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微微一怔,苦思冥想道:“温家么?好像是温老爷当家,但是听说温家生意都是温少爷在打理,温少爷寡言少语,对他的传闻不多,只说很会做生意,非常精明,医术也了得,噢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从省城来过一个大人物,好像是杂志社主编,听说是共产党人,他曾经说过温少爷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是难得一见的谋士之才。”
这样的评价,是相当高的,停云诧异道:“唐宛如和温锦懿关系好么?”
小兰说道:“没听说过他们家有什么绯言呀,一家人和和睦睦,碧莲小姐人漂亮,又有才情,真是让人羡慕。”
停云暗自沉吟,不应该啊,难道当时是她看错了唐宛如的神情反应?
“二姨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停云翻了个身,轻轻道:“温锦懿帮过我,我总想着做点什么还他一份人情。”
小兰想了想,“温少爷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那些药品和器械已经被炸了,也没什么办法了,狗日的日本鬼子!”她愤愤的骂了句。
停云懊恼的用被子盖住脸,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恍惚中,有人拥她入怀,仿佛在她眉间落下滚烫的吻,那是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停云下意识蜷缩了一子,像是汲取温暖,将自己的身体更紧的靠在那的怀中,相拥而眠。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一双的大手滑进了她的衣内,她觉得痒痒,轻轻笑了笑,可当那双大手即将抢占高地时,停云一个激灵从梦境中惊醒,房内漆黑一片,白色的雪光从窗外溢了进来。
男人!
停云于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她的有男人!沉重的呼吸,不安分的大手,还有那极力克制的雄性荷尔蒙,停云身子顿时僵硬,警惕的躬起身体,屏住呼吸,尽量不让对方察觉她已醒来,杏花阁内现在只有她和小兰,蒋寒洲去了新城别墅,眼下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她只能靠自己……
当那具伟岸的身躯正要压上她的身体时,停云牟足了劲儿的抬起脚,一脚踹向对方的肚子,将对方踹下了床。
“嘶……”男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停云毛骨悚然,一下从跳了下来,凭着直接抱住了柜台上的花瓶,用力往那个摔倒在地的黑影身上砸去。
只听“哗啦”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停云趁势往门口跑去,低声唤道:“小兰!小兰!”
小兰一边穿衣一边慌张的从偏阁跑出来,“二姨太,发生什么事了?”
停云衣衫不整的从房里冲了出来,颤抖的指着房内,不敢声张,只哆嗦道:“我……我房间里有歹人……”
小兰面色煞白,拿着油灯哆哆嗦嗦的往房内照去。
果然内阁的床前,一个身影从地上踉跄的站了起来。
停云和小兰吓的连连尖叫,捡起院子里的石头、木块往屋内砸去,可是又担心迎来府上的其他人,惹人诟病,两人只得捂住嘴巴,连连往后退去。
“够了!是我!”蒋寒洲恼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停云猛地一震,和小兰面面相觑,然后亦步亦趋的伸着油灯,往屋内照去。
果然半掩的珠帘后,蒋寒洲睡衫半敞,一脸铁青的站在床前,一手捂着肚子,胳膊上直淌血,想来定是刚刚花瓶砸下去的时候,他拿胳膊去挡,结果就给划伤了。
狼狈之极。
停云和小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小兰小心翼翼的进屋子点上油灯,强忍的笑意都快憋红了脸。
停云惊恐过后,惊怒渐渐从心底溢了出来,她快步走进屋内,一对大眼睛直直瞪着蒋寒洲,“怎么会是你?”
蒋寒洲颇为诧异,恼羞成怒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强硬回击,“我是你夫君,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一句话倒是把她问住了,长恩也说过蒋寒洲留住在此,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之前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没想到今天他抽出空子搞突然袭击……
停云一想起他那双不知道碰过多少女人的大手刚刚摸过她的身体,她就气不打一出来,总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既羞耻,又委屈,拿起杯子上的茶盏,就要往蒋寒洲脚边砸去。
“二姨太……要温柔……温柔。”小兰一边收拾地上的残渣,一边小声提醒道:“男人不喜欢蛮横的女人,快放下……”
停云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听着小兰的提醒,她缓缓闭上眼睛平息怒气,要温柔……是……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这些日子她这样温顺,不是已经和蒋寒洲之间的关系往前迈进了一大步么?决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将两人的关系打回原点,要温柔……要讨他欢心……要让他心甘情愿鞍前马后的把家人平安接来锦县。
停云犹自一丝笑意,放下手中的茶杯,迈着小脚步走向蒋寒洲,轻言细语道:“你没事吧?疼不疼呀?来我看看。”
蒋寒洲眼里掠过一丝惊惧,被她阴测测的笑容吓坏了,连连后退,“喂……你别这样笑……怪瘆人的?”
停云唇角抽了抽,依然保持温婉的笑容,说,“我的笑容怎么了?”
她往前走一步,蒋寒洲往后退一步。
“艾停云,你要杀要剐痛快点,别阴阳怪气的有点恶心。”蒋寒洲又怒又惊,难道这丫鬟受到了精神刺激?疯了?
蒋寒洲此时睡衫敞开着,有些纨绔子弟浪子的即视感,他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憋太久了,忍不住偷吃了点,你……你别这样。”
憋太久?偷吃?天啊!这个男人怎这样下流龌龊!在她一个女儿家面前说这等粗俗不堪的话!停云羞怒的握紧拳头,真想一拳打死这个伪君子!她忍了又忍,如果她今天真的一拳打下去了,蒋寒洲势必会离开,这一离开,恐怕又跟上次一样,想再见,就难了,可不能再家人到来锦县之前有什么变动。
现在还不能得罪他。
停云咬紧牙关,一个笑容,忽然一个大步绕过桌子,一把抓住了躲避的蒋寒洲,正好扣住了他胳膊的划伤处,狠狠的捏了一把。
疼的蒋寒洲直抽冷气。
“坐下!”停云见他一直躲避她,不由的没了耐心怒道。
蒋寒洲微微一怔,乖乖坐下。
停云脸上又堆上笑容,“你都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蒋寒洲斜视她,没病吧?受刺激了?他暗自腹诽,杨天那群家伙所说的一套讨女人欢心的经验几乎都用了,可他再次栽在了肌肤相亲这一条上,说好了不能让她感觉自己是为了她的身子,可他又犯浑了。
停云帮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想着自己这么憋屈,不由得牙痒痒,手上打结纱布的力道顿时变大,狠狠一拉。
蒋寒洲疼的一个激灵,咬牙忍下来了。
明明说过他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她应该不用这么忍耐吧,停云暗自嘀咕,可是她当真是不敢再尝试挑战他的底线了,与其那样冒风险的去顶撞他,不如这样虚心假意来的保险。
她包扎好后,揉着桌上的线团子,许久,嘟囔道:“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蒋寒洲微微一愣,更加懊恼起来,果然她觉得自己只是想得到她的身子吧,这样以来,他跟外面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急不得……
停云像是下定了决心,“给我点时间。”
蒋寒洲凝了凝神,忽然客气起来,“我不着急……不着急的,慢慢来。”
小兰收拾好最后一根木头桩子,噗嗤笑出了声,这两个二傻子,哪有这样过的,少爷和二姨太真是世上少有的傻气冤家,估计说出去,外人都不会相信,如果她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会信。
小兰的笑声惊醒了陷入尴尬境地的两人。
停云和蒋寒洲都红了脸。
蒋寒洲尴尬的起身,说道:“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停云温顺的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自这一晚之后,她和蒋寒洲的关系从和谐又忽然变得别别扭扭起来,这期间,听说蒋寒洲日日留宿于杏花阁,蒋夫人曾叫她吃过一次家宴,说的话也只是一些平常话,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从未有过,这让停云很是费解,这种平静下暗藏的凌冽机锋仿佛正在积蓄力量,等着给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