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诞下皇子,风头一时无人能比,三日后,修缘宫大开方便之门,众人来来往往,恭喜祝福,络绎不绝。
茜宇和璋瑢二人于第二日便已前去探望,但是血房污浊,两人只是留下了礼物和话语,便走了。三日后,众人来来往往的,茜宇二人也不便前来,直到晚上人渐渐少了,两人才携手同来。
蕰蕴脸面尚显浮肿,一言一行中透露出不尽的喜悦。
璋瑢笑道:“方才奶娘抱了给我看,啊呀,好俊的一张小脸蛋儿,像极了妹妹呢。”
茜宇刚才看到初生的婴儿,一副顽强的生命力,心中大悦,便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这会儿也是笑盈盈:“好羡慕姐姐,多漂亮的孩子啊!实在讨人喜欢。”
蕰蕴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多了喜悦与得意,笑道:“皇上说像他呢?妹妹看呢?”又收了笑容看着茜宇,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好妹妹,你不要伤心。因为嬷嬷们说忌讳,所以姐姐不曾来看过你。你还年轻,将来一定还能有孕的,皇上又这么喜欢你。”
茜宇握了蕰蕴的手,笑道:“姐姐说的极是,皇上说了,将来要和妹妹生好多皇子皇女呢,因而妹妹一点儿都不难过。”
蕰蕴脸上难以掩饰的尴尬,笑道:“这样啊……”
璋瑢连忙圆场道:“姐姐不要听这蹄子胡诌,她如今仗着皇上宠爱,越发没规矩了,连害臊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茜宇斜眼看了一眼璋瑢,笑道:“难道这话皇上没对姐姐说过?我可不信,皇上不是日日巴着瑢姐姐为皇家生下一儿半女的吗?”
蕰蕴的脸色更加尴尬,璋瑢见了,嗔道:“小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过来拧茜宇的嘴。茜宇坐到床上,躲在蕰蕴身体后面。
蕰蕴拉开两人,笑道:“好端端的说话,闹什么。知道我身体还弱着,哪里挨得住你们折腾。”
璋瑢笑着停了手,“好姐姐,自从你有孕后,我们可好些日子没这么玩耍了。”
茜宇笑道:“瑢姐姐,以后你就和我玩吧,蕴姐姐如今都作了娘了,哪里有空子陪你。要不……”茜宇坏坏地笑道:“要不姐姐找皇上玩去?”
璋瑢跺脚道:“该撕了你的嘴。”茜宇得意地靠着蕰蕴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这么高兴?”三人正笑着,赫臻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抬眼望去,确实是赫臻,穿着明晃晃的龙袍,脸上带着笑容,大步走进来。茜宇和璋瑢,连忙过来施礼。
赫臻笑着扶起来,说道:“你们这么晚了,也不让良嫔歇着?”
璋瑢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说要走,宇儿就赖着不走。”
茜宇自从初五到现在,已经四日未见皇帝了,乍一见不免有些激动,急急地挽了散乱的发鬓,淡淡笑着道:“皇上信不信呢?”
赫臻笑呵呵地走到蕰蕴床前,道:“信不信问良嫔不就知道了?不过朕觉得,妍儿不像宇儿这般调皮,朕还是相信妍儿。”又对蕰蕴道:“良嫔,你说呢?”
蕰蕴尴尬地笑道:“皇上英明。”却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璋瑢看出其中缘由,笑道:“皇上怎么来了?”说着亲自将桌上的手炉里添了精碳,递给赫臻。
茜宇见了,独自坐到桌前取茶喝,不屑道:“哪天臣妾也会递手炉了,皇上是不是就信臣妾的话了?”
璋瑢笑着嗔道:“皇上,您说这丫头该怎么教好呢?”
“由着她吧,不过是个孩子。”赫臻笑道,只以为茜宇是在吃醋。
茜宇听说皇帝叫自己小孩子,心里不禁一凉,怔怔地坐在哪里,玩弄手上的茶碗。
蕰蕴温柔道:“这么晚了,皇上还来?要不要叫奶娘抱了小皇子给皇上看看。”
赫臻看了一眼茜宇,笑道:“朕从寿宁宫来,今日几位老王妃来给太后请安,朕过去打个照面,论礼都是伯母婶娘的。”
璋瑢笑道:“日里臣妾去向太后请安,几位老王妃还拉着臣妾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赫臻笑道:“良嫔,方才朕与太后商议了,小皇子的名字自然是顺朕名讳中的一个‘臻’字,后面一个字,太后和朕想让你这个娘来定如何?”
蕰蕴激动不已,笑道:“臣妾哪里有什么学问,皇子的名字,还是皇上定夺吧!”
赫臻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想了想道:“‘臻云’如何?你的名中有个‘蕴’字,取其谐音‘云’,这样皇子岂不是爹娘的福气都占尽了!”
璋瑢笑道:“好,这个名字真好。”转头对茜宇道:“妹妹你觉得呢?”
茜宇淡淡道:“皇上起的名字当然好。”
蕰蕴很是满意,欠身笑道:“臣妾替云儿谢过皇上了。”
赫臻点了点头,对璋瑢二人笑道:“我们走吧,良嫔也该安置了。”
“是,臣妾送皇上。”璋瑢笑道,又对茜宇道:“怎么,妹妹还要留在这里?”
茜宇站起来,过来对蕰蕴笑道:“姐姐你且歇着,我们先走了。”说着转身,对赫臻福了福身体道:“臣妾身子不爽就不送皇上了,先行告退。”说着也不等赫臻、璋瑢反应过来,就快步走出去了。
璋瑢不去理会,挽着赫臻慢慢走出来,赫臻在璋瑢耳旁轻声道:“宇儿今日怎么了?”
璋瑢淡淡笑道:“还不是皇上宠的?”两人说笑着,登上了辇车。
方才茜宇出来时,连风衣皮袄都来不及穿,就冲跑了,缘亦吓得跟在后面,一路追着。
茜宇一口气跑到了福园,来到那个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的小渡口,站在风里。缘亦急着赶上来,为茜宇披上皮袄,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了。
茜宇喘着粗气,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哽咽道:“缘亦,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缘亦不知道刚才寝宫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这些天茜宇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与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缘亦知道主子承受了太多,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缘亦,你刚才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茜宇恨恨道:“姐姐说我如今不害臊,呵呵!我真是不害臊了,可是我看到她尴尬的表情,我就觉得好开心。”
“娘娘。”缘亦见茜宇十分激动,不免担心。
茜宇伤心道:“你知道吗?那个孩子真的好可爱,为什么她蕰蕴可以保住自己的孩子,我就不可以呢?”
缘亦一直都以为主子对孩子没有感情,早就不会那么心痛了,如今才知道主子都把苦楚藏在了心里。
茜宇蹲下身子,哭泣道:“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随即怔怔道:“在他眼里,竟一直都当我是个孩子。”
缘亦过来搀扶,茜宇笑道:“我还是个孩子?”
“主子。”缘亦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