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回来了?”于静心慌张地朝着寂月景的方向看去,结果入眼便是他冰冷的神情。
将脸上暴戾的神情收敛,又故作淡定地用手无力地拢了拢耳鬓的碎发,这才气若游丝地又道:“我还以为几日不上朝,你们要处理的事情多,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怎么,妨碍到你什么了吗?”寂月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面容依旧美艳动人的女人,心里却再也没有一点怜惜的感觉。
被寂月景如此对待,于静心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她委屈地伸手抓住他的精致朝服的袖口,眼眶里已经开始泛泪。
“我做错什么了?”不过是打了他的侍妾而已,他就这么同她生气吗?
整个中庭都跪满了奴才,从奴婢到厨房里的婆子,一个个都瑟瑟发抖,而她身为景王府的王妃,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中还像个小女子一般无理取闹,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都没有!
真是给他景王府丢人!
如果是流萤的话,即便她可能不懂如何同下人相处,但是她定不会做出如此失体统的是事!
流萤,如果没有于静心的话,流萤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的!
随着“啪”的一声,寂月景眼看着于静心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一张一合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寂月景!你打我?”
从小被娇生惯养的于静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虽然疼痛,可是震惊和心痛让她暂时忽略了脸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
“是你自己该打!”寂月景毫不留情的回答道,即使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一点都不曾软下来。
“寂月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舍弃了皇妃的身份,舍弃了将军府千金的身份全都是为了你,我为你付出的不够多吗?还是我爱你不够深啊!为什么你要用一个个的女人来气我?而且现在还打我?”
于静心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寂月景的狠心和自己的委屈,她那么爱他,为什么他还舍得伤害自己?
“我求你放弃你皇妃的身份了?你现在也可以去啊!宫里那位三宫六院,这女人可比我多了去了,你去啊,我不会阻拦你的!”
寂月景冷笑中带着鄙夷,他居高临下看看我于静心毫无形象可言的行为,转身便准备离开。
“寂月景!”于静心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看着寂月景离开的背影,想伸手去抓,可是惊怒之中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身旁的丫鬟一个个都害怕地低头噤声,全装作没看见,更没人上去扶她。
于静心一直哭到看不到寂月景的影子,这才面容呆滞地止住了哭泣,眼神停留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半晌无法回神。
“王妃?”终于有人鼓起勇气爬过来唤她, 战战兢兢地伸手准备去扶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拉起来。
“谁准你碰我了!”于静心如梦初醒般一巴掌又甩在可怜的婢女脸上,尖叫道:“怎么,你是在可
怜我是吗?我不用你可怜!给我滚开!”
猝不及防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的婢女扑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嘴里却在不停地讨饶:“奴婢知罪!请王妃饶奴婢一命啊!”
“滚远点!”于静心终于积攒了些力气了,她用娇嫩的手掌撑着地面,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然后才艰难的站直了身子,用像是在看蝼蚁般的神情看地上的婢女一眼,转身离去。
她于静心就算再可怜,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她可以失败,可以落魄,甚至可以无家可归居无定所,但是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对她来说,任何的同情都是在逼视她低看她,她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如何能被下人同情呢?
除非那个人是寂月景!
寂月景从离开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流萤,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流萤这几日因为蓄意谋害蕙贵人被禁足在景逸宫,不得随便外出。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去一点忙都帮不上!
自责又愧疚的寂月景在街上转悠了很久,心里的烦躁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感觉。
在重新绕回景王府之后,他抬头看一眼熟悉的牌匾,还有清净的院子,完全不让自己的脚踏进去。
要不去江南吧?
他突然想到,流寇的围剿要在四月底进行,他可以提前过去安排部署争取将魏无徉一次性再次送入天牢!而这次,他定要他再也走不出天牢的大门!
刚打定主意,寂月景就叫人安排马车,想也不想就直接出城去了,同时还给寂月凉留了一份信件,说因家里不太和睦,他需要出去散心,望皇兄能理解云云。
等这封信件送到寂月凉面前的时候,寂月景已经离开京城几十里了,而比寂月凉更晚的,便是那景王府的王妃——于静心。
于静心本以为他不过出去散个心,结果直接去了江南那么远的地方,这不明摆着嫌她烦吗?
委屈极了的于静心马上派丫鬟去将军府送信,说想要和于锦蓝在老地方见面。
将军府一案刚结束不久,京城各处的注意力还在关注着将军府,于静心这个时间点上要见于锦蓝确实很危险。
于锦蓝虽然也能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有害怕是他的宝贝女儿出了事需要他的帮助,如此一来,虽然提心吊胆,但是他还是隐蔽一节的行踪去了和于静心见面的老地点。
“父亲!”于锦蓝一进门就扑过来一道香气袭人的身影,他皱眉头退后,却没有躲开这让他不适的味道。
“有出什么事了?”于锦蓝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女儿,无奈地叹口气,在窗子前的木桌旁坐下,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
“父亲!寂月景这个没良心的!他居然打我!”于静心给于锦蓝指了指自己脸上仍然明显的手掌印,眼眶里的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了。
于锦蓝这才注意到他的宝贝女儿脸上的伤,当即冷了脸色问道:“他为何打你?”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稍微任性娇纵了点,可是什么事情能让寂月景下
这么大的狠手呢?
“我不过惩罚了他的一个侍妾,他二话不说就动手!父亲,从小到大,您都不舍得打我的,您一定要给我讨个公道,狠狠骂他一骂!”
于静心今日不过是想让自己的父亲敲打敲打寂月景,让他知道她可是有将军府做后台额的。不是能任由他打的人。
“我早就劝过你,景王不是良人,可是你拼死拼活地想要嫁给他,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身份,今日的日子也是你当初自己选择的。”
恨铁不成钢的于锦蓝一拍桌子,瞪着眼睛训斥于静心,想让她长个记性。
身为景王府的当家主母,她需要独当一面,可是如今她的样子,怕是还差的远呢。
“爹爹!你也凶我!”本以为能得到柔声细语的安慰,可是得到的却又是另一番责骂“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将军府的人了,所以你们才如此对我?”
“唉!”孺子不可教也!
一瞬间,于锦蓝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于俊心不让他省心总给他闯祸,疼爱的女儿也越来越不懂事!
他迟早会比他们先走,以后定然不能一辈子护着他们,他可以用兵权来换于俊心的性命,可是兵权能分成多少?
南祁等地的兵权已经被寂月凉收走,他也只剩下了离国边境和西疆的部分兵权,这又能换多少时间的平安呢!
“爹爹?”头一次在于锦蓝的脸上看到如此沉痛的表情,纵然是总爱无理取闹的于静心也明白自己可能是太过分了,连忙又软了语气撒娇。
“静心,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景王妃,已经不是没有出阁的孩子了。”于锦蓝语重心长地说道,端起冷茶又放下,将目光转向站在地上的于静心。
“女儿知道。”这样的事实她当然明白,所以才要维护自己的正妃地位啊!
“你为什么就没一点想了你的母亲呢?”知女莫若父,于静心的表情已经将她内心的想法反应出来了。
于锦蓝看她半晌,最后还是沉痛地摇摇头。
“母亲如何?”王兰心是个病秧子,从她出生之后就没有好好照顾过她一天,所以她从小就是奶娘带大的。
“罢了,不说了。”于锦蓝的眸中闪现过痛苦的神色,像是洪水一般蔓延上来,将他的思绪都拉入了黑色的深渊。
“总之,身为当家主母,无论如何,扶持自己的夫君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扰乱了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于锦蓝最后交代到,随即起身就要离开,临走又回头看向她道:“最近局势对我们很不利,能不要派人来找我就别来,免得给别人留下话柄。”
“女儿知道。”于静心目送着于锦蓝离开,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着地面上砸去,屋子里侍候的丫鬟惊恐的跪在地面上,尽管膝盖底下就是破碎的茶杯碎片,尽管跪上去会钻心的疼。
她们不过想要活下去,而不是像那日的那个要换丫鬟一般,在王爷去了江南之后,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本章完)