。

蒋大公子诚恳地道:“去见他。”

“我……”曹文弟欲言又止,蒋大公子猜中他心思,见一个丫头在门外,抬手让她离开,微笑前俯身子,推心置腹的开口:“萧夫人,你知道她是谁?”

曹文弟道:“不是伍氏?”萧家的人知道慧娘是封氏,却没有外面张扬。而曹文弟就算听到萧护为前岳父母拜祭,也没有多想。

蒋大公子就知道他不知道,他也是才知道的,在书房里听来的。是马上要中秋,往忠勇碑林祭奠的章程在写,有一行是夫人亲身祭奠答礼,蒋大公子不明白,私下里请教孟轩生,这呆子年纪不大,可以多问话而不被他笑。

孟轩生还在奇怪:“亲生父母,怎么能不拜?”蒋大公子惊得眼睛都直了:“亲生父母?”孟轩生这才一笑:“原来你不知道。”

孟轩生在江南时,也认得蒋大公子等人。不过他出身贫寒,又年纪小上几岁,和蒋公子们没有交往。

见他们到书房里事事肯干,也有几分好感,就好心告诉蒋大公子:“夫人是伍家的义女,是封家的亲女,是大帅幼年定亲的那一个。”

蒋大公子感激涕零,这么重要的消息,不知道以后真是在萧家难免碰钉子,转头,又支会谢承运和杨文昌,三个人面面相觑,小曹打那种主意要是不吃亏,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

府中的那一个,一直有人笑话她出身不好,来路不明,谁曾想到,她是出身既好,来路又明的一个。

人家真的是有萧家的三媒六聘,四时节礼的人。

想萧夫人?大怒闯进书房,她也算是有依仗的人。难怪哭过父母,又哭公婆,人家也是敢去求公婆作主的人。

蒋大公子对着曹文弟叹气:“文弟呀,萧夫人是伍氏的义女,是萧护幼年定亲的封氏亲女!”曹文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硬生生让这话砸成大脑一片空白。

他双目茫然:“萧护早年定亲的妻子?”

“正是她!”蒋大公子艰难地才说出来:“萧护为她,才起的兵,萧护为她,在军中庇护一年,那时候,她还是钦犯。萧护亲口告诉我,是他在军中逼迫萧夫人成亲。人家原本就是这京中娇女,怎么会不知礼数,不明不白的成亲?”

曹文弟多少找回一点儿思绪,他喃喃,不说出来心中堵得难受:“难怪,难怪萧伯父萧伯母没几天就接纳她,难怪……”

萧家老帅和萧老夫人,可不是一对好说话,轻易会喜欢上别人的人。

“是啊,那时候咱们不是也奇怪过,还以为萧护能庇护。现在想想,萧伯父的性子,不喜欢的,不敢背着萧护扼死好她。而圆房,萧伯母不出面,却样样周全,大摆宴席。”蒋大公子叹气:“我早就该看出来才对,我也笨了。”

曹文弟木呆呆:“不是说她死了吗?”

“那死的消息,还是萧护放出来的。”蒋大公子自从知道这事以后,回想前情,一件一件都有疑点,只是当时说封氏已死,少帅让人埋葬,也就不再多想。

蒋大公子轻叹:“你我一起长大,想想也不合情理。萧护重情意,”曹文弟面上一红,蒋大公子没有看到,接下去道:“封氏死,萧护居然不去看一眼,我当时心头一闪,有什么不对,也放过去了。真的是封氏死了,萧护怎么会不亲自办理丧事?还有关外不明不白的成亲,我们都不敢办这种事,萧护他就敢?”

现在回想,疑点是太多了。

萧护要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可以收房,不会为她角门里进家痛心于人前。

蒋大公子和曹文弟一起叹气。

怎么能错看了他的人?

“依我看,给娟秀再找婆家吧。你去见萧护,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已经来到京中,央求萧夫人给娟秀找一家吧。”蒋延玉今天真是为曹文弟尽心尽力:“萧夫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萧护,成亲听说也不容易成的,就是娟秀能到萧护身边,也只能是个妾。她要是肯拼,不怕压不住你妹妹。你呢,费尽心思送妹妹,不会是只想作妾的,依我说,算了吧!”

曹文弟红着脸,半天艰难地点一点头,只有地上影子微动,看他的头是看不出来在动。

从蒋家告辞出来,曹文弟双腿如灌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见萧护,又忧愁回家见到妻子和妹妹。这全是曹少夫人一个人的主张,曹文弟性子软弱,受她拿捏惯了,才有这件事的出来。

要论人心之贪嗔痴怒,倒是人人都有。

一万两银子的买花钱,蒋延玉说的萧护抬眼杀官员,垂眸定官员,这是何等的权势?曹文弟满心里艳羡中,又羞又愧又惭又恨。

恨的应该是谁?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男主外,女主内的封建社会,一个男人,以妻子的话为主这是个悲摧。家人可以建议,不过当家的人还是自己拿主意。

而曹少夫人,以拿捏自己丈夫为人生终极目标,也是另一种悲摧。一个男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弄不清,要由女人当家,他是作什么吃的?

唯唯诺诺的女人,不可爱。

唯唯诺诺的男人,也一样不可爱。

只怕又有人以为女人怎么怎么聪明,女人的地盘,在古代,只在内宅里。则天女皇似的可以号令群臣的人,没见到批量出来。

如果聪明到一切职能兼顾,也自能脱颖而出,会在历史上大放光彩。

认清,是件不容易,要花心思的事。

曹公子忧伤满怀而去,杨公子在家里开怀大笑:“一万两银子买花,明天我乞假,陪你上街去买花。”

可以买到手软。

谢承运在家里扑哧地笑,谢少夫人手揉着额头白眼儿他。夫妻成亲后,总算有亲密了,却又是为着别人给自己妻子买花钱。

“哈哈,以后你多去喝几回,我只依靠你过日子。”谢承运实在好笑,也笑萧护的风流洒脱:“我们荷叶当碗,已经是陶醉,你们是什么样子喝的,我今天真该去看看。可恨大帅,一个人乐。”

谢少夫人继续白眼儿他,知道人家喝了几碗吗?知道人家下午回来人事不知吗?喝了无数醒酒汤醺茶,喝到肚子不舒服才挣回的这买花钱。

她道:“这钱是我的私房,与你无干。”

谢承运对着她的余醉心动,上前一步低声笑:“当然是你的私钱,我还能花你这个钱……”他低笑轻怜,有求欢的意思。谢少夫人正头疼,对着他就更头疼,道:“我累了,我还睡去。”抽身出去,往自己房中去了。

银子,全丢在这里是给谢承运回来看的。

谢承运轻笑出身,你倒躲起我来了。他这才仔细再看银子,萧家为取乐,不是银票,全是银锭,看着很有感觉。

谢公子又笑起来,一直笑到弯腰扶案几,萧护实在是个可人儿。

要知道妻子能有这些私房钱,何尝不是当丈夫的荣耀呢。先有丈夫,才有丈夫的朋友呢。

慧娘,也在房中对着自己的买花钱。大帅说夫人翻倍,夫人就翻出来两万两的买花钱。白生生的元宝,堆了一大片。

窗外露深更沉,而萧护还是没有回来。

月下绿荫浓浓,只见花影子动,不见大帅身影。

他白天特地来助兴,指着方式让女眷们玩乐,又抚爱过慧娘……慧娘冲动的起身,她想他了,想得不能自拔,才问过夫君睡书房,并没有出去,慧娘就往外去。

走出院门,又步子迟迟。

万一夫君给个冷脸子,可怎么办?

见丫头们跟上来,慧娘就往小佛堂去。她需要去父母亲灵前上香,求他们给自己指个主意出来。

有时候静心在父母灵前,心中自然就浮出来什么。

小佛堂里,又是马明武的身影在。他和上一回一样,给封夫人灵前供上香花,这一回,封大人灵前也有了。

见夫人来,马明武侧身子让开,等夫人拜过封大人夫妻。马先生温和的嗓音响起来:“夫人,大帅也还没有安眠呢。”

“是,”慧娘垂头,跟认错的孩子一样,低声道:“我不敢去…。”

马明武微微地笑:“妻子妻子,是要侍候丈夫的。”他再喃喃对着封氏夫妻的灵位道:“看在夫人父母亲为您定下这亲事,为您操劳的份上,您也不能让大帅独睡这几天不是吗?”

慧娘又红了脸。

------题外话------

一春长费买花钱,一秋仔只要月票,哦,不对,是四季常要哈哈。

第57章 ,少帅是只大灰狼入v公告第26章 ,不能提我的人走第6章 ,妙计第47章 ,杀人灭口的智慧第27章 ,恩爱夫妻乐事多第32章 ,诡计的开端?第30章 ,我不想死第24章 ,闹平江侯府第56章 ,父子亲戚同心暖第3章 ,大乱京都(三)第17章 ,有兄弟情的伍大郎第97章 ,发作,告密第55章 ,垂手可得当感恩第32章 ,诡计的开端?第26章 ,不能提我的人走第6章 ,妙计第30章 ,我不想死第54章 ,雪中送炭人心知第99章 ,你家有病第18章 ,花好月圆(四)第4章 ,旧事暖人心第54章 ,雪中送炭人心知潇湘wyy的长评第17章 ,心思难测第2章 ,故人重逢.第96章 ,疑心大作第16章 ,我愿和你一起老去第12章 ,新兵第14章 ,小公主们拯救父亲第53章 ,紧跟少帅的十三少第52章 ,大帅离京百姓送第88章 ,女魔头寿昌挨打第3章 ,路上第23章 ,总算不和了第94章 ,要怪当时年纪小吗?第26章 ,大帅情意无价!第35章 ,没来由的事端第96章 ,疑心大作第9章 ,过河拆桥(一)第20章 ,杀进校场第96章 ,疑心大作第42章 ,威风十三少第58章 ,患难夫妻情意重第81章 ,有情意不占理,寸步难行!第33章 ,饶幸得性命第13章 ,过河拆桥(五)第42章 ,威风十三少第44章 ,有人看不顺眼十三第35章 ,缠绵怜惜第22章 ,梳头第89章 ,谁才是造反的人?第43章 ,主动送钱的表嫂第88章 ,女魔头寿昌挨打第27章 ,国舅第26章 ,不能提我的人走第40章 ,有孕,教训,该打!第77章 ,谣言大似天第20章 ,生儿子的好日子第39章 ,给我当小厮吧?第41章 ,乱点鸳鸯谱第31章 ,皆大欢喜的亲事第26章 ,大帅情意无价!第102章 ,金殿行凶!第4章 ,旧事暖人心第46章 ,解衣记第51章 ,又起风云第101章 ,你可知道我是谁?第23章 ,年纪是个问题第10章 ,疑点第9章 ,过河拆桥(一)第42章 ,作戏第38章 ,为银子,要火拼!推荐野蛮de灵的傲帝的腹黑狂后第95章 ,只能为我哭第45章 ,十三想揍人第5章 ,大乱京都(五)第39章 ,给我当小厮吧?第15章 ,躲避第16章 ,挑衅第10章 ,羞辱第8章 ,老辣第47章 ,共眠的误会第88章 ,女魔头寿昌挨打第90章 ,威震袁家的十三娘第12章 ,新兵第28章 ,姑嫂争吵第40章 ,别人的父母第52章 ,大帅离京百姓送第27章 ,国舅推荐潇湘非墨的书婚宠之冷少猎爱感谢八月的丰盛第96章 ,疑心大作第42章 ,别人家事想自身第15章 ,花好月圆(一)第21章 ,二十四孝好父亲第46章 ,点滴恩情在心头第22章 ,梳头第14章 ,三拜惊人第38章 ,为银子,要火拼!第16章 ,我愿和你一起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