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军将士刚才听见燕云军的战鼓声,原本很是惊悚,然而待看清楚对方只有几千人后,登时胆气大壮,野田佳彦首先带着近万倭人将士怪叫着涌了上去。
奔得近了,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只见个个高大雄壮身披黑沉沉的重铠,肃杀迫人,宛若铁塔,手中手持巨大陌刀,在月光火把的映照下寒光闪闪。野田佳彦及众倭军将士不由的悚然一惊,冲锋的势头不由的一缓,随即觉得燕云军兵力有限,气势陡壮,又加快速度高声呐喊着朝燕云军冲去!
倭军潮水般奔涌到燕云军阵线前,还没来得及攻击,便看见前面刀光闪闪,刹那间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了一片!陌刀上下翻飞,组成一道刀墙,就仿佛绞肉机的刀轮,不断绞碎了冲上来的倭军将士。倭军已然疯狂了,前仆后继不断向前涌动,那吼叫声,那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分明就是发了狂的野兽,不得不说,倭军将士的疯狂令人惊悚,令人侧目。然而他们如同野兽一般的疯狂冲锋,却根本无法冲破陌刀军的刀阵,反而在不断在闪闪刀光之下变作血肉模糊的尸体!只片刻功夫,陌刀军阵前便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随即倭军主力也加入了战斗,如同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陌刀军的防线,然而陌刀军却坚若磐石,而飞扬的刀光却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不断收割倭军将士的生命。在月光的映照下,血水漫天飞舞,倭人将士一个个滚倒在血泊之中!陌刀军傲立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好似杀神一般!
倭军冲不开陌刀军的防线,士气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攻势渐渐地削弱下去。不过倭军将士依旧在野田佳彦等人的督促下不断猛攻,眼见陌刀军雄伟若神,气势若虎,闪烁的刀光之下同伴们血肉横飞,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恐惧的情绪来。
突然,一侧传来雷鸣般的巨响和惊人的呐喊声。倭军将士不由的一惊,攻势停歇下来,纷纷朝一侧望去。借着月光,赫然看见一支骑兵正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来。
上野守直面色一变,急令龙本太郎帅率领一万倭军迎战。龙本太郎压下心中的惊惧,当即率领一万倭军迎上从东边奔涌而来的燕云战骑。转眼之间,燕云战骑在悍将厉天的率领下猛地撞入倭军中间,随即奔涌向前,势不可挡,长枪挥舞,战刀砍杀,倭军将士尸积血飞,惶恐无已!不知道是谁首先转身逃命,顷刻之间,所有倭人都开始倒奔!倒奔的倭人撞入倭军主力中间,将倭军主力也给冲乱了!
厉天率领战骑顺势直捣入倭军主力中间,纵兵横扫,大杀倭人;与此同时,原本在正面阻敌的陌刀军在悍将万春的率领下也朝倭人发起了猛攻,踏着敌人的尸体,一步一杀,杀得倭军将士魂飞魄散死伤惨重!倭军将士转身逃命,然而由于如此众多的人拥挤在这里,相互推挤,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逃离,结果被陌刀军赶上来,大肆屠杀,连片的惨叫声中只见血肉横飞,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啊!有的倭人为了逃命,居然挥刀看向自己人;而有的摔倒在地,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无数人践踏而过,活活踩死了!八嘎、嗦嘎之类乱七八糟的叫声响成一片!
上野守直等人惊恐到了极点,扯着嗓子命令倭军顶住。然而燕云军攻势来得太过猛烈,而倭军的士气又已经崩溃了,因此根本就没人听上野守直等人的命令,只管自己逃命,狼奔豕突,真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是孙武重生,李牧降临,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了!
由于倭人在东边和南边遭到燕云军的强力攻击,因此绝大部分倭人都是朝西边逃去。然而西边又突然传来战鼓声,随即数万燕云军出现在了西边的荒原之上。倭人将士大惊失色,连忙停了下来。前面的停了下来,后面的却还在往前奔,结果好几万倭人便挤作了一团,叫骂声呼喊声响成一片,乱糟糟的。
燕云军从三个方向围拢上来,倭人士气已泄,不敢与战,慌忙退上了小山。令倭人感到庆幸的是,此时燕云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了,倭人将士得到了暂时喘息之机。
上野守直从一名低级武士手中接过一罐清水,仰头大灌起来。突然山坡边传来骚动。上野守直放下水罐,循声望去,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回事?”龙本太郎道:“我去看看!”随即便奔了下去。片刻之后就匆匆奔了回来,惶恐地道:“不好了大人,燕云军将我们重重包围了!”
上野守直和野田佳彦都是一惊,连忙站起来,奔到了山坡边。朝山下看去,赫然看见无数火把的光辉已经从三个方向将己方包围了。上野守直心下慌乱,只感到不知所措。野田佳彦面色苍白情不自禁地道:“完了!我们完了!”随即眼中流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神情,朝上野守直大声道:“大人,我们冲下去同他们拼了!拼死了,总好过这慢慢的煎熬!”
上野守直吓了一跳,皱眉喝道:“野田君不要胡说!我们不能气馁,我们要想办法突出重围!”野田佳彦突然变得颓丧起来,摇头道:“没希望了!没希望了!”他这样说话,被周围的武士和足轻看在眼里,士气进一步受挫,人人都感到逃生无望了!……
半夜时分,朦朦胧胧半睡半醒的上野守直,被哭声惊醒了。四面看了看,隐隐听见四面都有哭声传来。上野守直不由的一阵惊悚,又是一阵愤怒。就在这时,龙本太郎来到了上野守直的面前。
上野守直气愤地问道:“是是什么人在哭?太可恶了!大和民族的勇士,怎能哭泣?”
龙本太郎叹了口气,道:“大人,哭的士兵很多,大家都已经绝望了!”上野守直听了这话,愣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野田佳彦,问道:“野田君在哪里?”龙本太郎道:“野田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上野守直眉头一皱,气恼地道:“这个懦夫!平时倒显得很英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懦弱的一个人!”
龙本太郎叹了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他,如今咱们陷入绝境,逃生无望,难怪他会情绪失控!”上野守直没好气地道:“谁说我们陷入绝境了?”龙本太郎一愣,随即欣喜地问道:“大人难道有什么计策吗?”
上野守直道:“平重盛阁下的军队应该已经到了青州,只要他们得知了我们陷入重围的消息,必定赶来救援!”龙本太郎明白了上野守直的意思,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死守此地,然后派人去向平重盛阁下求援?”上野守直点了点头,“就是如此!我们还有五六万军队,只要平重盛阁下的大军赶到,里应外合,虽然无法击败燕云军,可是要突破他们的包围,却是可以的!突破重围后,便一路向南退往青州,然后再想办法撤回去!”
龙本太郎觉得这似乎是当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由的点了点头。上野守直看向龙本太郎,道:“你,立刻派出三队信使,务必要将求援信送到平重盛阁下的手中!”龙本太郎嗨了一声,随即便下去挑选了三组九名武士,令他们分成三路下山,赶去青州求援。
非常幸运,三组武士都顺利冲出了燕云军的包围,山下一片骚动,燕云军派出战骑追赶,却没能赶上。上野守直等人在山上看见这样的情景,都不由得十分欣喜。……
青州。身体结实相貌凶悍的平重盛正督促麾下兵马攻打青州。然而青州城就如同龟甲一般,让平重盛有种老鼠拉龟无处着手的感觉。青州城里的守卫者虽然只是地方治安部队衙役以及百姓,可是他们依靠坚城护城河硬是打退了倭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夜幕降临了,又一天的攻击结束了,倭人依旧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损失了好几百人。平重盛回到大帐,气愤不已地道:“我发誓,打下青州,定要将青州全城杀个鸡犬不留!”
众部将武士纷纷附和,都一无比凶狠地叫嚣着。一名高级武士道:“阁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拿下青州?我们难道不是要去救援上野守直大人吗?”其他部将和武士也有同样的疑惑。
平重盛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如果就这样去救援,燕云大军必然汹涌而来,我们该退到哪里,该如何抵挡?只有先占领一座坚城,才好做为立足之地!”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有人赞叹道:“阁下考虑的真是周全!”
就在这时,一名亲信武士奔进了大帐,跪禀道:“阁下,上野大人的信使来了!”平重盛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道:“肯定是来催我们的!这个上野守直,真是太没用了!把信使带进来!”
风尘仆仆的信使疾步走进大帐,看见了高坐上首的平重盛,连忙拜道:“见过阁下!”平重盛冷笑一声,道:“上野守直也太没用了,燕云军的兵力也不过与他相当,他如今又居于守势,那么紧张做什么?”信使连忙道:“阁下有所不知,燕云军实在是太厉害了!就在一天前,燕云军数轮猛攻,我军便损失惨重,几乎守不住了!”
平重盛等人大感惊讶,平重盛没好气地道:“简直胡说八道!燕云军的情况本大将军又不是不知道!燕云军兵力不比他上野守直多,上野守直凭借地利扼守,再怎么说,抵挡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是不是上野守直故意叫你来这么说的,好让我尽快去救他?哼,他身为大和民族的大将军,居然如此怯懦,实在可耻!”
信使急忙道:“不不不,不是的!阁下误会了,确实是情况危急啊!”随即便将燕云军如何渡河夺取河滩,如何消灭了运输船队,以及如何炮轰小山,己方如何抵挡不住下山突围,结果却中了敌军的埋伏,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山上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他生怕平重盛不信,因此连许多细节都说了出来。
大帐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压抑。平重盛和众将的脸上都流露出惊骇之色。平重盛缓缓摇头道:“我实在无法相信,燕云军竟然如此强悍!”信使连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请阁下一定要相信我!”
平重盛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看向信使,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马?”“还有五六万人。”这话一出,平重盛等人更加震惊了,一个武士禁不住叫道:“什么?二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五六万人!?”信使点了点头,面有羞惭之色。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感到难以置信。
平重盛皱眉道:“我必须立刻去救援上野守直,必须立刻去!”随即对众将和武士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向小山进发!”众人一齐嗨了一声。平重盛对信使道:“你,立刻赶回去告诉上野大人,就说我的大军,将在三天后抵达,请他务必死守三天!”信使嗨了一声,匆匆出了大帐。
一天之后,信使赶回到小山上,将平重盛的承诺告诉了上野守直等人。上野守直等人听闻三天后援军就能抵达,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上野守直对众人下令道:“各军严防死守,切不可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众人一起嗨了一声。
上野守直在龙本太郎的陪同下来到山坡边,朝山下望去,见燕云营寨围住了整个小山,原本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不由变得凝重起来。上野守直皱眉问道:“燕云军怎么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龙本太郎皱眉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也许他们还没准备好吧!”上野守直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道:“希望他们三天都别准备好!”龙本太郎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天从人愿吧,真的连续三天时间,燕云军都没有对小山上的上野守直部倭军发起进攻。上野守直兴奋地对众将道:“平重盛阁下的援军就要到了,大家做好准备,只要看见平重盛阁下的大军,便即刻下山突击,与平重盛阁下大军里应外合打垮燕云军!”众将一起嗨了一声。
随即上野守直等全副披挂来到山坡边朝南边焦急地眺望。与此同时,小山上近六万倭军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时间慢慢地过去,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远方那片丘陵之后突然传来了呐喊声,随即便是一阵阵的厮杀声。上野守直皱起眉头,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燕云军发现了平重盛阁下的援军,因此派人前往阻截了?”龙本太郎紧皱眉头,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而野田佳彦则焦躁不已地道:“大人,我们突击吧!”
上野守直点了点头,扫视了周围一眼,扬声喊道:“大和民族的武士们,平重盛阁下的援军到了!我们冲下去,打垮燕云军,去和平重盛阁下汇合!”众倭人将士士气大振,纷纷叫喊起来。
上野守直高声道:“出发!”倭军从山上汹涌而下,径直朝当面的燕云军营寨冲去,高呼呐喊,都十分兴奋的模样。倭军将士望见面前的燕云军营似乎没有什么人的样子,认为这里的燕云军都去阻截平重盛的军队了,不由的更加兴奋起来,只觉得只要冲垮了这座燕云军营寨,便能够逃出牢笼海阔天空了。
倭军将士越冲越快,燕云军营已经近在咫尺了,依旧没有看见半个人影,燕云军营寨仿佛只是一座空营。上野守直骑在马背上,得意洋洋地冷笑道:“狡猾的燕云人,居然给我们使了一招空城计!可惜得很,被我看破了!”
倭国大军奔到距离营寨三十步处,随着上野守直一声令下,倭国大军猛发一声喊全速朝营寨冲去。突然,哗啦啦一连串大响,整片大地竟然都塌陷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千倭人只感到地动山摇,随即摔进了深渊!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原来,燕云军的营寨前,居然挖掘了无数巨大的陷坑,深达五米,底部插满了钢钎竹签,摔入陷坑的倭军将士都被刺成了马蜂窝,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倭国大军骤然看见这样的景象,都大惊失色,纷纷停下脚步,几万人挤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原本没人的军营中战鼓声如同雷鸣般一般大响起来,同时喊声如潮,无数燕云将士出现在了倭国大军的视野中,竟然有一两万之众!倭军将士骤然看到这样的景象,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大将秦明立马在众军之后,举起狼牙棒喝道;“放箭!”燕云军手持强弩发箭,与此同时,三弓床弩则带着火药包飞向敌群!箭雨落入倭人中间,倭人倒下一片,我军慌忙后退;三弓床弩发射的枪箭,呼啸着击中敌人,带着敌人飞了出去,随即在人群中轰然爆炸,残肢碎块漫天飞舞!
上野守直喝令大军稳住,随即下令弓箭手还击。弓箭手当即还击,然而倭人弓箭手的射程十分有限,根本就够不着燕云军!而燕云军的箭雨和巨大枪箭却不断射来,倭人的伤亡不断增加,不断后退,不可控制地混乱起来,许多人转身朝山上奔去。
上野守直眼见局面不利、军心动摇,无可奈何,只好率领兵马仓皇退回了小山。上野守直郁闷不已,现在只希望平重盛的大军快些突破燕云军的阻隔赶来。站在山坡边遥望远方,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厮杀的声音不断传来。上野守直等人都十分焦急,可是再焦急也没有用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远方厮杀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只见一只大约三万人的兵马正翻越丘陵而来。上野守直等人都兴奋起来,野田佳彦忍不住叫道:“来了!”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在那支军队侧后的天上,阳光照在他们的侧后,站在山上的上野守直等人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见大概是三四万人马正奔涌而来。所有倭人都瞪大了眼睛,神情十分急切。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支大军来到了山坡下,列下战阵。山上的倭人将士突然发现,来的并不是他们日日夜夜期待的援军,竟然是燕云军!铁血的燕云军,杀气冲天,山上的倭人将士心惊胆战!上野守直几个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名燕云悍将策马冲出军阵,径直朝山上奔来。倭军将士见状,不由的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兵器,准备战斗。虽说是准备战斗,可是人人都神情十分紧张的模样。
那燕云悍将策马奔到倭军的第一道阵线前,将一大包东西奋力掷入了防线后面。倭军将士心中一惊,纷纷退后。而此时,那个燕云悍将已经调转马头奔回去了。
众倭军将士仔细看了看那个物体,发现是一个大大的包裹,不像是炸弹之类的东西。众倭军将士互望了一眼,一名中级武士上前,拿起包裹,迅速奔到山上,将包裹呈给了上野守直,禀报道:“大人,刚才那燕云悍将掷进来了一个包裹,不知是什么东西!”
上野守直皱起眉头,嘀咕道:“燕云人究竟在搞什么鬼?”野田佳彦急不可耐地上前接下来了包裹,便要打开。龙本太郎急忙阻止道:“小心!”野田佳彦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龙本太郎。龙本太郎皱眉道:“这个包裹来得实在是太蹊跷了,小心有什么机关!”
野田佳彦没好气地道:“龙本君,你也太胆小了!”上野守直道:“还是小心一些好!”野田佳彦点了点头,便将包裹交给了一个足轻,令他打开。足轻捧着包裹,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