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娉婷在家养胎,闲极无聊,听到这则趣闻捧着肚子将夏芍药好生嘲笑一回:“姐姐真是好气性,听说那小闺女可水灵了,收回来做个洗脚丫环难道不好吗?”
夏芍药瞪她一眼,“这又是哪个耳报神告诉你的?”
何渭早带着那群马回洛阳去了,临走还特意托付了夏芍药抽空多陪陪何娉婷,来日必有重谢。纵然他不开口,夏芍药也必是要照顾何娉婷的,有了何渭这句话,她就想到了自家老宅子,笑眯眯答应了:“大公子可千万别食言啊!”
何娉婷原本就闲不住,两家又门连着门,那边门上有个什么动静,这边守门的小厮都能瞧得见。邢寡妇连着拦过夏芍药夫妻,还三不五时往夏家门上来求见,闹出这么大动静,何娉婷不知道才怪。
她平生一大恨事就是何康元的外室与何太太隔空打擂台几十年,她当初年纪小的时候还劝过何太太:“娘何不答应了,将她弄回家来,捏在娘手里心再慢慢折腾?”
何太太当时答的漫不经心,如今想来也有几分道理:“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将她弄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天天膈应自己,我是嫌自己日子过的轻快,还要自找不痛快么?”
何娉婷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凡事都想速速求个结果,没道理拖个一二十年。她对夏芍药有信心,可笑完了还是要告诫一句:“可别被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才说得一句,肚皮忽紧绷了起来,待这阵儿紧绷过去,又猛的抽痛了一下,她脸色乍变,夏芍药瞧这架势不对,忙问一句:“不会是要生了吧?”
痛劲儿倏忽过去了,什么事儿都没了,何娉婷还有几分懵懂:“说是还得四五日呢。”夏芍药已经吩咐秋霜:“去将刘嬷嬷请过来瞧瞧。”
刘嬷嬷便是何太太给何娉婷陪嫁的燕喜婆子,管着她房中事,这些事情上经验老道,比之只生过一胎的夏芍药要强上太多。
不等刘嬷嬷来,何娉婷已经又疼了起来,这次她也觉得不对:“姐姐,难道真要生了?”怀胎数月可当真没有这么疼过的时候。
夏芍药忙安慰她:“才开始疼,离生还远着呢。”
“啊?要疼多久啊?”
刘嬷嬷来了之后,摸了胎位,只道孩子已经入了盆骨,看来是要生了。她亲自服侍了何娉婷去洗身子,秋霜与秋果跟着,又派了人去街上请接生婆。
夏芍药便唤人去互市请赵则通回来,刘嬷嬷出来之后听得要请了赵则通回来,还道:“妇人产子,请了男人回来也帮不了什么忙。”夏芍药可想的与她不同,“男人回来是帮不了什么忙,可让他在产房外面多听听何妹妹的惨叫声,回头肯定更加心疼媳妇儿,两个人若是意见不一,念着她生子时的苦痛,能让则让,岂不是功德一桩。”
说的刘嬷嬷都笑了:“是夫人考虑周到。”她是何太太精挑细选出来的,满心满眼里都是何娉婷这个主子,但凡对她有好处的,自然不拒绝。
赵则通来的时候,满院子丫环都在心碌,何娉婷已经进了产房,夏芍药在外面走来走去。产房里有刘嬷嬷与两位接生婆,还有丫环,她在产房里干站着等于添乱,索性在外面等着。
旁人生孩子,倒将她急出一头汗来,见到赵则通如遇救星:“赵六哥你可回来了!”
赵则通也是满头的汗,才从互市骑马赶回来,比夏芍药还着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听得房里何娉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他满脸惶恐:“不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夏芍药原本还指着他壮胆呢,自己生的时候疼的根本不记得怎么抗过来的,轮到别人生孩子怎么听怎么惨烈,倒好似产房里正在发生虐杀惨案。哪知道赵则通比她胆子还小,只能反过来安慰他:“肯定没事儿!妇人生孩子都这么疼的,你以后可不能欺负何妹妹。”
赵则通这会儿胆子都要被吓破了,“我……我几时欺负过她?真的没事儿?你可别骗我?!”
一直到月上中天,孩子才生了下来,接生婆立刻出来报喜:“赵将军,是个大胖小子!”这下她们的赏钱可不会少了。
夏芍药进去瞧了大人孩子,何娉婷这会儿还有力气,皱着眉头瞧着襁褓里的儿子,似乎十分遗憾:“原本还想让小平安做我的女婿的……”引的夏芍药直笑:“你早点养好,早再再生个闺女,总能如愿的。”
“才不要,生孩子疼死了……”一句话未说完,她已经歪过头睡着了。
夏芍药回家的时候,夏景行还倚在床头抱着本书消磨时间,都这会子了他竟然还未睡。
她沐浴洗漱完了上床,被他搂在怀里问:“闺女儿子?”
“是个大胖小子呢。”夏芍药绘声绘色将赵则通急的差点上房揭瓦的模样给讲了一遍,夏景行唇角带笑静静听完了,忽道:“娘子生平安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夏芍药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打个哈欠:“妇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不意被他伸臂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睁开眼睛,恰对上他深深的带着怜惜歉疚的眼神,她不由笑出声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多想!”拿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撑起身子欺了上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就你心思多。”
夏景行自失一笑,忽正色道:“你今儿可吃了晚饭?”
夏芍药一僵,摸摸肚子,这时候才发现……好似何娉婷生孩子叫的太过惨烈,她跟赵则通在外面从中午等到了晚上,水米未进,哪里还记得吃晚饭这回事?
夏景行已经朝外面吩咐:“来人,去给夫人准备些小菜面食来,好克化的。”
外面侯着的丫环们立刻去办,过得一刻钟,热腾腾的鸡汤面,清爽的四色小菜端了上来,夫妻俩头并头坐在小炕桌前面,各吃了一大碗鸡汤面,才算是结束的忙碌的一天。
赵则通得了儿子,燕王以及军中同僚齐来相贺,家中女眷皆送了贺礼过来,洗三宴多赖夏芍药帮忙,办的热热闹闹。小平安还往月房里凑,见过了小弟弟十分伤感:“娘,小弟弟长的有点丑……”原本他听说干爹家里新添了小弟弟,都准备以后带到园子里去向小伙伴们炫耀,哪知道小弟弟跟小老头似的,眼睛都不睁,脸上的皮肤红通通皱巴巴,怎么拿得出手?
夏芍药逗他,“一会你问问你干爹,小弟弟是不是外面拣回来的,怎么没你干娘漂亮?”
小平安果然无知者无畏,向赵则通表达了“你儿子真丑,这么丑的小弟弟我都不好意思带出去”的心声,给这几日乐的都快找不到方向的赵则通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他盯着干儿子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想象当初在营里看到那个完全分不出人形的黑墨团子都能长成今天这般模样,自己家那只红皮猴子在不久的将来自然也是玉树临风的。
赵则通摸摸小平安的脑袋,笑的十分笃定:“放心,小弟弟长大以后,一定会长的很好看的。”
小平安一点也不相信,“干爹你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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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赵家荣哥儿满月,随同耶律贤回辽国的两名护卫伤往上京城延昌宫里报信:大皇子在回上京的途中被人截杀,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辽帝与辽后听得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辽帝尚能保持表面的镇定,还知道审问那两名护卫:“到底怎么回事?大皇子是出了幽州城被截杀的,还是在草原上被截杀的?依你们所见,那些截杀的是齐人还是辽人?”
原来耶律贤带着一队护卫从幽州出发,在路上走了半个月,碰上一队人马,蒙着口鼻,二话不说拔刀就砍。耶律贤身了重伤,他身边的护卫拼死护主,马儿驮着耶律贤往草原深处跑去了,他们一队护卫与那帮人战到最后,派了这两名护卫冲出去前往上京城报信,其余的护卫……恐怕凶多吉少。
耶律璟力持镇定,又细细问及事发地点,以及耶律贤跑走的方向,立刻要领兵去搜,却被萧玉音拦住了。
人越是到了危机时刻,越是想的比较多。
耶律德光自被耶律璟强制留在延昌宫,兄弟起卧几乎都在一处,好几次他还要反复向耶律璟洗脑,齐人狡诈不足信,与他们做生意无异与虎谋皮。对于齐人,唯有用武器将他们驯服了,才能让他们为辽国所用。
自始至终,耶律璟对驻扎在上京城外的耶律德光的心腹装作不知,只悄悄加强了城内布防,对耶律德光采取怀柔策略,还与他打赌:“阿弟你别着急,咱们与齐人订立盟约也没多久,互市又才开,不如等过个三年,再瞧瞧成果。看看到底是用武力攻打汉人合算,还是与他们做生意合算。”
耶律德光却没心情同耶律璟订立什么三年之约,“若三年之后才知道被汉人骗了,皇兄岂不太后知后觉了?”
如今宫里可就只有耶律璟能够拖住了耶律德光,旁人却没那本事。
耶律平年幼尚幼,又是子侄辈,耶律德光也一向不把这侄子放在眼里。至于萧玉音,他都敢指着鼻子骂了,一早就认定是她导致辽齐大战辽国不得不退兵的罪魁祸首,她这嫂子在耶律德光面前可是半点威信都无。
“臣妾带人去救贤儿,可汗就留在宫里坐镇!”
耶律平听到消息,从外面闯了进来,“儿臣愿领兵前往,去搜寻阿哥的踪迹!”
耶律璟瞧一眼妻儿,最终还是派了耶律平前去搜寻耶律贤,又再三叮嘱:“无论找不找得到你阿哥,你自己也务必要保证安全!”
耶律平才拿了令牌前去调兵,耶律德光就寻了来,张口便骂:“可恶的齐人,这是早早就盯上了阿贤,等他离开幽州,进入草原就下毒手,还要装作与他们无关。我早就说过齐人不可信,阿兄偏不肯信我!”
耶律璟原本心里对齐人也有些怀疑,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无论是齐人还是辽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假如耶律德光没有进来吵嚷,他心里更倾向于齐人,可是经耶律德光笃定的指认是齐人耍诈,耶律璟反倒不确定了。
就好比是上次的事情,耶律贤人虽未回来,但他们已经接到了他寄来的信,只道互市开业当日,有辽人制造矛盾,砍伤好些齐商,所幸当时他与燕王处理得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贤甚至在信中也说,那些辽人口称为亲人报仇,可是据他观察,却是幕后有人指使,意在挑拨两国关系,破坏两国修好,让互市开不下去,进而挑起战争。他自己身在幽州,相信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辽帝所为,那么此事就另有其人。排除一力主和的朝中官员,矛头直指主战派。
不用耶律贤点明,耶律璟也知道主战派的领头羊,正是他亲爱的弟弟耶律德光。
假如互市砍人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耶律德光,那整件事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如果这些人得逞,而耶律贤恰好身在幽州,到时候齐国燕王为了平息众怒,先拿耶律贤开刀;而他身在上京城中,原本一心派了儿子去修好的,听得儿子遭了齐人毒手,哪会再追究前因后果,到时候只能亲征大齐,为长子报仇。耶律德光再从旁协助,恐怕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耶律德光领兵多年,如果先前一计未成,耶律贤不仅没有遭齐人毒手,还活着回来了,那么再行后招,将他截杀在漠北草原上,他丧子之下,失去判断,再经耶律德光诱导,只当此是齐人所为……
耶律璟平生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弟弟,只见他眼梢眼角皆带着暴戾之气,此刻义愤填膺,请命前去协助搜寻侄子,并且要往幽州,“……摘了萧恪的狗头来给贤儿抵命!”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摇摇头,不肯相信自己的亲弟弟有一天会取自己长子的命,以此来胁迫他伐齐——他们是骨血亲人啊!
耶律璟还能记得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时光,以及后来在草原上并肩战斗的年月,那时候还曾是少年的耶律德光瞧着他,就好似今日的耶律平瞧着他,都充满了少年的孺慕之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走到了对立面去的?
“此事我已经派了平儿前去,阿弟不必担心,他们兄弟相亲,定然能将贤儿平安带回来的。”
耶律德光在台阶下犹如困兽:“阿平才几岁?他懂什么,哪里就能将人找回来?”
耶律璟目光晦暗不明,藏着难以名状的失落与感伤:“阿平总要长大的,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打过好几场胜仗了。小鹰长大了总要放开让他们去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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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的荣哥儿过满月宴的当日,夏景行在去互市巡守的路上,拣到了奄奄一息的耶律贤。
彼时,这位辽国大皇子嘴唇焦裂,满面憔悴,衣服上犹带着血迹,身边一个从人也无,见到齐军围上来,视线所及看到夏景行那张脸,终于露出个放心的笑意来,无声的张了张嘴,便从马上跌了下来。
他逃脱之后,身上还带着伤,却又不敢深入草原腹地,怕再遇到第二波截杀,索性折返,重回幽州城。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决策是极为正确的。耶律平带着人沿途去搜他,还在草原上遇到了两波正在搜他的人马,只不过耶律璟派给他的都是手底下的精兵悍将,才将这两波人马给截杀,只留下了几个活口。
耶律平就地坐帐,开始审问,可惜无论鞭打还是受刑,这些人咬死了他们是草原上的流寇,只是想劫过往商旅,并不知道无意之中伤了大皇子。
耶律贤的护卫才不相信这些鬼话,当场反驳:“胡说!明明当时我们有兄弟喊话,这是大皇子的卫队。”而且他们身着皇子卫队服色,就连耶律贤也身着皇子服,只要是辽国人就不可能认错。
这些人还是狡辩,只道他们在草原上做了多少年流寇,哪里知道皇子服色与卫队服色是什么样子,而且大皇子好好的不呆在自己的斡鲁朵,在草原上瞎跑什么?
耶律平都险些被这些人给气笑了,还从来没听过这种狡言砌词的凶徒。
既然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只留了两个活口,其余的全部斩了,带着大队人马继续沿着来路去搜寻。
耶律贤是第四日上头才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房里点着安神香,旁边侍候的丫环立刻就发现了,拿了小银勺来喂他喝水,只等他嗓子润了,丫环才柔声道:“大皇子是在燕王府里,王爷跟王妃早已经吩咐下来,让奴婢们悉心照顾大皇子。大夫也来瞧过了,只说大皇子受了伤,要好生休养才是。奴婢这就派人去请燕王殿下过来。”
那丫环退了出去,不多时门外便响起脚步声,听着倒有好几个人。房门被推开之后,燕王在前,夏景行赵则通在后,一起走了进来。
耶律贤要坐起来,被燕王阻止了,“大皇子快躺着,别起来了,有什么事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夏景行探个脑袋出来,啧啧摇头,“大皇子这是遇上劫匪了?或者连回家的路也不认得了,搞得这么狼狈跑回来!”
耶律贤就知道要被这人笑话,他这会儿身上无力,倒还能勉强扯出个笑意来,“千算万算,家贼难防,这才不得不来幽州投靠燕王,真是让诸位见笑了!”
他自己尚能自嘲,又将此事归咎于家贼,那就是认定了此事乃是辽国人所为,夏景行瞧在他脑袋清醒的份儿上,倒不再取笑他,燕王亦奇:“到底是谁人这么大胆,竟然敢置大皇子于死地?”
那可是在辽国境内。
也不怕辽帝查出来震怒?
耶律贤苦笑,“我估摸着,多半与互市上闹事的是同一伙,一计未得逞,就又来了一招。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后招?”他所虑者,便是辽帝听到自己葬身草原,震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燕王只能安慰他:“你且先静心养着,不行我这里派了人去草原上打听打听。”
耶律贤这次是真的要起身:“既然如此,不如我修书一封,若能想法将此信送到我父汗母后手中,也许此事尚有转机。”
夏景行上前去扶了他起来,赵则通将对面罗汉床上摆着的小炕桌拿了过来,就放在他床上,由燕王磨墨,耶律贤颤颤微微提笔,写了寥寥数语,交给了燕王。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力竭,半靠在夏景行肩上,唇色苍白,几乎要睡过去。
大夫看过,只道他是失血过多,又伤重,能支撑着回到幽州城,也算是奇迹了,此后大约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晚上夏景行回去,夏芍药还问起,“辽国大皇子可醒了?”
当日夏家满月宴,夏景行原本准备巡完城就来赵家喝几杯酒,哪知道他自己没来不说,到最后赵则通也被燕王派人叫走了,连同席上一大半武将,只留下后院里武官家眷们面面相窥,还当发什么了大事。
后来夏芍药才知道是耶律贤出事了。
“看来辽国内里已经乱了起来,不然怎么连大皇子也敢截杀,这些人胆子倒是挺大!”
夏芍药还猜测:“难道是耶律德光按捺不住了?这就向着亲侄子下手了?”被夏景行刮了下她的鼻尖:“我怎么觉着夫人不当幕僚可惜了?不如明儿我便向燕王殿下举荐你去王府里做幕僚?”
耶律璟在草原上征战讨伐多年,不定暗中就藏着仇人,向他儿子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此事没有定论之前,谁也不能肯定是耶律德光干的。
夏芍药嫌弃的皱皱鼻子,“燕王府的幕僚赚的还没我多,燕王殿下又那么抠,以前派人绑了我去盘帐,到最后也没给我发工钱,我才不要给他做事呢。”对燕王还真是没有好感。
夏景行被她这小模样给逗乐了,“你就记得钱!这不是为国家做贡献嘛!”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也不强求她有多么深的爱国热枕了。
——好歹自家这位还是受过朝廷嘉奖的捐粮大户呢。
夏景行沐浴完了,倒叮嘱她,“你这几日往赵府多跑跑,赵六哥被殿下派出去送信了,免得他家妇人多想。”
“送什么信?有危险?”
夏景行拿她没办法,只能全盘告诉她:“耶律贤醒了,给辽帝辽后写了封密信,草原上探听消息送信这事儿赵六哥最拿手,便派了他带一队人马去办,只辽国现在境况不明,能不能平安将信送到辽帝手中,还是未知之数。”
夏芍药一下便忧心忡忡起来,“也不知道赵六哥会不会跟何家妹妹讲明白,孩子还吃着奶呢,若是吓着了回了奶可怎么办?”
才生完孩子的妇人,都爱胡思乱想。她自己就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夏景行在前线征战,她数着日头下山,不知道担了多少心事,这会儿都有点同情何娉婷了。
赵则通接到命令,当晚回家收拾行装,又不敢让何娉婷知道自己此行危险,只能推说燕王要派人往京里送折子,便派了他出远门,算是个美差,还笑着哄老婆:“你想要长安城的首饰还是衣衫?等为夫往宫里送完了折子,都给你买了回来。”再摸摸大胖儿子,他的小脸蛋已经由初生时候红通通的模样,转为如今的白嫩细滑,怎么都摸不够似的。
“给荣哥儿带些什么好呢?吃的路上远,会坏,只能带些玩具回来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着调的话。
何娉婷还不知道他是这么话唠的人,板起脸来训他:“旁的都同什么,你若是去了长安城,被哪里的姐儿娘子迷住了眼,小心我抱着儿子跟你和离!”
赵则通心里苦笑,面上还要做出个怕怕的模样来:“哎哟我的姑奶奶,我疼你一个都疼不过来,哪有胆子被别人迷住?!”接过睡的跟小猪似的儿子,在他脸上狠狠香了好几口,“真是舍不得咱们荣哥儿!”
小家伙被他的胡子扎醒了也不哭,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的瞧着眼前放大的脸,居然还露出个笑容来,可把小两口稀罕坏了。
次日,赵则通一大早就走了,何娉婷也不觉有异。如今两国都已经停战了,赵则通那番话她倒信了个十成十。
吃完早饭,夏芍药过来瞧她,逗了会子荣哥儿,听得言谈之间何娉婷全无所觉的样子,索性也顺着她的话头,不将真相告诉她。
小平安也跟着她来了,自过完了满月酒,他见得小弟弟长的白白胖胖,甚是喜人,早将自己嫌弃人家的话都给丢到了脑后,伸出小胳膊也要抱荣哥儿。
夏芍药无法,只得将他安坐在何娉婷床上,将荣哥儿放在他怀里,见得他小心翼翼用胳膊圈着荣哥儿,还在荣哥儿脸蛋上小小亲了一口,满脸笑意,十分开怀。
何娉婷还道:“姐姐也好再生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