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澈缓缓抬起眼皮。
姜冬竹迎着他的目光瞪视他,半晌,她双手按在书桌上,身子前倾:“闻人澈!”
闻人澈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以目光相询。
“闻人澈,我问你,我是你什么人,属下,义妹还是只是你的玩具?!”
闻人澈直直看她,好一会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喜悦,“女人,妻子。”
姜冬竹“啪”地一声拍了下桌子,身子再往前倾,脑袋只离闻人澈的脑袋不过两寸,怒道:“女人,妻子?闻人澈,既然当我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为何还像命令属下那般赶我出去?!”
闻人澈先是惊愣,片刻后,绽出笑容,直至大笑出声,起身,隔着书桌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冬竹,你终于不再站在旁边看风景了,也终于知道作为妻子的权利了么?我终于等到了么?”
姜冬竹一怔,原来他一直在等她不再视他为少主,而是视他为夫君么?突然记起他罚她去清凉寺担水时,曾说过,只要她说一句话,就可不必再受罚,只是那时她并未深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只需要她说一句,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属下!是妻子与他平起平坐,自然不需被罚,是属下,那就只能被罚!现在想想,她被罚得真是活该,她潜意识里,还是一直把自己当成他的属下啊!
“冬竹,我真怕你永远以属下的姿态仰望我。”若是那样,只能说明,她并没有真正爱上他,至少爱得极淡极淡。
姜冬竹慢慢从他怀里挣出,然后直直凝望他,“闻人澈,越看你越觉得你挺像洛神的。”
闻人澈俊脸一僵,洛神?“冬竹,我是男人。”
姜冬竹点头,一本正经:“我知道是你男人,但不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闻人澈顿时无语,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没错,但是她是什么意思?西施和洛神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冬竹嘿嘿一笑:“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咳咳,我偏偏觉得自己跟洛神很有缘……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我觉得少主便是如此,洛神啊西施啊统统不重要,重要的是情人眼里出洛神!”
闻人澈嘴角连抽:“……”洛神她也是个女人!
“怎么?少主不满意?好吧,那就情人眼里出二郎神!”姜冬竹大方妥协。
闻人澈瞬即黑脸,二郎神……忽地想起她离开百里府后,他曾叫无尘去她百里府的房间翻找,以免冬竹走得仓促落下东西。无尘拿回来的几样东西里面,其中就有二郎神君的画像!
“冬竹,二郎神君虽是圣神,却也是男人,你竟对他崇拜到在房内私藏二郎神的画像。”
“是啊,二郎神君是天下第一战神,长得更是丰神俊朗。”她看他,“少主在我眼里就是二郎神君!”
闻人澈哭笑不得,实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算了,至少这回情人眼里出的是男人而是女人……也算是进步了。
姜冬竹见闻人澈脸色回暖,便转开话题:“少主是如何逼陈津英就范的?”
闻人澈哼了一声:“若是不告诉你,你不知会以为我如何黑暗,暗算了陈津英。”微微一顿道:“陈家肯与王家退婚,却向叶千千提亲,无非是利益驱使。陈家经营的多是锦段,尤其是云锦。皇商这个名号对陈家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与王家退婚损失的区区一间绸缎庄,比起成为皇商带来的利益,不足挂齿。”
姜冬竹“哦”地一声:“你打算把王家拱成皇商?”
闻人澈坐回椅中,嘴角带着一抹不屑:“陈家的云锦确实质料上乘轻盈,成为皇商倒也名符其实,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被引荐宫中。我已通过三皇子将几匹云锦送入宫中,只要他娶了叶千千,我便与三皇子一起向皇上为陈家求个皇商的名头,举手之劳。陈家以武林之家得个皇商名头,也算是破天荒地头一遭了。”
姜冬竹仍旧“哦”了一声,心下却觉得颇不是滋味,原来婚姻对这些世家和名门望族来说,不过是谋取利益的手段,感情,更是不值一提。
“冬竹,你也不要就此对人性失望,人生在世,便是如此,只是求得不同。陈津英求得不过是光宗耀祖,光大门楣,并不算错。”
半晌后,姜冬竹问:“那么陈津英与叶千千的婚约,是确有其事吗?”
闻人澈诡异一笑:“为达目的,没有也会变成有。有陈津英之母力证,再加上过去一直贴身伺候师母的高嬷嬷为证,陈家又极有诚意地退了与王家的婚事,师父想不信都不行。冬竹以为,师父是会让千千嫁给我这个克妻的徒弟,还是会让她嫁给与之有婚约的英俊世家之子?”
姜冬竹秀目打量他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话:“闻人澈,你真卑鄙!”
闻人澈笑得极为欢快妖孽:“为达目的,卑鄙些又如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闻人澈从来就不是君子,若是君子,就娶不来娘子,守不住闻人山庄。你以为那些当家主和掌门人的,哪个暗下又不卑鄙?”
姜冬竹撇嘴,却也知道闻人澈说得没错,上到当朝皇上,下到那些掌门人,甚至家族的家主,别看表面道貌岸然,但为护自己一系的利益,私下里哪个都未少用卑鄙手段。
自己纠结的不过是,眼看着一位行侠仗义的朋友因为家族私利变得陌生起来,心里有些失望吧?她抬头凝视闻人澈:“万一有一天,有人也对你许以重诺,让你弃了我,你会不会和陈津英一般……”
闻人澈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你见过谁会为了利益,亲自操刀把心挖出来扔掉的?”语毕,拿起书桌上的书看着,不再理她。
姜冬竹:“……”怔愣片刻,忽然欢喜无比,把心挖出来扔掉那是必死无疑啊,何况还是亲自把心挖出来!他言下之意是,她就像是他的心一般,挖掉会死?她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扩大,没想到素来冷清的少主,感情竟是这般的强烈……心呢!
此时的她有股强烈的冲动,就是跑到院子里插腰嚣张大笑三声,以宣泄充斥心底无比舒畅的欢愉!事实上,她的冲动变成了行动,她真的跑到院子里插腰大笑,而且笑得极为嚣张!
正在此时,无尘引着三皇子进来,然后……姜冬竹插腰张嘴僵住,笑容僵在脸上。
三皇子龙皓睿惊愣至石化,那双桃花眼几欲脱眶……或许放弃她而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联姻是明智的,不然,这种王妃大概会贻笑皇族……
闻人澈被姜冬竹的嚣张大笑引到书房门口,对她这一举动,他并不为意,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她如此!
姜冬竹悻悻收了那僵住的嚣张笑容,腰间的两只手撤下抬起,向三皇子抱拳行礼:“拜见三皇子。”
龙皓睿嘴角抽了一下,干笑:“百里……呃,姜冬竹,你还真是以江湖人自居了,连见礼都改成江湖礼了。”
姜冬竹微怔,跟着爽朗一笑:“现在我是闻人山庄的人,当然……入乡随俗嘛。”
龙皓睿那双桃花眼注视着她,良久未眨。
闻人澈干咳一声,“三殿下来别苑有何贵干?”
龙皓睿再看一眼姜冬竹,虽然放弃她是明智且有利之举,但心下还是有些不舍。
被他明目张胆且**裸地看着,姜冬竹并未觉得脸红心跳,反正她脸皮够厚。
龙皓睿径直从闻人澈旁边走进书房,不请自坐,笑得有些勉强:“闻人,如今你还怕什么?两日后,我便要一下迎娶两位侧妃,一下两位……闻人,我真是佩服你,竟一下子塞了两个女人给我。”
闻人澈淡漠转身,睨他:“你若不要,四皇子和六皇子必定十分乐意要。”他坐下,命无尘去泡了壶新茶,给自己和龙皓睿分别倒了一杯茶。
“三皇子这种没有节操的人,娶一个和纳一百个女人并无分别,你做好准备,接下来,还会不断有女人进府。”
龙皓睿转目瞧向倚在门边上的姜冬竹,却见她促狭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腿间,他不禁俊面微红,干咳一声,她变成姜冬竹后,竟变得豪放了,当真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啊……
哪知却听姜冬竹更豪放的说道:“三皇子有了两侧妃数侍妾,你家小兄弟以后再不用惦记天下第一美人百里冰了……呃……”
龙皓睿先是一怔,继而双腿微夹,尴尬之极,干笑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昔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如今已是当今宁妃娘娘……是本皇子的庶母,姜冬竹小心出言不逊,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闻人澈冷目也扫过龙皓睿腿间,轻哼:“谁敢治她的罪?要动她先动我!”
龙皓睿一惊,望向闻人澈:“闻人,你袒护得太狠了吧?要知道,你头顶上还有皇上……”
闻人澈不以为然地道:“不错,我头顶上确实有皇上,那又如何?我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倒是枉为人了。”
龙皓睿垂下眼皮,良久不语,对闻人澈,他是既羡慕又嫉妒,他活得恣意,不为野心而活,想怎么爱就怎么爱。而他,虽贵为皇子,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身在这个环境,他不得不争,不得不斗,为母妃为自己而斗,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皇城之下的一堆白骨。
“闻人,我今日来,有两件事,一是,两日后我纳娶侧妃,请你和姜冬竹去喝杯喜酒。”
闻人澈干脆道:“不去。”
龙皓睿抬起眼来,看他:“你最好能去,那日或许能出点什么事。”
闻人澈凝目扫他一眼,微一沉吟,道:“好,我会带冬竹去。”
龙皓睿轻叹一声道:“二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昨夜我派在四弟身边的眼线递来消息,说宁妃,就是百里冰,昨夜去四弟宫中,两人似乎争执了什么,那眼线在外面听得不甚清楚,不过后来,却听到他两人在说什么姜冬竹,还有姜冬竹的坟……定在今夜有什么行动。我觉得事关姜冬竹,虽然我也弄不清他们说的是彼姜冬竹,还是此姜冬竹,但想来两个都是你极关心的,便跟你说一声。”
姜冬竹一怔,原本最该避嫌的四皇子与百里冰竟在百里冰刚进宫两天便迫不及待地勾结到一起去……就算这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两个大人物相互勾结不为做一番大事业,反而将注意力放在她姜冬竹身上……好吧,她姜冬竹何德何能,能得四皇子与天下第一美女的宁妃娘娘另眼相待……就算死也无憾了吧?
闻人澈寒目半眯,放在桌上的手指攥起,根根指节泛白,冷哼一声:“我知道了,多谢。”
龙皓睿作惊讶状:“能从你嘴里听到‘多谢’两字,真是不容易,稀奇,真稀奇!”
闻人澈冷冷看着他,不客气地道:“你来的两个目的,我都知道了,若是无事,便请回宫专心你的千秋大业。呃,对了,一个月后,你还会连中小登科!”
龙皓睿登时僵住,一张俊面铁青瞪他:“闻人,我是人不是种猪,你不要太过分!”
闻人澈斜睨他:“你才娶了几个?当今圣上六宫中妃嫔妾氏绝不下三十人,那么当今圣上是什么?”
龙皓睿语窒,只能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痛恨通过联姻均分雨露,巩固势力!为什么就不能江山爱人一起要?
却听姜冬竹小声地状似不经意地道:“有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一个萝卜好多坑,为成活要浇好多水,会不会烂掉呢?”
龙皓睿脸色此刻难看得堪称流沙河的水,又黑又冷啊!下意识的微微弯腰,瞧向自己腿间,机伶伶打个寒噤,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万一真烂掉呢?
闻人澈却忍俊不禁,冬竹也太……不拘小节了吧?这样绝对影响三皇子他小兄弟的终身幸福啊。
又听姜冬竹疑惑地道:“哦,对了,似乎天下四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难长寿啊,除了国事操劳……会不会是萝卜坑太多,从这个坑跳进那个坑,再跳,再跳,跳……然后,是萝卜烂掉了驾崩呢?”抬起眼来,看着眼角嘴角齐抽的三皇子,笑嘻嘻且欠扁地道:“三皇子小心呀……唉,烂萝卜啊烂萝卜!”
龙皓睿脑里自动出现一棵烂洞洞臭哄哄的烂萝卜,胃里不禁一阵翻江倒海,急忙奔出书房扶墙大吐起来,抬头一瞧见姜冬竹那似笑非笑的俏脸,脑中立时回荡起七个字:“烂萝卜啊烂萝卜!”
“噗——”龙皓睿再狠狠大吐,直将胃里能吐出的都吐光,幽怨的小眼神狠狠瞪向闻人澈这个罪魁祸首,然后愤愤离去!
姜冬竹的一时嘴欠,对堂堂铁盟国的三皇子来说,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咳咳,他一生娶了美女无数,后院里却也怨妇无数,甚至是守活寡的怨妇无数!既无专宠亦未真正均撒雨露,甚至传出了其实当朝皇帝不好女色好男色的谣言。
闻人澈面对姜冬竹毫不吝啬笑容,大笑不已,引得无尘那面无表情的家伙都不禁侧目皱眉,然后艰难地咧咧嘴唇以示好笑。
只是无尘的笑容结结实实地将姜冬竹惊悚到了,打个寒颤,道:“无尘,你还是别笑了,你笑得我会做噩梦!”
无尘从善如流,立时收了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
闻人澈淡声道:“冬竹,你或许害了龙皓睿……”
姜冬竹茫然不解,不知怎地就害了龙皓睿,她虽不拘小节,在江湖上也算见多识广,甚至在妓院见过男女燕好之事,却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对闻人澈说的意思并不明了,她哪知道自己的一番嘲弄竟害了三皇子对男女之事的兴趣?
闻人澈料她也不明白,当即忍笑道:“无尘,派人收拾一下三皇子吐得,恶心死了。冬竹,你的伤虽然好了大半,却也得好好将养,养回元气。”
姜冬竹“嗯”地一声,转身回自己房去。“咦,这天怎地又阴沉沉地,只怕入夜下得雪绝不会小。”
是夜,闻人澈吃过晚饭,便命无尘留下保护姜冬竹,自己则骑了一匹千里良驹赶往闻人山庄三十里外的姜家祖坟旁。因冬竹死时尚未嫁人,铁盟国的规矩,未嫁人的女子死后不得入祖坟地。因此姜伯祖坟旁边里许,为她挑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
他在冬竹死后,曾数次想将冬竹棺木移到闻人山庄的祖坟处,姜伯却不答应,坚持除非冬竹嫁人,不然绝不移棺。
姜冬竹的坟坐山朝河,坟头后面的山上有片树林,山下两里外有条自东向西的河流。闻人澈在离冬竹的坟尚有十余里地时,将马弃在路旁。提气急纵,动若鬼魅,急跃向冬竹的坟。
离她的坟不到一里地时,便远远瞧见坟地处被寒风吹得晃来晃去、或明或暗的灯笼,听到坟地处传来铁器刨土的声音,隐隐传来四皇子龙皓玉的声音道:“动作快点!打开棺材!你,快将灯笼拿过来,我要瞧个仔细!”
闻人澈顿时怒不可遏,龙皓玉,你杀了她还不够,竟然还来刨坟开棺?!他发誓,若不杀了龙皓玉,誓不为人!身形一晃,快若闪电般出现在冬竹原身的坟前。
特制的双层厚厚棺木,因夹层里放满药材香料可保尸身不腐,所以整个棺木周围散发着浓郁芬芳的香味。却硬生生被他们砸开一条缝,从外面正可瞧见棺内尸身模样,一名黑衣人举着灯笼跳到坟坑里,龙皓玉正弯身侧目借着灯光往棺木里瞧去,他一眼就瞥见棺木里那女子那栩栩如生的面容,只比生前稍干枯了些,左手腕上那只熟悉的玉镯——
那是姜冬竹死前,他送她的生辰礼物……他心沉如石,双眼发涩……
闻人澈暴怒难遏,右手剑气以十成内力斩出,一名黑衣人听到风声,大叫:“四皇子小心!”大叫之下,扑在了四皇子身后,跟着“噗”地一声皮肉被斩的声音,挡在四皇子背上的那名黑衣人,连同举着灯笼的那名黑衣人,一人掉下脑袋,一人拦腰掉落,被斩落的上半部分先后落入冬竹的墓穴内。
四皇子转身看了一下宛若地狱索命魔鬼一般可怖的闻人澈,大惊失色,想逃却两腿发软,脚下一绊,趴伏在姜冬竹的棺木上。
闻人澈一眼瞧见棺木尚开着的缝隙,心下痛极恨极!他该早点来的,他想到四皇子可能开棺验人,却未想到,堂堂皇子竟这般大胆地且迫不及待的开棺验人,既未焚香祷告惊忧了死者,更未念在过去与冬竹的情份上犹豫半分!先前他明明在四皇子眼里瞧见他对姜冬竹是有情的,他怎么忍心挖坟开棺?!
闻人澈飞身纵到棺木另一侧,手掌按在棺木边缘运力,棺盖“喀喀”作响,紧紧合上!便在他运力盖棺之时,龙皓玉带来的另四名黑衣高手中两人动若兔脱架起四皇子便跑,另两人紧紧护在他们身后。
闻人澈此刻眼都红了,看看暴露在外的棺木,又怒又痛,也不追赶四皇子,运足内力,劈出一道凌厉若天雷的剑气,跑出三四丈的那两名黑衣人迎声倒下,哼都未哼一声,只断成两截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断气。
剩下的两人运足十成内力架着上次内伤未愈的四皇子狂奔!
闻人澈飞身暴起,伸手紧紧扼住四皇子的脖子。那两名黑衣人立时左右夹击救主。闻人澈左手一挥,一掌劈在左侧那名黑衣人的天灵盖上,右脚飞起,将另一名黑衣人狠狠踢起,跌至冬竹的坟旁,不知是死是活。
“龙皓玉!你竟敢来挖冬竹的墓开冬竹的棺,你还有没有人性!棺内躺的那个女子难道你没爱过她吗?龙皓玉,下去给冬竹陪葬去吧!”右手缩紧,左手扬起抓向他的天灵盖……
“闻人……澈,我……死了,父皇不、不会……放过你和……姜冬竹的……”
闻人澈倒不惧皇上对他如何,却怕姜冬竹遭了皇上的暗算,左手一顿,右手跟着放松力道,冷冷看他。
龙皓玉得以缓了一口气:“闻人澈,你虽然厉害,又怎是当今皇上的对手?父皇若要杀那个假姜冬竹,你又能护她多久?”
闻人澈冷哼一声,厉目盯着他:“龙皓玉,我若要杀你,谁又能拦得住!你真以为姜冬竹是那么好杀的,你太小看她了!”
龙皓玉回头瞧瞧姜冬竹的坟棺,眼底一片疑惑,喃喃道:“百里冰说姜冬竹肯定没死……现在的姜冬竹还是从前那个百里霜吗?”转目看着闻人澈:“闻人少主爱的是此时的姜冬竹还是死去的姜冬竹…。现在的姜冬竹,死去的姜冬竹,为何我有种除了面皮不同分明就是一人的感觉?闻人澈,今夜既然在此遇到,我也不必再隐瞒,想来你也知道了,我与她曾相爱过……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闻人澈冷笑一声:“相爱过?龙皓玉,姜冬竹的爱,你不配提及,更不配拥有!姜冬竹是不是死了,你不是最清楚吗?你我心知肚明……龙皓玉,我非善良之人,这仇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你帮着我三哥来打击我,逼乔宰相和唐尚书两家与三哥联姻,只为斩我的根枝?!”
闻人澈哼了一声,右手再次用力,扼得他喉咙窒息且巨痛无比,毫不否认:“这只是开始,龙皓玉,你要知道,你动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动她!”
“……”龙皓玉的俊脸胀成酱紫色,双眼翻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闻人澈知道自己再稍微一捏,便可送这个亲手杀冬竹的皇子上西天,可是……“看在你父皇的面上,我再饶你一次,你要记住,事不过三,你再对冬竹不利一次,便是天皇老子都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