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草黄兽肥,正是打猎的好季节,往年每到这季节,住在边境几个州的百姓便会自动进入戒备状态,草原上的居民无论丰歉都会趁着秋高气爽的季节南下抢掠一番,谓之习俗,自李茂出镇幽州,连续发动了几次北伐,一举打垮了盘踞在燕北草原上的霸主契丹人和继之而起的山奚人。
此后,草原上成股的“盗贼”已然灰飞烟灭,大规模的抢劫已经成为历史,但边地居民依旧不能松懈,纵横在草原上的中小部落填充了契丹霸主留下的空隙,依旧继续着抢与被抢的故事,演绎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这幅局面与设在燕山之北的燕北、东胜、云西三个都督府的懈怠无为脱不开干系,自三都督府设立以后,就一直内讧不绝,朝廷派来的长史和缘边三镇塞进去的官员忙于内斗,哪有心思经略草原,保护边地百姓。
以武力驱逐三都督府长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拿回三都督府的控制权也不是那么难,难的是幽州现在已经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被皇帝猜忌,朝臣关注,若再兴事端,难保不会落个天下共讨之的局面。
这一件事上,李茂只能装聋作哑,不但他不宜出面干涉三都督府内政,甚至连往边地派兵抵御草原劫匪也得慎之又慎。
世上很多事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好在李茂已经见多不怪,能心地平和地看待这一切。
既然不能向边地派军队抵御草原劫匪,就地组织民众抵抗总没有错吧,朝廷那些善于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再怎么挑刺,也不能认为,面对蛮人的弯刀,应该放弃抵抗,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家去砍吧,果然谁敢说出这种话来,李茂就把他拖出来制成靶子,让他的政敌把他射的体无完肤,末了再大卸八块。
“军官训练所组织的‘志愿军’已经出发,每队十人,一名教官,两名训导官,七名学员,一共十六支‘志愿军’,将分赴缘边十二个县组织民军抗击贼寇。”
“教官和学员都是我们的宝贝疙瘩,给他们提供这样一次实训机会,对他们的成长十分有利,不过这毕竟是在打仗,安全也很重要,每队都配两位训导官,这很好,但还不够,每队除了教官和学员,再配一伙老军。兵学官,官学兵,官官互学,兵兵互学,有能者就能做老师,这么做对他们有好处。”
“另外派遣第五师三个营秘密北上,一旦他们越线深入,就给予迎头痛击,内线作战,朝廷诸公总没有骨头可挑吧。”
“我完全同意,就这么下命令吧。”
掌书记蔡有才将记录本交给李茂,李茂看了一遍,表示认可,签了自己的名,常木仓也看了一遍,签下自己的名字。
蔡有才取出李茂的印信做了花押,把命令交给常木仓。
常木仓起身告辞,李茂起身送到门口,忽又想起一件小事,二人就站在门口说了一会话,再回头时,李茂眼前一亮:院子里出现了两个青春靓丽的小女子。
恰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衣着、打扮、举止,一颦一笑都是一模一样。
“你们是……”
“姚静华(姚静花),参见太尉。”
“哼,原来是你们两个小东西,你们两个到幽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来看看我,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千年老妖吗?”
李茂佯嗔道,故意寒下了脸。
两个小女子却谁也不还怕,对视一眼,笑嘻嘻的赶上前来,一人挽住李茂的一条胳膊,把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靠将过来,这个说:“都知道太尉忙,无事谁敢来打搅,您要是不召唤我们,吓死我俩也不敢来。”那个道:“就是,冤枉死人不偿命,多少身经百战的将军见您还浑身发抖,我们哪敢轻易来见你?”
两个小女子正青春年少,音容笑貌都是阳光,淡淡的体香和优雅的香水混合成好闻的气味,一股一股地往李茂鼻子里钻,片刻之间他就被陶醉了。
姚家姐妹是归芝生的养女,却自小在苏卿面前长大,情深似母子,她们呼苏卿为母亲,李茂自然就是她们的父亲辈了,不过这关系一日没挑破,二人也就乖觉地称呼李茂为太尉,不敢“义父”“阿爷”地乱叫,免得让人说嘴又讨李茂嫌。
这一点李茂倒是满意的。
二人扶着李茂在院中藤椅上坐下,一个帮着捏肩,一个端茶倒水,侍候的殷勤周到,阳光下的小院秋意融融,有两个小美人儿伺候倒是一桩好享受,李茂闭起眼睛享受了一番,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两个小东西,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两个小女子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先开口。
“说你们两个最近跟太公闹别扭,是为何事?”
姐妹俩对了一眼,姚静花道:“他老人家喝酒喝糊涂了,要我们两个嫁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个也满十六岁了吧,应该找户好人家。”
“他要我们嫁给一个人。”
“一个人?哼,有什么说法吗?”
“说此人面相好,将来贵不可言。”
李茂眉头一皱,暗道:“归芝生这家伙在深州打了个一个大胜仗,本想抬举他在成德做一镇诸侯,他却嚷着要回来,一回幽州,就把姚家姐妹花从苏卿这要了回去,说要给她们说门亲事,起先我还不信,这老儿除了喝酒、砍人、偷人,还记得女儿的终身大事?没想到还是真的,不过二人共侍一夫,这的确有些不大像话,八成是喝的酩酊大醉时的胡言乱语。”
李茂笑了笑:“姐妹共侍一夫,这个你们自己怎么看?”
姚静花快人快语:“我不干,死也不干。”
姚静华道:“姐妹同侍一夫,不能说就不行,但总得讲个你情我愿。”
李茂道:“静花……还是华,你说的对,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些好,总得是个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你们放心,得空我去找他聊聊。”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
姚静花道:“其实这事,只须太尉一句话。”
李茂笑笑道:“以势压人不好,我们要以理服人,得空我就去找他。”
姚静华道:“其实,他要我们嫁的人就是……太尉您。”
李茂一口热茶喷了出去,若非姚静花闪避的快,非得弄一身不可。
“糊涂透顶!简直糊涂透顶!偌大年纪,整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嫁给我?真是笑话,我看着你们俩长大,一直把你们当女儿待,怎样荒唐的人才能说出这样荒唐的话。走,他现在在哪,我去骂他,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骂他。这件事你们放心好了,到我这为止,打住,谁也别去外面说,丢人现眼,简直是。”
姚静花道:“那您……该不会反悔吧?”
姚静华拐了妹妹一下,忙谢过李茂。
打发两个丫头去后,李茂转身去找苏卿,苏卿现在是曹国夫人,李茂的正妻,占据着王府的后宅正院,自把淄青的买卖移交给崔谷后,她就闲了下来,人闲体胖,苏卿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腰围逐渐增长,终于跟李茂大闹一场后,决心在幽州二次创业,再打下一片江山来。
她在城外经营田庄、马场、果园、林地,在城内开办绸布庄,毛料场,又盘了一个典当行,正准备筹备个银柜干干。这一忙,果然控制住了腰围,年近三旬,体态轻盈似少女,且越活越年轻,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精神健旺活力十足。
苏卿的二次创业得到阖府内眷的全力支持,大伙都巴着她天天在外面忙于事业,呵斥须眉男儿去吧,少在家里没事折腾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